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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这个忧伤的家里,现在是新的一天。

      阿婆无精打采的,她平时六点钟就会起来,现在要等我喊她起来,她才坐在客厅的小桌板旁边,双目无神地发呆。

      经过一晚上的等待,泽维哥和洛嗲嗲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阿婆本来的脸上也布满皱纹和色斑,我之前没有觉得她有这样苍老。

      我顿了顿神,经过昨晚和子琪、群青的电话煲,我多少整理出来了一些思路。

      我不能在这样的关头离开阿婆一家,自己到市区里去避嫌。

      我主动坐到阿婆对面:

      “阿婆,你好好告诉我可以么?究竟为什么泽维哥和洛嗲嗲会被抓起来,您肯定知道的。”

      “小槟,这个事很复杂,你牵扯进来不好,你还是坐车回家吧。”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阿婆,我相信洛嗲嗲不会杀人的,他不是这样子的人,泽维哥也不是。”

      “把孩子培养成警察,一辈子住在村里面安静生活,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凶手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事情发生,也有背后的原因,可以麻烦您告诉我么。”

      “我们不是警察,知道也没有用啊。”

      葛阿婆说着丧气话。

      我预料到她会这么说,阿婆几乎都在为老公和儿子操心,现在这两个人不在家里面,她一定是魂不守舍,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阿婆。”

      我继续解释道:

      “警察也没有调查出来,但其他人先发现凶手,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您相信洛嗲嗲会害死那个‘孤婆娘’么,完全说不通,一定是警察他们误会了什么,导致这种错判。”

      我好不容易适应着她的心情,让阿婆能够正常和我对话了。

      还好,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也相信她的家人,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之前我完全没有了解到的情报,如果按照逻辑整理一下的话,就是下面这样:

      在勘察“孤婆娘”房子周围的脚印时,发现了洛嗲嗲的鞋印,因为这个,洛嗲嗲有了嫌疑。

      陈伢子之前被发现偷拿了“孤婆娘”的钱包所以被抓,他的脚印也在房子周围被发现。死者脖子上有红色勒痕的传闻的确是他到处散播的。但在之前的审问中他却供出来,说是洛嗲嗲给钱让他这样做的。

      货郎老庄则在上周一下午,看见洛嗲嗲慌慌张张地从“孤婆娘”家附近的森林里跑出来。

      而且,警方还调查到洛嗲嗲与死者梁善音,以前曾经住在同一地区,也就是在上个世纪时Y市的新轻华书坊一带。

      如此一来,洛嗲嗲的杀人嫌疑变得非常大,虽然还不知道杀人动机是什么,但知情不报,难免让人觉得他心虚。

      “我还想问一下,洛嗲嗲腿上有一道很大的红色伤疤,这个您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吗?”

      “是火烧的。” 葛阿婆低着眉毛,没有气力地回答我。

      “你嗲嗲他年轻时候有原来的老婆,本来生活很幸福,都结婚了,到要孩子的地步了。”

      “但他住的居民楼,有天晚上起了火灾,烧死了好多人,他之前的妻子在火场闷死了,他自己活下来,但是小腿上被烧了这样一个疤。”

      “露出来很丑很吓人,他才一直穿着长裤。”

      “您知道,村里的那个叫做‘孤婆娘’的人,她的背后其实也有一道那样的疤,不是吗?”

      葛阿婆眼神闪躲:

      “是的,我知道的,你嗲嗲和我说过,那个人,是之前火灾里面,和他一样活下来的人。那个女的命很苦,她早年没了老公,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好不容易结婚,生了小孩,她儿子是姓朱吧。但儿子儿媳,还有她那个孙子,都死掉了。”

      “为什么呢?”

      “被强盗杀的,和火灾是一件事,那天强盗入室抢劫之后,把孤婆娘的儿子儿媳,还有没成年的孙子,都给杀死了。杀人之后从窗户逃跑出去,然后放了一把大火,把整栋楼都烧起来,死了不少人。”

      “好惨呀。”

      “你洛嗲嗲有事没事说一点,俺听了一耳朵,听久啦也记得了。”

      葛阿婆不爽地说:

      “和你洛嗲嗲结婚几十年,一样好处都没得,一提到那场子火灾,他就要唠一天,俺不爱听这些,也是他难怪要找孤婆子去,他还觉得唠得清楚些,都是从一场火灾里跑出来的。”

      原来如此,两个拥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在同一个村子里面,说话会熟络一些也很正常。

      我想,也许嗲嗲在死者死去之后表现得闷闷不乐,这点让阿婆非常不开心。

      “可是您觉得洛嗲嗲和那个人算是朋友的关系吗,她离村子住得太远,即使是熟人,也说不了几句话吧。”

      “一开始没什么的嘛,我听‘孤婆子’遭过火灾,觉得她可怜,平时还一老会照顾她。”

      阿婆撅起嘴:“你嗲嗲晓得她死之后,不高兴也就算了,整天整天地,饭也吃不下,睡觉咧也睡不稳当了,你说说这是在搞啥子,不至于伤心到这种地步吧。”

      这样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

      “所以说,您开始和嗲嗲冷战,对不对?”

      “冷战是什么,俺不晓得,俺是觉得,照顾了他半辈子,等俺死了之后他都不一定这么伤心呢,平常还对俺喊过来喊过去的,真不值得。”

      “您还是觉得他不可能杀人吧。”

      “是的,你嗲嗲窝囊了一辈子,怎么也动不了手去杀人的,我晓得的。”

      “我也这么觉得,警察应该也不会强迫让一个无辜的人去认罪的。”

      “谢谢你,小槟,和你说了这么一会子话,真的心里舒畅太多啦。”

      葛婆婆又恢复了她之前的大嗓门。

      “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帮您,您一个人在家,嗲嗲和泽维哥都会不放心的。”

      “唉,怎么好意思...”

      阿婆无奈地看着我,她这么说,其实已经是答应了我。

      “这个洛爷爷,他不是杀人凶手的话,也一定知道很重要的事情。”

      子琪和群青在群聊中连续不断地发表她们目前为止的看法,而我也在乡村巴士颠簸的路途中,用九键飞快地打字回复她们。

      “可以这么说。”

      “洛爷爷和梁善音看来都是之前市区火灾的受害者,这个火灾应该很关键。”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乡下的网又很差,你们可以用电脑帮我查一下吗?新轻华书坊一带在上世纪发生的火灾,我想大概是在三十多年前了。”

      “没问题,哈哈哈哈,包找到。”

      子琪不着调地打字回应我。

      “村里人说脖子上红色痕迹。”

      “怎么回事。”

      群青的一句话总是很短,还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要是被勒晕勒死,是黑淤青。”

      “我也很怀疑这一点,是否有可能是,看的人看错了,或者干脆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洛嗲嗲让陈伢子去传播这个消息,还给了他钱,我也不能理解呢。”

      “不对。”

      “那...是不是因为死者背后有一大团红色的烧伤疤,所以告知的时候,是想说她身后有疤,但是被人误传成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

      “不对。”

      群青用私聊发送给我几个问题。

      “问问这些,应该很重要。”

      我按照群青的指示,先来到村里的小卖部。

      那位肥肥的老板娘一看见葛阿婆,就用温柔的语气安慰道:

      “洛嗲不可能是犯人的啦,那些警察不晓得搞啥子,把他给抓过去勒。”

      我等不及向她发问:

      “抱歉,请问一下,之前‘孤婆娘’到店子里买的那些廉价衣服,还有剩下来的吗?有没有买过绳子一类的东西呢?”

      “有啊,不过都是便宜货,小姑娘你应该不会喜欢的。”

      “没有关系,麻烦您让我看一下吧。”

      “好的,不过你来店子里面吧,我不想拿手抓,它那个东西很掉色的。”

      老板娘把我带到存放内衣服装以及被褥的货架,从上面抽出一袋花花绿绿颜色的布料。

      “请问,当时‘孤婆娘’除了衣服,还有拿别的东西吗,比如一长条一长条那种的。”

      “她是拿了哩,我想想看,是几条粗染的绳子,一般是用来系东西或者晾衣服的,只是她买的那条绳子不是好货,碰到水了,就更加掉色呦。”

      老板娘不敢直接用手去碰这些花花绿绿的长粗绳子,她只是隔着塑料袋指向当中的一根。

      那是一种有点像休闲裤上松紧带的绳子,不过是加粗加长的版本——绳子的两端有塑料柄,只有经常洗衣服的人也许才会知道,这种样子的织物,在清洗的时候有多么不方便。

      “您还记得孤婆婆买的是什么颜色的,她说买回去用来干什么吗?”

      “嗯...搞不清,是红色吧,红色的绳子,说买回去做晾衣绳呢。”

      “可以麻烦给我一根吗?”

      “当然啦,这绳子反正压着也没人买,送给你好了。”

      拿着刚从小卖部薅来的红绳子,我敲响小兔湖村唯一一家洗衣店的店门。

      “衣服被染起有颜色了怎么去?” 洗衣店的老板娘很老了,听力不怎么好,我要重复好几遍,她才回答给我:

      “要看是啥子面料哩?”

      她用手接过红色绳子,马上看出这种材料和染剂的劣质。

      “这种染上就很难洗啦,是的呀,是化工的染料哦。”

      她又问店子里给她帮忙的她的儿媳。

      “要是衣服之间互相染了色,我们一般是用漂白剂,可是不是白色的衣服,原本的颜色也保留不了,那个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掉。”

      “请问,最近没有人过来,说要来洗掉这种颜色么?”

      “是说衣服还是身上啊,不过反正两种都没有的。”

      她们的回答,和群青的预期并不一致,我用文字发给她的时候,她却兴奋地一股脑蹦出一个句子。

      “再问问她们,附近村里,有其他洗衣的店子么。”

      “俺们村里再没有其他店子了,一般每个村就一个吧,像你要是到隔壁村,也是会有的,不过最多就那么多,除非像有一群做工的人,他们住的地方自己洗衣服怕是不方便,才会有生意嘞。”

      洗衣店的老婆婆这样说:

      “刘公南村,还有再往南一点的淡竹村,都有这样子洗衣的地方,那里有建工地和工厂,都是从其他地方来打工的,会需要洗衣服。”

      “这种生意干了亏本哦,都自己洗衣服的。”

      虽然我不清楚群青为何在意这些,她所要求的,我都会尽量问到。

      等到整个村子几乎都被我走完,我又得赶上中午那一辆进县城的汽车:

      一方面,我得陪伴葛阿婆去看望住院的洛嗲嗲;另一方面,泽维哥也由于至亲亲属涉案的缘故,仿佛被“软禁”起来。

      和他们两个见面的时间受到严格限制,我干脆准备了一份备忘录。

      尤其是洛嗲嗲,他为何要隐瞒自己曾经前往案发现场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出钱散播假消息呢?

      事已至此,我必须要问出来

      无法确定凶手是谁的条件下,嫌疑最大的那个人,被默认为是潜在的“杀人犯”,因此洛嗲嗲的病房里面,其他的病人全部被转送到不同的楼层。

      “洛嗲嗲,您一定要认真回答我,不能说谎。”

      寒暄后我立即直切主题。

      “小槟?你是当警察了吗。”

      真难得在这种情况下还开得出玩笑。

      “要证明您没有罪,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其他的话多说无益,我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您去梁善音家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叫陈伢子扩散的那个消息,是您自己看到的,对吧。”

      洛嗲嗲把头转到一边。

      “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这么伤心,可是阿婆,她在家真的很担心您,还有泽维哥,您的嫌疑没有洗脱,他们一刻也没办法安宁下来啊。”

      “您有什么苦衷也好,就算您是杀人犯也没有关系。我相信您没有杀人,但是警察他们现在发现的证据,多到快要给您定罪了。”

      “再这样子下去的话,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您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吗?”

      洛嗲嗲盯着我的眼睛,他的年纪太大,瞳孔已经浑浊,也许失去过亲人的人年纪会显得格外大一些。

      他其实也才五十几岁,却俨然一副耄耋年纪的老人样子。

      “小槟啊,让你失望了吧,可是我就是杀人犯。”

      我赶忙打开群青之前发给我的消息,那上面刚好写着,如果他这么说的话,我就...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您实际上不是杀人犯,因为您在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她其实还没有死!”

      洛嗲嗲的眼睛一亮,看来群青说的是对的。

      “您实际上去过梁婆婆家,而且还看到了尸体,对吗?那个尸体的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所以您才会放出那种消息的。”

      “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当时看到尸体的时候,如何确认梁婆婆已经死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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