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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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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飞嘴唇动了动，犹豫着怎么开口好，突然看到了眼前驶过的公交车。
“车来了，快！”说完一把抓起世荷的手腕，迈开步子拖着她就往前追。
“呃！”世荷吓了一跳，只好急促地跟着小跑了起来。幸亏他们离公交站已经不远，车也停了下来，两人顺利上了车。
和善飞并排落座，世荷才发现第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柔顺剂香味。
因为自己改短到大腿中段的裙子，她坐在公交座位上不免有些担心走光，一时不知道腿怎么摆好。
善飞感受到身边人在畏畏缩缩地换着坐姿，余光打量后，才发现世荷的裙子有点短。
这是他没考虑到的，他有点后悔，不该带她坐公交的。
他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夹克，披到了世荷的腿上，“下次你还是打车回家吧。”
“不用，公交还能看看两边路的风景。”
世荷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公交更好。来到这以后她每次出门都是往市里走，她还没什么机会看看顺义的街景。听着车上大爷大妈们的北京话闲聊，这才有了自己在北京的实感。
闹哄哄的车上，让世荷觉得两人的无言更显尴尬。她干脆拿出了手机，在翻译app上打了起来：
「你每天都这么回家吗？」
然后碰了碰善飞，拿给他看。善飞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下一段回给世荷：
「这趟车比较空，又慢，坐着看看风景，发发呆，就当打发时间了。」
世荷：「这么不想早回家的吗？」
善飞：「我社团活动不多，平常比这更早走，太早了回去还得被问，在学校干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世荷：「为什么不多参加个社团呢？找个运动的，出出汗，不好吗？」
善飞：「这里没有我想做的运动。在中学，我是空手道部的」
世荷有些惊讶，以为他是个只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宅男，原来以前是有在玩运动的。
看来那些肌肉的出处在这儿……
她转念一想，空手道确实是日本人学校才会有的社团，竟有些替他可惜。
然而世荷从来都是个坚信“不行就让它行“的人，她心底的声音在喊着：不应该就此打住。
她继续在手机上打着：
「没有空手道部，你就创立一个呗？那些欧美来的孩子估计也会对空手道很感兴趣的」
善飞有些意外，这是他从没想过的。这丫头真是，思路太不一样了。
他看向远方，在脑里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深吸了一口气，紧实的胸膛跟着微微起伏，最后打出了几个字：
「太麻烦了。」
世荷：……
接下来几天，世荷跟着Clara和健宇打卡了学校的所有楼宇和设施。她最喜欢的是体育馆的顶楼天台，没有被高层建筑遮挡视线，还能吹到微微的凉风，晒到一些善飞说过的Komorebi——从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
好几个中午，他们三人跑到天台上吃起了便利店的三明治，一边眺望眼前的室外体育场，一边聊着毫无营养的明星八卦。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群体了。
到了周五，网球社团休息，世荷便想着早点回家，趁大人们回来前，偷偷在ipad上追追剧。
前几天她都有Clara和健宇陪着走路或打车回去，但这天Clara有学生会议程、健宇有街舞社排练，于是她只好约上没有社团活动的善飞，下课后在走道上碰面，一起回家。
最后一节课终于下课，急不可耐的世荷冲到储物柜，准备放书走人。
一打开柜门，“嚯！”她被陆续滚出的网球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每一颗球都被划破了！
这些都是她放在储物柜里的练习备用球。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被人恶作剧了。
她看了看橱柜内部，没什么其他的异常或痕迹，刚关上柜门准备看看外面，就看到柜门后方，Jacob和他的跟班们在不远处盯着她。
这不是自己上门自首了吗？世荷心想。
这可不是自己能决定要不要跟他产生瓜葛了。以世荷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她觉得不得不迎迎他。
“看什么看？”世荷冲Jacob问道。
“看漂亮女生啊，还是，未来的第二个Queen Wen？”几个男生自顾自地哄笑了起来。
“可惜用着这些烂球，怕是打不过的吧？”
“拿来做个全身按摩倒还差不多。”
“那是你不懂，你不知道网球最好的用法吗？是塞到……哈哈哈”
三个人边说边张开腿，用手在大腿间比划着动作。
世荷被眼前这低俗幼稚的招数气无语了，下意识地别过了头。
进入世荷视线的，是走道另一面的远处，靠墙静静站着的瘦削身影，是善飞。
远远地，世荷感觉他看上去姿态有些僵硬，像座雕塑，一动不动。但全身的肌肉仿佛紧绷的琴弦，积蓄着什么力量，却被冻结住了。
世荷跟他四目相对，睁大了眼睛，试图用眼神传达一丝求助的信息。
她很擅长和女生间的言辞交锋，但男生的下作玩笑，她还没亲历过。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希望，能有个男生给她撑撑腰。
但善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两手往下压了两下，给了她一个冷静的手势，接着，转身离开了。
这人怎么回事……！世荷心里难免涌起一股失望。
这破书生，即使不愿帮我把Jacob训斥回去，好歹也能往我身边站一站吧！
Jacob的跟班看到了转身走远的善飞，笑着向世荷喊：“这不是你钓的男人吗？怎么跟不认识你似的？”
Jacob嘴角一歪，跟着冷嘲道，“哎，真惨，所以你没追到人家？”
世荷抿住了嘴唇，咬紧牙根，抑制自己的脸部肌肉下意识做出任何表情，她现在只想用冷暴力让对面识趣闭嘴。
“这姑娘挺沉得住气，看来光是调侃她两句，得不到我们想要的反应呢……” 小跟班跟Jacob耳语道。
下一秒，Jacob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一颗网球，一步步走近世荷，手也慢慢抬起……！
世荷不知道对面这个高大的肌肉男到底想干什么，他是想用动作吓唬吓唬自己？还是把球捡回原位？
她也又不想草率做出任何动作反应。她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酷女孩，习惯了到最后一刻都强装从容。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心跳声仿佛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Jacob走到了她面前，距离已经不到半米……！
“那是谁？不是说过了不要在走道玩球吗？”耳边突然传来了汉普顿老师的声音。
世荷感觉到，面前的高大身影被瞬间冰封了。她得以深呼一口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终于放慢了下来。
Jacob举着网球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朝世荷无声地做了一个Fxxk的嘴形，转身回道：“汉普顿小姐，我帮她捡球呢”，说罢，挤出了一个假笑。
汉普顿跺着细碎的步子走近他们，挑起一边眉毛，冲Jacob说道：“背后看，还以为你们在抛接球呢。”
Jacob摆起了头，手上的球往世荷储物柜一塞，自顾自地假笑了起来。
“哈哈，我也想多个练习的伙伴呢，可惜我们的新朋友……可能只习惯用拍子？”
世荷绷起所有的脸部肌肉，忍住不让白眼在汉普顿小姐面前翻起。她在心里吐槽，啧，这么苍白还无趣的辩解，简直都不稀罕回踩。
她憋了半天，决定还是配合这场闹剧赶紧收场。
“看来你只擅长徒手抓球，我们也就不用强求’切～磋’了，对吧？”
她话音刚落，Jacob后方的小跟班们也赶紧凑近，眼神一对，抢着附和了起来：
“是呢，这不，我们得先去橄榄球队训练了！”
“啊对，快迟到了，教练该发火了！”
三言两句下，男生们就这么拉着Jacob，脚底抹了油似的溜了。
世荷这才感觉，心脏从喉咙眼落回了原本的位置。她装成没事人一样，对来询问细节的汉普顿老师一顿打哈哈，就赶紧扭头走出了学校。
一个人走上热闹的街头，她才想起原本约好一道回家的善飞，一股无名火又窜上了头。
哼，那个美其名曰要当“照顾自己的哥哥”的人，八成是先回家了。
世荷嘴角不禁微微下垂，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这是第二次，世荷见到善飞遇事扭头就走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善飞不愿意走过来直面Jacob。
如果说之前在餐厅，有太多双眼睛看着，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那这次，走道上没有别人，迈上几步走过来，并没有什么风险。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牵扯到一起？
世荷脑里的问号越来越多，她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眉间，试图舒缓自己的表情，以免路人觉得她像个疯癫的怨妇。
走着走着，她开始转念安慰自己：反正，我本来也就没有对这个无亲无故的人抱多大期望。毕竟，早就给他盖上了“遇上大事靠不住”的棺。
我看人还挺准，简直是料事如神，哼。
她像念咒语一般，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新生活哪有一帆风顺的，只要我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还不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善飞远远地看到世荷走出校园，心情有点五味杂陈。
他不敢上前追上她，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一起回家，只好保持着世荷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最远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相信这个女生的聪明和强势，足够她独立面对任何风浪。
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有必要暗中守护她。或者说，他莫名地感受到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作为独生子，他记得自己从小看到朋友有弟弟妹妹时，他多么痴迷于观察他们照顾、保护自己手足的样子。对他而言，那是一个像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一般神奇的场景。
5岁妈妈离世后至今，家里都只有木讷内敛、不善表达的俩父子。善飞总是在心底某个角落渴望着一个妹妹，一个能打破两个男人间的沉寂、给这个家带来欢笑和暖意的角色。
所以当李阿姨走进这个家庭时，善飞是庆幸大于抗拒的。
久违的女性视角的加入，让这个家里终于有人能在饭桌上开启话题，有人能赶着俩父子周末一起外出，有人能让父亲时不时微笑。
而当李阿姨提出，自己的女儿能否要来一起生活时，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掩饰，心底里激起的涟漪。
那时，李艾莉眼神有些不安地问他，“善飞，会像是多了一个妹妹，能接受吗？”
妹…妹……？只是想到这个词，善飞就感觉像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心头，带来一阵阵痒意。
当世荷，这个烈日下的向日葵一般的女生，真的走进他的生活，他不禁开始怀疑，仿佛一座被乌云笼罩的孤岛的自己，真的能跟她成为兄妹吗？
一个哥哥到底应该为妹妹做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