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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赌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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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厚重的帷幕,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房间。窗外,万籁俱寂,星辰隐匿于深邃的夜空之中。室内也仅有几缕微弱的灯光从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老人机上溢出。
余知晓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随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见兰斯年允许,他躺在兰斯年的床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意。余知晓刚给妈妈打过电话,这时她正在从家里开车来得路上。
此时余知晓将身体蜷缩进了被窝里,柔软舒适的被子安抚着他的疲惫,兰斯年坐在他旁边,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将兰斯年从迷离的边缘拉回了现实。他猛地一颤,理智迅速回归,指尖也随之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时不时传来翻书的声音,这种感觉让余知晓感到很安心,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兰斯年的心绪早已飘离了手中的书本,他的眼神早已被余知晓所吸引。他的唇瓣随着轻浅的呼吸轻轻张合,这细微的动作在兰斯年眼中却如同磁石般难以抗拒。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缓缓靠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渴望用指尖轻触余知晓嘴角那颗独特的痣。
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瞬间将兰斯年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了现实。他猛地一颤,理智迅速回归,指尖也随之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阿姨好,我是他的同学,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把他叫醒,请稍等一会儿。"兰斯年刚刚的小心思被打断了,表情略显不满,但面对长辈依旧很礼貌的说着。
"起床了。"兰斯年揉了揉余知晓略显凌乱的头发,而尚未完全摆脱梦乡的余知晓,则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用头摩挲着兰斯年的掌心,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乖巧与依赖。
兰斯年生理性的咽了咽口水,一种原始的兽性涌上心头,但想着他的妈妈还在外面等他回家,他立刻收敛心神,伸出手臂,稳稳地将对方扶起,余知晓以一种半扶半走的姿态,与兰斯年一同向门口缓缓行进。
"谢谢你啊,同学,我们家余知晓啊,太调皮了,我先带他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余知晓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立刻从朦胧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神掠过妈妈正对兰斯年投以赞许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妙的失落。
余知晓心想,明明是我,在风雨交加中,坚持将未带伞的兰斯年安全送回家,为什么妈妈不夸我!这份小小的失落,一直围绕在脑海,久久没有散去。
坐在车的后座上,余知晓又想起今天老师也夸赞兰斯年,内心更不平静了,于是余知晓一路上都生着兰斯年的气,不过他大抵是困了,回到家躺在床上就把小心思抛到脑后去,倒头就睡了过去。
兰斯年伫立于门扉之侧,目光穿越了朦胧的夜色,直至那辆载着余知晓远去的车辆,尾灯的光芒逐渐被云雾吞噬,他才缓缓转身,步入卧室之中。被褥间仍残留着余温,这方寸之地也依旧弥漫着余知晓的气息。兰斯年轻轻躺下,仿佛余知晓从未真正离开,依旧伴他左右。直至清晨,兰斯年才缓缓睡去。
为了证明自己比兰斯年厉害,余知晓破天荒地早起来到教室,班级也就只有零星几人,见自己的座位旁边还是空荡荡的,余知晓嘴角上扬,对于眼前场景,难免有些许得意。
直到余知晓的眼神从得意变得有些担忧,兰斯年这才略显疲惫地坐到他旁边。见状,余知晓的眼神不由得透露出些许惊讶,询问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一想到自己还在和他赌气,于是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昨天晚上还好有你陪我,不然我就真要淋雨回家了。"兰斯年的声音轻轻流淌,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慵懒,但一言一语中的真诚,让余知晓有些心软。
等着心软的劲一过,余知晓更生气了!兰斯年!你究竟有什么好的,老师也夸你好,我妈妈也夸你好,就连我刚刚也差点被骗过去了,你哪有这么好!余知晓越想越气,顿时感觉情绪失控,质问的言语不由分说地脱口而出。
"兰斯年,凭什么大家都夸你,你,真的有那么好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伪装。"见余知晓马上要控制不住声音,兰斯年迅速地捂住了余知晓的嘴,用眼神示意他注意此刻的环境。
"还在上课,小声点。"他的声音很小,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却又不失温柔,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余知晓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见余知晓情绪稳定了些,兰斯年递过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鸡蛋仔好吃吗?"余知晓面对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纸写着。
"好吃。问这个干什么?"
"你看,鸡蛋仔都有人觉得好吃,有人觉得不好吃,但重要的是购买的人觉得好不好吃。所以,余知晓,你觉得我好吗?"
文字无声,但兰斯年这段话像是平静的溪水,自源头潺潺而出,带走了余知晓心中的焦躁。让他渐渐寻回些理智。
"实话实说,挺好的。"
"你觉得我好就行,你是我的朋友,比起别人,我更在乎你的想法。"
余知晓看见这段话的时候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是自己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敏感脆弱,可对方却不厌其烦地将他拼好放回原位,他把纸条还给兰斯年,沉默地望着窗外。
曾经别人说过的话刺耳的划过余知晓的耳旁,"余知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与知晓,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余知晓,跟当朋友真倒霉。"就算之后不会再和他们联系了,但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心里就会留下一根拔不掉的刺。
不过这似乎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自己控制不了情绪。
其实,当质问的话说出口后,随即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懊悔与不安,他害怕那些未曾愈合的伤口会再次被揭开,害怕重蹈覆辙,再次经历失去的痛苦,直到白纸黑字的纸条传到他眼前,那份沉甸的不安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之情。
"来,高一各班老师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通知一下。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重复一遍,明天就要军训了,啊,高一全体学生按班级顺序轮流去领军训服,好,通知结束。"
黎夏被广播的电流声吵醒,听到内容后把任务交给余知晓,不耐烦地趴在桌上。余知晓早己习惯,随口说了句记得带奶茶来跪谢哥。虽然此时余知晓的心事重重,但嘴上依旧不老实,但是面对同样沉默的兰斯年,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兰斯年刚纸条折好,放进笔袋,就被余知晓拉着手腕去拿军训服了,兰斯年知道,这是他示好的一种方式,便也不反对。反正他们俩人都是走在队列的最后,也没什么人注意会到。
在台风过后的鹭城,热浪仿佛被那强劲的风力悄然驱散,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余知晓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的接触,缓缓流淌至兰斯年的手腕。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也没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