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复合B

4、第４章 小目标

　　白天搬家，夜里林瑞雨也踏上了他的学徒之路。
　　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把家完完整整的搬了过去。
　　林瑞雨原本空荡荡的屋子总算有了家的模样。
　　他看着方真父子二人，心中感受只能用“温馨”二字来形容。
　　“小真，你那个房子找着了吗？”湘姐问道。
　　方真笑着回道：“嗯，已经搬过去了。”
　　湘姐：“那就好，我本来还想跟你说，有个朋友出国发展了，房子正打算租出去呢，对了，你搬哪儿了。”
　　方真想起林瑞雨就想笑：“搬原来对面了，跟人合租。”
　　小胡听见方真和人合租赶紧凑了过来：“真哥你跟人合租啦？”
　　“嗯，那人你们也认识，猜猜他是谁？”方真卖着关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谁啊？”二人猜了几个人选，都没有猜中。
　　“你们绝对想不到。”方真喝了口茶。
　　小胡性子急，催促道：“哎呀，真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方真这才放下茶杯，一字一顿的说道：“林，瑞，雨。”
　　“什么？”湘姐和小胡两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那个自杀两次没死成的小孩哥？”小胡不敢置信的确认。
　　湘姐也表示不赞同：“小真，这不太好吧？听姐一句劝，挪地儿，啊，万一哪天他又想不开，你可就麻烦了。”
　　方真：“湘姐，你说的我也想过，但就这段时间相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
　　方真把他救下方悦的事跟他们说了：“而且现在他也找到工作了，有盼头有干劲儿，正打算重新开始，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哇，你俩这缘分简直了！”小胡不禁感叹道：“先是你救了他一命，然后他跳河又在你的班被送过来，接着你儿子被拐还让他给救了，现在你们还成了室友了，我的天呐，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发展感情线了啊？”
　　“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方真轻敲她的脑袋。
　　喝了口茶继续说：“其实这样也好，我省了一笔房租，他也能吃的健康一点，没空的时候悦悦还有人帮我带，至于林瑞雨的情况，我想，家里多了两个人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吧。”
　　湘姐听他这么说，也只能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小真，悦悦毕竟比较敏感，和别人合租，还是跟一个这样的人合租，凡事还是要多注意些。”
　　方真知道湘姐是好意提个醒，他表示明白，心里对湘姐也是感激的。
　　林瑞雨凌晨下班后在家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他把冰箱里方真给他留好的饭菜拿出来热了吃。
　　一边吃一边拿着双胞胎借给他的调酒笔记学习，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方真父子回家的时间了。
　　方悦一进门，看到林瑞雨就丢下书包扑了上去。
　　林瑞雨将他接住之后又高高举起转起了圈：“起飞喽！呼~”
　　把方悦乐得咯咯笑个不停。
　　方真把采买的菜放到厨房，回头就见一大一小玩得开心，更加坚定了搬过来的决定。
　　林瑞雨放下方悦，递给他只小恐龙：“悦悦你自己玩，叔叔给爸爸打下手去。”
　　方悦接过玩具，干脆的应了一声：“好。”
　　林瑞雨愣了一下：“悦悦？”
　　方悦抬头看他，以为他没听见，便又应了一声：“好。”
　　林瑞雨激动地朝厨房大喊：“真哥！悦悦说话了！”
　　方真无语的从厨房探出脑袋：“大哥，悦悦本来就不是哑巴。”
　　林瑞雨指着方悦，又看了看缩回厨房的方真，起身跟了进去：“悦悦会说话？那为什么......”
　　“洗一下，对半切开。”方真递给他一颗包菜，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盒五花肉。
　　“他三岁的时候跟他妈妈出门，遇上个跳楼的，刚好就砸到他妈妈，当场人就没了，悦悦亲眼目睹受了刺激，从那以后就不太愿意开口。”
　　“那有没有带他去看过？”林瑞雨把包菜对半切开。
　　方真接过那半个包菜放进冰箱：“看了，还得慢慢来，可能长大一些他自己就会好一点了，刚开始我真以为他哑了，一个多月连嘴都不愿意张，好在后来多少是肯开口说一两个字了。”
　　林瑞雨从方真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他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他这个样子让林瑞雨不禁想起在住院时的那位老太太，她在说自己儿子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他明白，这些事情一定是被他们刻在了心底，又翻出来看过无数次，然后才能做到如此淡然的说出来。
　　这从方真的手机屏幕里一家三口的合照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是林瑞雨的心里就是感觉不是很好受。
　　并不是因为同情方真的丧妻和方悦丧母，而是一种别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Dreams是晚上7：30开始营业，林瑞雨就要7点到酒吧做准备工作，擦杯子凿冰块切果盘，不仅要做些杂活，还得抽空跟那俩双胞胎学调酒记配方。
　　林瑞雨学什么都快，以至于连哥过了半个月再见到他的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不久前刚招来的学徒了。
　　只见林瑞雨手里抓着摇酒器不停晃动着，修身的制服把他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和自信的姿态为众人展现出了极致的美感。
　　Eric撩了一下刘海朝连哥眨了个眼：“保守估计，再过一个月你就得给人家转正了。”
　　连哥把手搭在吧台上：“会调什么了？”
　　林瑞雨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想喝什么？”
　　臭小子，这么狂。
　　连哥勾起一边唇角笑了，食指摸了摸下巴：“Bloody Mary。”
　　“不会。”林瑞雨干脆的回答，拿起一个柯林杯开始装冰块。
　　连哥乐呵了一声，也不问他做什么，就等着他把调好的酒放到自己跟前。
　　“长岛冰茶。”
　　林瑞雨比了个请的手势，自顾自的擦起了杯子。
　　连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眯起眼睛看他：“如果一个月内你能学会十五款配方并且调的好，我就给你转正。”
　　林瑞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学他勾起了一边嘴角。
　　“臭小子。”
　　连哥笑哼了声，起身拿起酒杯对Miles道：“给他上花式。”
　　“Yes Sir！”
　　Miles放下手里的抹布，拿起吧台上的两个摇酒器，一个递给了林瑞雨，狡黠一笑：“开始吧，小雨子。”
　　正好是快清场的时候了，客人不多，林瑞雨直接被留堂练习了，本来是两点下班，结果三点多方真起夜的时候，人才刚回家。
　　林瑞雨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今天怎么这么晚？”
　　林瑞雨被吓了一跳：“怎么不开灯啊？”
　　“正想回屋呢。”
　　方真打开灯问道：“吃点东西？”
　　林瑞雨活动活动肩膀，拖着疲惫的身体靠到沙发上，发出软绵绵的声音：“好。”
　　方真看他疲累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厨房，把冰箱里的饺子拿了出来加热，又温了一杯奶：“对了，明天周六我要带悦悦去复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瑞雨本来想说吃牛排的，他好久没吃牛肉了，但想到现在的经济情况，只能退而求其次，闷闷的说道：“猪排吧。”
　　“好。”方真把热好的饺子和牛奶端了出来。
　　林瑞雨接过手来，发现他只拿了一副筷子。
　　“你不吃吗？”
　　方真摸摸他的脑袋：“你吃吧，吃完放水槽里压点水，我起了再洗就好。”
　　“哦。”
　　林瑞雨乖巧的应了，但还是把碗筷洗净擦干，整齐的码在沥水架上。
　　第二天林瑞雨是闻着味儿醒来的，听见门把的响动转头就看到方悦踮着脚尖推开他的房门。
　　“过来。”
　　林瑞雨朝他招了招手，小方悦就跟只小狗一样扑了上去。
　　小孩子没轻没重，林瑞雨身下的又是坚硬的地板，这一扑差点没把林瑞雨送走。
　　林瑞雨把方悦推开一点缓了缓气，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子问道：“爸爸做什么菜了？这么香。”
　　“肉。”方悦含着手指流口水。
　　林瑞雨把他的手拿出来，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干净:“哎咦~多脏啊，不准再吃手手了哦。”
　　“嘻嘻嘻嘻”方悦故意的又把手伸进了嘴里。
　　林瑞雨又去抓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方悦悦，你是不是故意的？”
　　“嘻嘻嘻嘻”方悦调皮的要去咬他。
　　林瑞雨赶紧缩了回去，掐起两根手指扮作恐龙恶狠狠的说道:“小东西，还敢咬我，看我不咬死你，啊！大怪兽来啦！”
　　方真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大一小俩孩子在房间里玩的不亦乐乎，一时竟不舍得打破如此温馨的画面，他靠在门框上，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林瑞雨追着方悦的时候正好看到方真倚在门框上温柔地看着他们，突然呼吸一滞，心脏一紧，猛的跳了几下。
　　方悦看到爸爸，又抱上爸爸的大腿呵呵乐个不停。
　　方真摸摸他的脑袋，又对林瑞雨道:“去刷牙吧。”
　　林瑞雨回过神来，莫名的有些心虚:“哦，好。”
　　方真把牛排端上餐桌的时候，林瑞雨突然鼻子就酸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这可把方真整得不知所措，只好递上了一张纸巾。
　　林瑞雨一个转身，紧紧搂住方真的腰，把脸埋在他肩头，抽噎着说了句:“谢谢你，真哥。”
　　方真叹了口气，把他的脸捧起，抽了张纸擦了擦，调侃道:“这位宝宝几岁啦？”
　　林瑞雨破涕为笑，作出一副思考状：“唔......宝宝两百四十六个月了。”
　　“哇，宝宝真厉害，来，奖励你一块牛排。”
　　方真捏起他的脸颊又揉了揉，把他的脑袋转向了餐桌。
　　方真拿起刀叉把牛排切小了递给方悦，方悦早就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叉起牛肉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林瑞雨享受的闭上眼，发出一声感叹：“嗯~绝了！”
　　方真看的出来，林瑞雨是真的喜欢吃肉，虽然每天餐桌上都有肉吃，但从搬过来这半个多月，牛肉确实还没买过，当他看到林瑞雨见到牛排后发光的眼睛，突然就后悔了，这孩子得多久没吃到牛肉了，早上应该多买一点的。
　　牛排肉质鲜嫩，方真厨艺也好，这一顿午餐林瑞雨几乎是眯着眼睛吃完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方真盘子里的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全进了他的肚子。
　　方真把番茄意面推到方悦面前，方悦看到番茄的瞬间就跳下餐桌，方真早有预备，他的脚根才沾上地板，就被爸爸提了回来。
　　“方悦悦，挑食的小孩会怎么样呀？”方真仍旧提着他的后领没有放开。
　　方悦撇撇嘴，嫌弃的看了一眼碗里红红的东西，转过头去就是不愿意动叉。
　　方真卷起一口意面送到他的嘴前：“来，张嘴。”
　　方悦极不情愿的摇头，方真举着叉子哄道：“听话，悦悦。”
　　看着父子俩僵持不下，林瑞雨还是决定帮方真一把：“悦悦。”
　　方悦噘着嘴抬头看着他。
　　林瑞雨托着腮帮问道：“番茄是不是不好吃呀？”
　　方悦急忙嫌弃的点头。
　　“悦悦，你觉得叔叔高不高呀？”
　　方悦肯定的点点头。
　　“其实叔叔小时候也挑食，长得比别的小朋友都要矮，所以老是被人欺负，那会儿个子小，打也打不过他们，连我养的小仓鼠都被抢走了，我伤心了好久，然后我就意识到，就是因为我挑食，不好好吃饭，没有别人强壮，才会连自己的小仓鼠都保护不了，所以呀，我就下定决心不再挑食，每天锻炼身体，我一定要长得比他们更高更壮。”
　　林瑞雨打开双手站了起来：“你看，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欺负我啦，所以悦悦，你想被别人欺负吗？”
　　方悦摇摇头。
　　林瑞雨叉起沾着番茄肉酱的意大利面对他说道：“可是悦悦，挑食的小孩会长不高的，长不高的小孩就会被欺负，谁都保护不了，悦悦你都不吃番茄，要怎么长高呢？”
　　方悦嫌弃的看了一眼他举到嘴边的番茄意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张开了口。
　　林瑞雨竖起大拇指继续道：“悦悦真棒！以后一定会长得比叔叔还高！”
　　方悦埋头苦吃，方真看着他和林瑞雨不禁感慨：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饭后林瑞雨从他手里接过餐碗进了厨房。
　　“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小孩。”方真打了几个鸡蛋，把蛋清分离出来。
　　林瑞雨刷着碗说道：“我小时候就是这样，长不高就是会被欺负。”
　　方真略感抱歉的道：“我还以为你哄悦悦的呢。”
　　林瑞雨只是摇头笑了笑，见他手里忙活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双皮奶，悦悦最喜欢吃了。”方真拿着筷子不停地打着圈。
　　“我也喜欢。”林瑞雨赶紧让他加上自己的份。
　　“叫声爷就给你做。”
　　林瑞雨拿着他沾满泡沫的手就去捏方真的衣袖，扭捏着一米八几的身子道：“真爷，你给我做一份嘛~”
　　方真赶紧躲了开去：“林瑞雨你脏不脏啊！”
　　林瑞雨从水池里捧起一手的泡沫：“你做不做？不做我撒了啊！”
　　“多大了你林瑞雨？”方真指着他：“放下，幼不幼稚？”
　　林瑞雨作势要撒过去：“做不做？”
　　“做做做！赶紧放下，滴的满地都是了。”
　　方真端起碗筷继续打蛋清：“待会把地拖了才有的吃啊。”
　　林瑞雨一口答应：“行嘞！”
　　方真看他幼稚的行为，怎么感觉自己这是又多养了个孩子啊。
　　餐后林瑞雨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就见方真在房间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林瑞雨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生怕吵醒在午睡的方悦。
　　方真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以为是方悦醒了，一个转身差点没被林瑞雨给吓死。
　　“你干啥呢？”
　　林瑞雨小声无辜道：“我这不是怕吵醒他吗？”
　　方真捂着胸口靠到椅背上：“双皮奶在冰箱里，先喝杯水再吃。”
　　林瑞雨看了一眼电脑问道：“你在写什么？小说吗？”
　　方真点头道：“嗯，悦悦明年要上小学了，寒暑假还得送幼托，护士薪资不高，不赚点外快可养不起你们。”
　　林瑞雨心头猛地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养他。
　　方真无意间的话让林瑞雨的心里不禁暖洋洋的：“这不还有我吗？我也能赚钱啊。”
　　“是啊，你已经有工作了。”方真扬起了笑，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定好小目标。”
　　“小目标？”
　　方真单手支在桌上托腮道：“嗯，太大的目标可能有些遥远，但是短期的目标还是比较好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