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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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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云影,马车穿行在街道里直向城东,清早的人干劲最足,楚迎冶听着小贩的叫卖,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他近来忙的没边,待收到了闻承珒粱州出行的消息已然是隔日后,再想一探究竟便难了。
车子逐渐平稳只直彻底停下,阳铭跳下马车,“侯爷,到了,侯爷、啊我靠…”
楚迎冶掀开车帘,见到了就是眼前一幕:他压根看不见阳铭的身形,取而代之的是两张笑的狰狞的老脸,那两个人一见着他便如同见了爹老子似的,双双作揖全礼,声音雄厚的道:“恭喜侯爷高升!”
“你我同职,不必如此。”楚迎冶脚步飞踱到两人前,亲手将人给扶起来。
“侯爷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届时还要靠侯爷提点呐。”
楚迎冶免了没必要的寒暄,带上阳铭抬脚先行一步,边朝后摆手说,不敢当,劳烦两位大人带路。”
……
……
校场之上,壮汉青年挥洒汗水,靠着的是初入军营的热情,老牛卸了甲随手扔到一边,坐在地上俨然是热的不行。
“侯爷,就是这儿了,我等还有文职在身,改日,改日再聚,老牛将军!”两位大人的声音传过去,老牛就也把他自己个儿的声儿传回来,“他娘的,又是哪家亲眷?不见不见,怕苦当个毛的兵?”
楚迎冶闻声脚下一顿,老牛也眯着眼寻看过来,两人错不及防对上了眼。
“多谢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慢走。”楚迎冶憋着笑,瞧着随时就要破功,“这…这…侯爷,莫忘改日一聚嗷…”
老牛眼见着两个多事的走了,立马窜了过来,“你他娘的,不回你的驻边营吃沙子,到这儿找屁吃?”老牛大笑着勾上楚迎冶的肩,继而凑近他耳边僵笑道:“咋的就封侯了,这算哪门子赏?”
楚迎冶打了胜仗进京述职,新帝为了招揽武将必定是要赏的,这点老牛一点也不意外,但若说封侯就是另一种含义了。
纵观如今大俞武将的局势,大多是挂了个将军的虚职,为的便是防止军权过盛,但在楚迎冶之前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岭南王。岭南王麾下六万精骑,他是正正经经的异性王,手中是有实权的,新帝既然要实施制衡术,楚迎冶必定是上上之选。
因为楚迎冶的驻边军阵地紧挨着岭南,他的兵是能和岭南精骑交流到的,这便就是楚迎冶心烦之因。
他若未封侯,他的兵随便怎么和岭南切磋,那都是小打小闹,但如今完全不同,他们往后就得束手束尾低调做人了。
“我哪知道,起来起来。”楚迎冶攻他腹部,老牛就看准实际转挑他脚踩,“行啊,硬实了你,我徒弟呢?没把他带来吧?”
“我哪敢呢?提到他我就头疼,你徒弟我可带了两年了,可得找个时候扔给你。”楚迎冶道。
“别!”老牛脸色骤变,“我说你个混蛋球子王八羔子亏我还把你当眼睛珠子,你当年可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咋,换成你带就不乐意了?”
“你也没告诉我大牛想去我那驻边营啊,那可都是真血拼,他那功夫还没到时候,天天拐着弯磨我,可受不了…唉不是,你能不能别扯别的,我差点都忘了”,楚迎冶说,“快带我看看,我是来帮你练兵的。”
老牛缓缓退后两步,上下扫视了几眼,指指楚迎冶又指指自己,“你?练兵?得了吧,气不死你算你命大,谁的馊主意?”
楚迎冶眨巴眼睛不说话,老牛立马用手挡住了嘴,“我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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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总吹自己从前多神气吗,再吹啊你。”高仲雄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这是他自石岩山死后不知第几次被人按着羞辱。
高仲雄费力的爬起来,把满嘴的血往肚子里咽,“你们、莽夫!我跟错了人,但我还是个有血性的!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干脆今天就了结了我!”
“石岩山参与了言尚书被污一案,你不是他最听话的狗吗?你想死?言长公子可不想见到你!”
“就是,那么好的人,我一个武夫都知道他在文人那里的名声,好人呐!”
高仲雄被淹没在骂声里,眼里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是我…是我…”
是我…我该死啊…
我该死…叫我去死吧…
……
“这个孬种,又找打去了,就数他最老实,他一个拿笔的,非把他搁这拿刀的人里面混吃等死干嘛?”老牛叹口气,面向楚迎冶,“你要管这事?没有用。”
“他还是有文采的。”楚迎冶说,“我提他出来是简单,但是我也不缺人,要他没什么用,先留着,别真给弄死了。”
“毛病,我能让人真死我眼皮子底下?下午放饭你就去替老子的岗,老子可得睡一觉,先说好,不行打老子的兵!”
“我知道,万一一拳打了个世家公子,放心,不动不动,我稳如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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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艳阳高照,不过粱州的天要比俞京凉爽,闻承珒同一众人坐在院内议事,何宅的牌匾上镀着金,光一照就刺的人眼睛疼。
“我家兄长死的突然,我们何氏都是他在料理,这…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何轩宏嘴里支支吾吾,眼睛却转的快,今日院里坐的都是何氏一族的嫡系,人人都盯紧了眼前这块从俞都来的肥肉,“二叔,您资历深,兄长素日里也总提及您,您不妨拿个主意吧。”
“既然轩伟没了,这个家自然是你的。”何高远一不留神就被架了起来,这样一来他便失了和闻氏谈生意的资格。
只是谁也确定不了这位闻氏二东家到底能不能拿出利来,肉再肥美也得有味道才行。
闻承珒看着这一堆聪明人,心里已经记下几个名字,何轩伟一是错在贪,二就是聪明过了头,闻承珒要的不是合伙做生意,而是一个能够摆布的。
“何轩伟死了,但生意却还活着,几位且看。”闻承珒说,容七便捧着个木盒子上前,众人哗然,“金子?这、一盒子金子?”
“这不过是半月的盈利,不值一提,闻氏将何氏视作伙伴,就怕这粱州风沙大,迷了诸位的眼睛。既然二少和这位前辈不愿,我也不瞒着了,何家主死前常与我谈到家里有个弟弟最是实在,听是叫崇明,几位若没有异议,便定下来,闻氏始终是愿意有钱一起赚的。”闻承珒说。
人死了谁也不知道闻承珒所言实虚,不过几人一听他嘴里的人是崇明便踏实了。崇明是何轩逸表字,他贪玩爱交友,想也不会克扣他们的分红。况且到时他烦于商道,掌权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崇明弟弟今日于友家做客不在府中,待他回来,我们再一同商议,不过今夜正巧是崇明弟弟的生辰,届时州府大人也在,琸然若是无事便也一同来,人多热闹。”何轩宏说这话意在告诉闻承珒,我何氏是在粱州说得上话的商贾世家,最好大家相安无事,才能和气生财。
“那我便不推脱,今日寿星最大。”闻承珒陪笑着起身,“诸位既见了我的诚意,这些俗物我暂且带回去,规矩是一月一结,不能给破了。”
闻承珒踏出何宅,再见粱州街道便普通见自己囊中物,自此,他便在粱州多了一只眼。
“主子,你这金子是真的吗?”容七掂量着轻飘飘的木盒子,面上带笑。
“自然是假的,不然你拿得动?”
“啧,您这就小看我了,就是再来几盒真金,我捧着也能脚下一阵风。”
闻承珒看着粱州的天,吸了一口没有铜臭味的清气。这种安逸是短暂的,他十分清楚这种征兆,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