《拆屋效应》雪岛小春

4、蒋之文

　　“哈喽，”那个朝他们挥手的男人指了指他们手里的酒杯笑着示意：“酒是我朋友点的，感谢你男朋友的救命之恩。”
　　陈圆圆疑惑道：“什么男朋友？”
　　她回头看到温俞白，震惊地解释：“不，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师哥，师出同门的亲师哥！”
　　“哦，”男人无所谓的更正：“那谢谢你师哥的救命之恩。”
　　陈圆圆这才大脑转动起来，“什么救命？”
　　男人很有耐心地问：“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我头有点晕能先让我坐坐吗？”陈圆圆回答不上来，拧着眉头一屁股坐到男人旁边，硬生生把他挤得几乎和许陆周挨着了，大腿贴大腿。
　　许陆周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
　　“她喝醉了，不好意思...”温俞白连忙去拉她，结果这小妮子的头一沾上人家肩膀就睡沉了，沉得跟一百斤的麻袋一样，拖也拖不动。
　　“没事，”男人摆摆手很绅士地谅解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薛，旁边这位不用介绍了吧，老许说你们认识，是高中同学。”
　　温俞白于是只得在沙发上找个空位坐下来了，说：“你好，我是温俞白。”
　　“我知道。”对方说。
　　“你们来酒吧买醉？她喝得好像很多。”他似乎是随意的开启一个话题，指了指肩膀上的陈圆圆。
　　“她心情不太好。”温俞白含糊道。
　　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还没睡死，听见他们在聊自己就迷茫地睁开眼睛，诚恳地和帅哥和盘托出：“我失恋了，我不开心，师哥也失恋了...”
　　她这么一说，另外两道视线就都朝温俞白瞥来。其中一道是隐约着看来的，是许陆周的视线。
　　感受到许陆周正在看自己，温俞白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僵硬地反驳道：“不是失恋。”
　　“就是...”陈圆圆翻了个面：“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要结婚了。”
　　温俞白：“...”
　　他果然不应该在情绪的冲击下和陈圆圆说的。
　　“哦？”林薛看向温俞白，从他紧绷的表情里判断出应该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说起来，”他扬了扬下巴，“老许，你家那两位搞定了没啊，不是计划明年上半年结婚，有点谱没？”
　　许陆周平淡道：“没到时候。”
　　温俞白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刚才一直端着，现在后知后觉有点太冰了，冰得他手指发麻，温俞白搓了搓手，低下了头。
　　林薛说到了这个话题，他只好顺着话题问了一句：“许陆周...你的未婚妻...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未婚妻这三个字像是挤牙膏一样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说出这三个字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在楼上休息，被吓到了。”许陆周平静地说。
　　温俞白想，应该是被他打断了情事吓到了。
　　“哦，这样啊。”温俞白怔愣着点了点头。
　　“多亏你了，不然可能出大问题。”林薛在一边补充，“今天你们同学聚会呢，本来老许担心结束得迟赶不上接之文下班就说不来了，让她自己回去，结果一次没看住就出这种事，幸好有你啊，不然老许该自责了。”
　　温俞白瞥了许陆周一眼，违心道：“...我应该做的。”
　　果然是趁着许陆周不在偷腥了，她怎么敢的。
　　有的人想都不敢想能有朝一日得到许陆周的青睐，而有的人轻而易举拥有许陆周的喜欢却不珍惜。
　　多不公平啊。温俞白有些胸闷。
　　到底该不该说呢？
　　他拿起酒杯又放下，喝了很多口的酒却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尽管无数次看向许陆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许陆周突然向他投来打量的目光：“你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温俞白再次飘向他的目光顿时收回，小声说：“...没有。”
　　他还是没想好，胸口闷着的那口气郁结得越来越浓，温俞白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啊好。”林薛有些意外，他推了推自己肩膀上陈圆圆的头，没推动：“她怎么办？”
　　温俞白略有些抱歉地说：“可以帮我照看十分钟吗？”
　　...
　　温俞白在走廊里左绕右绕，看见一个小门，应该是后门。
　　他推开门，这回头上没有风铃响了，冷风没和他打上一个清脆的招呼就灌进温暖的室内。温俞白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外套被放在座位上，但这时候他不太想回去拿，他甚至不太想动，于是就这么强撑着走出了店门，吹吹冷风也许真能让他更清醒一些，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温俞白在裤兜里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包纸巾。
　　没带烟。
　　他平时很少有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的时候，所以口袋里总是空空的，没有烟盒也没有打火机。
　　但他这时虽然明知什么也没有，还是烦躁地掏了掏裤兜，左边掏完掏右边，最后冷静下来，靠在墙边发呆。
　　后门这边很暗很安静，因为不是连着街道，所以一丁点声音也没有，路灯也很昏暗，偶尔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在冬天萧瑟的寒风里莫名有些凄厉。
　　忽然听见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温俞白敏锐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着打火机的那点微光，看清了一个女孩靠在另一边的墙角抽烟。
　　风有点大，吹灭了火好几次，女孩伸出一只手捂着火源，叼着烟的动作有些颤抖。
　　她身上的男士风衣外套也被风吹得翻飞。
　　是蒋之文。
　　蒋之文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她的秘密被认识许陆周的人发现了，就像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她惶恐，她不安，她怕被告发。所以她依靠不停地抽烟缓解内心的焦灼。
　　地上五六根烟头。温俞白想不明白，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又要冒险做这种事呢？
　　“蒋之文。”温俞白出声道。
　　蒋之文似乎沉浸在焦躁中许久了，连温俞白推开后门出来都没发现，她吐烟圈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慢慢朝他投去了视线。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可怕，温俞白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亮，是泪水在月光下的反光。
　　蒋之文眼里蓄满了泪光，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一闪，两颗豆大的泪滴就这么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径直落下来，没有划过脸颊，直接坠落进了黑暗。
　　“你...”蒋之文发颤的声音和满脸泪水让她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你告诉他了吗？”
　　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痛苦地靠在墙壁上，慢慢蹲下，把自己埋在臂弯里，身体不住颤抖。
　　温俞白原本是很愤怒的，想要质问她的。他不明白明明拥有许陆周这样完美的、让人望尘莫及的对象，为什么还要出轨，要背叛，还不满足。
　　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但看着蒋之文这样痛苦，也着实不太忍心在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重话，即使他真心实意的讨厌这个叫蒋之文的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蒋之文语无伦次地忏悔着，声音很轻，不知道在和谁说，在和温俞白说吗？还是在和许陆周说。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没藏好被我发现吗？”温俞白问：“还是对不起许陆周？”
　　“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了...”蒋之文恳求道：“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的，我很爱许陆周，而且不久以后我们就要结婚了...”
　　“可是你背叛了他。”温俞白冷冷地打断她：“就算你们要结婚了，你们相爱，你也背叛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蒋之文泪如雨下，无比悔恨道：“但我发誓就这一次，我会找别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许陆周他...”她似乎是十分耻辱地咬牙道：“他不和我上床...我也有需求啊，我也是一个正常人...我发誓我绝没有精神出轨...”
　　温俞白听到“上床”两个字，怔愣得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上床？许陆周？
　　他试图去构想许陆周在床上的模样，但很遗憾地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并且在下一秒由衷的为自己下意识的亵渎感到震惊和恶心。
　　“你的意思是...许陆周...不跟你...做，反而是他的错吗？”温俞白一言难尽地开口。
　　“不是...不是...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很爱惜我...我...我真的就是一时冲动，本来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改了，从来没找过别人...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蒋之文断断续续地忏悔着。
　　“好了，”温俞白实在是不想听哭诉了，她哭得太痛苦，让温俞白内心对她的厌恶和不忍矛盾万分，他皱起眉打断她：“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就是和我说一百个理由我也会告诉许陆周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劝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为你保密上，自己主动坦白，去乞求许陆周的原谅才是你应该做的。”
　　温俞白想了想，有些艰难地继续说： “如果他...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我还是会祝福你们。”
　　“我知道...”蒋之文喃喃道，用无比恳求的语气低声道：“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时间和他承认我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