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煞》南山鸢

2、snoop（一）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真的吗，姐妹，这个消息保真么？
　　【xxx铁杆粉丝】：保真的，我听一个工作人员说的，今天晚上哥哥就住在维希尔酒店！508号房！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啊啊啊啊啊我晚上十点到来得及吗？
　　【xxx铁杆粉丝】：来得及来得及！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那我就十点到酒店，到时候我来找你。
　　【xxx铁杆粉丝】：好啊，你一定要来哦！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我肯定要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线下见哥哥！对，我们还要问问他究竟是不是在跟那个女生谈恋爱！我们一定要问清楚！
　　【xxx铁杆粉丝】：是啊，我们说不定还能潜进他的房间。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啊？这样不好吧……这不是犯法吗？
　　【xxx铁杆粉丝】：来都来了，难道你不想近距离观察你的哥哥吗？难道你不想再多和哥哥接触吗？难道你不想了解他私下的生活吗？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被说得心动不已，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她双眼布满红丝，眼底的淤青表现出最近的疲惫。
　　为了哥哥的数据，她已经焦虑得好几天没有睡觉了。本来就在打榜的关键阶段，突然有狗仔爆出哥哥和一个前女团的成员疑似恋爱，这让所有的粉丝措手不及。上面工作室也紧急向下联系让几个大粉带着她们这些粉丝做数据洗广场希望能够挽回一些名誉。
　　想见偶像吗？
　　想。她实在是想疯了。从对方参加选秀到出道再到退团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七年的时间，仅凭一腔的热爱为爱发电，又是做数据又是控评还甚至参加接机。陪着他从素人踏上花路，她觉得没有人比她更喜欢他。
　　七年啊，人这一生能坚持多少个七年？真的好想近距离接触他，真的好想看一看他！
　　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着至关重要的时刻会发生这种意外！
　　她内心既愤怒又兴奋，她一定要去质问清楚！她一定要去找个答案！
　　【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好，我们十点不见不散！
　　【xxx铁杆粉丝】：好的姐妹，你一定要来哦。
　　【xxx铁杆粉丝】：你一定要来哦。
　　【xxx铁杆粉丝】：一定要来哦。
　　【xxx铁杆粉丝】：要来哦。
　　晚上十点，【今天也是爱哥哥的一天】偷摸摸地潜进了508号房，躲在了衣柜里。她透过一条缝，窥见了她心心念念的哥哥，窥见哥哥带着热搜上的女生走进房间，然后两人甜蜜地相拥，相吻。
　　她目眦欲裂，想要冲出去质问，想要为广大粉丝要一个结果。可是，她现在感觉自己完全动不了，她只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瘙痒。
　　手好痒……头好痒……脸好痒……腿好痒……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咦？房间里怎么有其他的声音？”
　　“完了，不会是狗仔或私生闯了进来吧！”
　　“快，你先去隔壁，我去联系我的经纪人。”
　　…………
　　“你不知道，我隔壁住的那个女的，天天在家发/sao……妈的，衣服都不穿就在家里晃，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抄起手边的啤酒，一口闷了下去。
　　他旁边精瘦得像猴子的男子奸邪地笑着：“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那必须得是大波翘屁啊，要不然能让老吴偷看这么久？”
　　“嘿嘿……”
　　几个油腻的中年人一顿意淫，喝完酒后一起来到老吴的家里。精瘦的猴子一下就窜到老吴的床边，鞋子都没脱直接跳上发黄的床，直奔着床头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通过这个洞，可以直接看到隔壁新搬来的女租客的生活情况。
　　这个洞是老吴无意间发现的，他嫌墙上的螺丝突出来一坨十分碍事，便找了个时间将这个东西取了下来，然后一个天然的偷窥洞就形成了。
　　本来他没想管这个事，直到半个月前隔壁搬来一位年轻靓丽的姑娘。每晚，老吴躺在床上，耳边传过来的是邻居的生活杂音，女生每次和男朋友通话时甜软的声音勾起了老吴的欲望。
　　好想看一看对方，真的好想悄悄看一眼，就看一眼——老吴侧过头，眯起一只眼挪了过去，然后他看到震撼他的一幕——女生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全身上下就挂着浴巾遮住重要的部位，大片白嫩的肌肤裸露在外，叫老吴心里直痒痒。
　　从那天起，他几乎整个人就长在了墙上，只要隔壁的女生在家里，他就如同雕塑那边趴着、躺着，一动不动地窥视着她的生活。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好想继续，好想再看，心好痒啊……
　　手也好痒啊，眼睛也好痒啊，嘴也好痒啊，身体也好痒啊……
　　“嗡嗡嗡的，声音啊？”
　　“老吴你不是说隔壁的女的晚上会回来吗？”
　　几个男人围在洞的附近，发现隔壁的人没有回来后遗憾地转回头，本来还想找老吴要个说法，却只看到一团倒在血泊里辨认不清的一滩“人”，握在血肉模糊的手里掉出来还牵着神经的眼球，胸腔敞开露出依旧跳动的心脏。
　　“啊啊啊啊啊！”
　　…………
　　“你工作再犯这么大的错误，就等着擦屁股走人吧！”领导一把他的工作方案扔给他，气愤地警告道。
　　他呆滞地将散落一地的白纸捡起来，走回自己的工位上。他没有在意领导的警告，甚至没有把领导放在眼里。
　　他脑子里只有其他同事暂时离开时没有关掉的聊天页面。
　　原来他一次性脚踏两条船，还对主管装出一副深情人设；原来她在晚上还约了p友，还在他面前装纯；原来他家里是农民，还拽出富二代的样子；原来她已经离婚了，还想要跟他相亲让他接盘……
　　原来这个世界，原来大家，有这么多的秘密……
　　真好啊。
　　他在备忘录里记下他上午的收获，他打算等到下班后留下来悄悄登进他们的电脑，再去看看他们背后真实的生活……
　　“哼哧……哼哧……”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抬眼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
　　只要平时没有出事，监控一般是不会有人查的……
　　“哼哧哼哧……”他蹑手蹑脚走到同事的办公桌前，打开他们的电脑。
　　“哼哧哼哧……”他输入偷窥过来的密码，点进他们的聊天页面里。亲人、情人、友人……每一条记录浮现在他的眼底，刺激神经分泌快乐物质，在大脑平层产生兴奋、满足——
　　从头到尾酣畅淋漓。
　　好痒啊……头皮好痒啊，身体好痒啊，骨头好痒啊……
　　楼层的清洁工听到办公室内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以为是进了老鼠，便推门前去清理。
　　一脚踩上粘腻的液体，仔细嗅闻还能感受一股肉香。低头一看，只是一具黑焦的遗体！
　　…………
　　“这是本月第十二次发生这样的案件了。警方那边在现场进行了多次的调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死者都是自杀死的。”
　　江言潮走进一走进四零四西南分局的大厅，他的助手安平乐立刻前来汇报最新的调查结果。
　　“所以，警局怀疑这些案子是黑煞入侵造成，现在这个案子已经转到我们局中。”
　　“所有的资料都转过来了吗？”
　　“是的，包括报案人以及其他相关人员的证词也都发了过来。”
　　“遗体呢？让我们的人再次复查。”
　　“死者的遗体留在殡仪馆里，我们的人已经前往进行二次解剖了。”
　　“好。”
　　“哦对了，总局还发来消息，他们已经将A-04调了过来，可能过两天就要过来报道。”
　　江言潮听到这，停下脚步询问：“过两天？是多久？”
　　安平乐回复：“总局说他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今天可能需要休息，大概率明天会来。”
　　江言潮额角突突地跳，虽然他跟这个A-04不算特别熟，但是那人在整个四零四局都是出了名的懒散，事情能留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提前完成。
　　大概率明天会来……江言潮觉得对方大概率不会来。
　　“你跟他联系，让他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必须来报道。”
　　“是。”
　　江言潮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一丝不苟浏览着最新发来的案件消息，耳边还是其他同事的八卦声。
　　“妈呀今天早上的热搜真是爆了，某博系统又瘫痪了。”
　　“是啊，xxx居然真的在跟那个女生谈恋爱，我就说嘛，谁立单身谁必塌房。反正我是不相信一个三十岁的男的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纯洁对感情一窍不通。”
　　“喂！难道重点不应该在私生身上吗？胆子这么大，直接躲别人衣柜里……关键还成为了我们的案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挺魔幻的。还有那个偷窥同事聊天记录的人，他居然把每个同事的聊天都爆了出来，我天……这真是个疯子。现在他的同事还在想办法维权，找一个死人维权……”
　　“还有偷窥女邻居的，我那在公安工作的老姐早上给我打电话说现场真的惨目忍睹，她这么多年都扛过来的结果昨天实在是忍不住吐了。”
　　“哎，接下来有得忙了。”
　　江言潮给每个人吩咐的任务，便开始整理手中的资料。
　　“江队。”没过多久，安平乐又一次找了过来，“我刚刚给A-04发通知，他说他争取今天下午赶过来。”
　　这是个出乎江言潮意料的好消息，可是他还是看见安平乐被气得脸部的肌肉都快抽搐。
　　“你怎么了？”
　　“他……”
　　“他说什么？”
　　安平乐憋着气，脸涨得通红，像个气球。
　　“你把手机给我。”
　　江言潮拿过安平乐的手机，与宁怀宥的通话还未挂断。
　　“喂？”
　　彼时的宁怀宥刚回复完安平乐的信息，闭上眼睛回味着对面温润轻柔的嗓音陷入舒适的睡眠中，却被手机里再次传来的声音吵醒。他极不情愿地坐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捞起手机放在耳边。
　　“……虽然我很喜欢您的声音，也希望您向我提供叫醒服务，但是不是在我刚睡着的时候把我叫醒。”
　　“宁怀宥。”
　　对面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凛然，这对于宁怀宥来说还挺耳熟。
　　他听着这道声音瞬间睡意全无，认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江言潮，那个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工作狂魔A-05。
　　诶，他不是记得对方在西北分局吗？现在给调到西南分局来了？也就是说要去找他报道？
　　这种严于律己还善于严于待人的人成为了自己的上司。
　　完了。宁怀宥缓缓往后一倒，觉得自己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也就那样了，再也不能像待在总局做外编那样摸鱼了。
　　“总局给我安排的是下个月一号报道，我还是一号再来吧。现在二十八号，我在这边旅游几天。话说江言潮……你助理这几天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借我两天给我当个导游，没办法，我可太喜欢他的声音了……”
　　“宁怀宥！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必须前来报道！你如果迟到，这个月绩效考核记为零，我会联系总部那边，你这个月的全勤也记为零！”
　　宁怀宥根本没有把江言潮的威胁放在心上：“哦，你随意，我这个月绩效考核本来就为零，全勤奖啊……我才跟A-06要了一张发财符，你也知道他画符挺灵的。”
　　“宁怀宥！”
　　“其实我本来打算今天下午找个时间过来报道的，你助理也应该跟你说了吧，可是呢我在听到你的声音后我突然就不想来了。”
　　“你……”
　　“江言潮，是你让我工作兴致锐减，这点应该你来反思。你助理真的没有时间吗？”
　　“宁怀宥，明天早上八点前必须来报道，最近西南地区又被煞气入侵，过不了多久鬼域可能就会开放。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哦，缺人手啊，那行吧，我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报道。”宁怀宥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其实也没有必要，鬼域开放就开放了呗，到时候我正好就可以进去逛一圈，获得一些信息，免得你们一直在里面打兜转半天没有突破。”
　　“宁怀宥，你的异能AP虽然高，可目前来看并不能作为攻击方进行使用，你必须得跟我们有进攻能力的异能者一同进入。”
　　“啊？难不成跟你一起？我不要，看见你我就不是很想工作。”
　　“局里特意安排了B-07以及C-01作为你的助手，他们的异能都是攻击性和杀伤力强的，如果需要的话你带着他们进入鬼域。”
　　“你随意安排，反正我不会带。”
　　江言潮和那么多人交涉过，再棘手的人也被他的威严震慑，可偏偏出了个宁怀宥，软硬不吃，实在是让人头疼。
　　“好啦好啦，都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毕竟我们虽然见过面但是不太熟。”宁怀宥将积攒的力气全部用在逗人上后又感觉有些困，手机顺势放到一边，“规章制度我还是会全文背诵的，江总队长就不必再三令五申给我强调了。嘶——话说你的助手真的有没有空啊，很想请他来给我做导游，要是再赠送叫醒服务就更好了……”
　　江言潮深吸口气：“安平乐不是异能者。”
　　“啊……那真是可惜。行吧，你挂电话，我再睡一觉。”
　　宁怀宥刚安静下几秒，江言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他挂掉电话，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安平乐。
　　安平乐紧张地询问：“江队？怎么样？”刚才见对方一直皱着眉，安平乐实在是不敢上前。
　　“他下午可能要来，你注意接待一下。”江言潮把手机还给安平乐。
　　安平乐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可是江言潮接下来的交代却让他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
　　“你……”江言潮第一次觉得有些话说着实在是烫嘴，在大脑里转换了很久才出口，“注意保护自己。”
　　“啊？”安平乐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江言潮没管安平乐是否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大步回到工位上开始向上级申报。
　　已经出现多起因黑煞感染死亡的案件，说明此地区有鬼域隐藏了起来正在吸收能量，即将开放，一旦鬼域彻底打开，里面的死灵就会出来残害人类。目前解决鬼域有两种方法，一是最简单粗暴地守在鬼域开放的地方，等开放后冲进去。二是从鬼域与人间所交接的裂缝中进入。进去后要么全部直接将全部的死灵清剿殆尽，要么就是找到鬼域零点并进行收容。
　　三年前的【木头人】事件给全世界的人一个惨痛的教训，所以后来的每一次行动都是多种方法共同应用。先派出一支先驱队在鬼域可能出现的区域试点，尝试先进入鬼域之中进行探索，然后再要求清剿队守在开放处直接进攻。
　　江言潮申报不超过半小时，指挥部传来急令，以江言潮为队长，带领两个指挥队员、两个探测队员以及十个异能行动队员共同完成这一次任务，限时三天。到时候A-04来了，就把他也加进去。
　　江言潮收到回复，立刻从系统中挑出自己满意的人选，发送紧急会议的通知。
　　犯罪地理学，指通过研究犯案人的行动轨迹，确定其活动范围或者下一个目标。这个原理同样适用于鬼域的位置探测。通过对发生煞气入侵的地点进行连线，大致确定出一个圆，而鬼域大概率就会出现在圆心的位置。
　　会议开始前，探测队员就带来了消息，判断鬼域最大概率出现的地方，是06区一片待拆迁的地带，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商业化的古镇，人流量稍大。
　　“立刻下令，进行人员疏散！”
　　…………
　　宁怀宥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已经上午十一点过，感觉肚子又些饿了便起床洗漱。一切收拾妥当后一个电话把正在天桥下故弄玄虚的A-06叫了过来。
　　“宁老板，您又有什么安排吗？”A-06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好不容易忽悠到一单，又被搞黄了。
　　果然，他就不应该随意画发财符，别人倒是发财了，自己却是挡灾的那个。
　　“我饿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A-06深吸一口气，心里腹诽着：“网上不是可以查吗？非得把我喊过来。要不是打不过……”
　　“嗡嗡。”A-06的手机响了，一点开是宁怀宥给他发的红包，十万块。
　　A-06：“！”
　　幸好A-04没有权利管市场经济，照他这种金钱观，不知道过多久就会发生通货膨胀。
　　“怎么？不领？不领我就收回来咯。”
　　A-06眼疾手快将红包抢了过来：“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真好！”
　　于是A-06用一中午的时间将A-04这位爷伺候好了，自己不仅跟着去昂贵的餐厅里饱餐一顿，还又拿到了一笔奖赏。
　　下午，两人去了06区，来到和房东约定的地点，在古镇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周围卖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文物古玩，只有一个茶楼开设在中间。门口有人守着，似乎是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是你俩要租我的房子的对吧，那赶紧签字吧，签完赶快走，鬼域又要开放啦……”
　　房东是这里的老板，招待两人进店，虽然还是秉着待客之道给两人递了一杯茶，但是嘴里还是不断地催促。
　　楼上还有女人的吆喝声，大概是在催促人们快速收拾东西离开。
　　原来已经下了疏散的命令啊。
　　宁怀宥也不耽误别人的时间，草草把合同浏览一遍，确认关键的地方没有问题后签了字。
　　出门，他凭着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觉往巷子深处走。
　　“喂！A-04！你往哪儿走？”A-06屁颠屁颠跟在宁怀宥的后面。
　　“加——班！”
　　宁怀宥的步子越走越快，身后的A-06几乎快跟不上。
　　“A-04，你等等我！”
　　“A-04！右转！前面没路了！
　　A-06一路小跑，本来想追上已经拐弯的宁怀宥，让他往回走。可是等他一转身，就只看见一堵青砖砌成的墙。
　　“A-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