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走》祁安宁

6、第 6 章

　　回到家，彭玲让周靖安把甲鱼、黄鳝和鲤鱼拎到大娘家养着等晚上处理。

　　她先回家给河蚌换水吐沙，又见几条小鲫鱼还活着，就不忙着处理，跟河蚌一样放桶里活水养着。

　　处理好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这会做饭太费时间不说，而且她也累得懒得再折腾，就简单煮了两碗阳春面，上面卧俩鸡蛋，再撒上葱花。

　　给周靖安准备的是大份的。

　　“将就一下，这里有酱菜和腌辣椒，想吃自己加。”彭玲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瓶子。

　　周靖安原本对吃食并不挑剔，加上这会早就饿瘪了，拿筷子挑起面条就呼哧呼哧地猛吃几口，又尝试着加了点酱菜，感觉味道并不奇怪，很快地连面带汤吃完了一大碗。

　　彭玲诧异了一瞬，不由问他：“你吃饱了？”又低头看看自己才吃了一半的面。

　　周靖安点点头，笑了笑，“放心，只是刚才太饿了。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过东西了。”

　　彭玲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想想又觉得很莫名，干脆不再去想，只是提醒他：“客厅书架旁边的储物柜里有很多零食，你要是饿的话可以随便吃。”

　　吃完迟来的午饭，两个人都急急忙忙地去洗漱整理，然后直接一觉睡到了傍晚，直到张大娘让桐桐过来叫他们才醒来。

　　张梅英自然不是让他们去帮忙的，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教彭玲处理这些食材。

　　对于这点，彭玲和周靖安都很感兴趣，很快收拾好便过去了。

　　张梅英处理甲鱼和黄鳝时，两人就拿个小马扎坐在一旁仔细看着。

　　“这样切开背部之后，你们看清楚，它的肺是不能吃的要去掉，还有它的气管、肝和内脏都要切除掉，这个黄色的是油，会很腥的，也要清除干净。”张梅英一一示范给两人看，“最后还要烫一下甲鱼，去掉表面那层膜。”

　　她让彭玲拿来开水倒进盆里，又稍微加了点冷水，然后把甲鱼放进去烫，边解释道：“水太烫的话，甲鱼外面的那层皮就不容易去除。”

　　彭、周两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就见她拿起甲鱼在背部轻轻一搓，那层皮膜很轻松地被搓开了个口子，接着再撕扯几下，就清理干净了。

　　彭玲看着很简单，兴致勃勃地说：“大娘，另一半让我来试试！”

　　周靖安也想尝试一下，可惜慢了一拍。

　　彭玲先询问甲鱼腹部的处理要点，然后依样画葫芦，果然很容易就处理干净了，她不由欢乐道：“大娘，这简单得很呐。”

　　周靖安按捺不住想动手的念头，连忙催促张大娘教他处理黄鳝。

　　黄鳝这东西滑溜溜的，又有点像蛇，彭玲怕蛇，从来是不敢碰黄鳝的。

　　周靖安竟然敢抓在手里玩，还玩性大发地拎着它凑近彭玲，把彭玲给吓得像只尖叫鸡一样惊叫着飞奔躲到张大娘身后，反应过来又气愤地把他臭骂一顿。

　　周靖安浑然不在意，还笑得越发起劲，把彭玲气得牙痒痒。

　　食材收拾好，彭玲便跟着张大娘去学习烹饪，走的时候还凶巴巴地瞪了周靖安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朝她一笑。

　　桐桐扯了扯他的衣服。

　　“干啥呀？小豆丁。”周靖安摸摸她头上的小发揪。

　　桐桐悄悄地说：“大哥哥，我知道了，你喜欢姑姑。”

　　周靖安一脸不可思议，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问：“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她了？”

　　桐桐扒掉他的手，“你刚才故意欺负姑姑。”辰辰告诉过她，男孩子总是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欺负=喜欢？那怕不是脑子有啥毛病！

　　周靖安不能明白她小脑瓜里的逻辑，反驳道：“不不不……我那可不是欺负她。你想想，刚才你和大娘笑得多开心，我那是活跃气氛，不然这生活一潭死水多么无趣呀。”

　　“可是姑姑不开心啊。”

　　“我也不开心啊，你姑姑还骂我呢，刚才还凶巴巴地瞪我。所以啊，我这是牺牲小我娱乐大家。”

　　桐桐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明明笑得很开心却说自己不开心呢？

　　甲鱼焖鸡滋味浓郁，黄鳝砂锅粥鲜香可口……

　　这顿晚饭大家吃得很尽兴，张闻震唯一遗憾的是这次不能小酌一杯。

　　饭后喝茶闲聊时，周靖安问起缺席的张知睿。

　　陈然说：“他去广城出差了，说是有几个服装加工的单子要谈。”

　　张知睿是个有能耐的，夫妻俩从大城市回来后的五六年间，他不仅在村里办了农副产品加工厂和服装厂，还在镇上开了个腐竹作坊，收益还都不错。

　　而陈然则在镇上父亲的医馆里继续做医生，同时还跟随父亲深入研习中医。

　　只是夫妻俩平日里都很忙，大多时候都待在镇上，只有周末才回村里住，连女儿桐桐也是托给父母帮忙照看的。

　　这些事情周靖安自然是听张大娘说的，原本他还想请张知睿给安排个厂里的职位，也不为钱，他就是想试试在村里上班。这会听到他出差了，也只能先作罢。

　　听他这么说，陈然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张知睿办的厂子他们只是了解大概，并不能做任何决策。

　　“小安，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坐在周靖安旁边的陈婆婆问他。

　　彭玲和陈然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他到处游山玩水。

　　周靖安顿了顿，才说：“我是从事调香工作的。”

　　“调香？这是什么呀？”陈婆婆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她对这个词一概不知。

　　彭玲猜测道：“和香味打交道？制作香水？调香师？”调香，她只想到香水。

　　“差不多吧。”周靖安笑着给他们简单科普，“调香就是把香料调配成香精的技艺。把两种或两种以上的香料混合起来就是一个香精，而这个‘混合’的行为就是‘调香’。”

　　“那不是很简单吗？”陈婆婆又问。

　　“妈，这个估计是要以做出的成果来区分的，那做得好的才叫调香师。就像以前镇上那木制品厂一样，那手艺好的才叫师傅。”张闻震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解，还问周靖安，“小安，是这个意思吗？”

　　周靖安觉得他这个类比很有趣，表示赞同。

　　在行业内，专门做这种调香工作的人员叫做“调香人员”，其中佼佼者被人称为“调香师”，最高明的就叫做“调香大师”。

　　“调香是指调制香水吗？”陈然对陌生的领域提出疑问。

　　周靖安摇摇头，“不止，我们生活方方面面都能接触到调香产品，比如说你们的沐浴露、洗发水，嫂子的化妆品、护肤品，大娘厨房里的调味料，还有大叔抽的烟等等这些都有调香作用在里面。调香师也分为食品、日用、烟草三大类，而香水调香则是属于日用类。”

　　听着他的解说，众人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周靖安很快转移了话题，和大家聊起村里的新鲜事。

　　彭玲突然想起春耕的事，便问：“大叔，这都快四月中了，还没开始插秧苗吗？”

　　张闻震却不见着急，反而高兴笑道：“咱们村有户人家买了插秧机，可以租给大家使用，我报了名，下周三就轮到了。机器效率高，也不用总是低头弯腰。”

　　张梅英问他：“那咱们家的水田多久能种好？那机器怎么收费呀？”

　　“都算过了，一天足够了，咱们家五亩水田收费五百。”

　　“五百忒贵了些。”张梅英嘀咕一声。

　　陈然连忙劝道：“妈，这钱花得值，您看，我和知睿总是没时间回家帮你们忙，花些钱就不用你们这么辛苦，我和知睿都很乐意呢。”

　　张梅英明白是这个理，也不纠结了，又说：“那些山坑里小面积的田插秧机估计使不上劲，到时候还得我们自己动手。”

　　张闻震心里有成算，“不要紧，那些很少，下个周末抽一天就干完了。”

　　周靖安当即表示要去帮忙，“我还没插过秧呢，到时候我和彭玲一起帮忙。”他还顺带捎上了彭玲。

　　彭玲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反对。

　　饭后闲聊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黑了，彭、周两人也没再逗留太久，喝完茶便告别回家了。

　　周靖安在一楼洗漱完回房间时发现彭玲又在露台吹风，于是调了个头也来到露台凉亭里。

　　这次彭玲泡了一壶养生花茶，周靖安瞄了瞄只有她一个人的杯子，不乐意道：“怎么没有我的杯子？昨晚我还给你煮糖水了呢。”

　　彭玲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客厅柜子里，自己去拿。”

　　周靖安拿了杯子上来，刚才提起糖水，他又想起了她的脚伤，顺道问了句，“你脚伤好了吗？今天还去鱼塘玩了那么久。”

　　彭玲嫌他烦，敷衍一句“好了”。

　　她问：“你什么时候走啊？都在这里呆一周了。”

　　还不腻吗？

　　周靖安丝毫没有“被赶客”的自觉，优哉游哉地说：“不着急，下周末还要帮张大叔插秧呢！再说了，当初说好给我当向导，带我去看风景的，你倒是一点行动都没让我看到。”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带你看完风景你就离开？”彭玲思索着，要是能把这包袱撇掉，抽出几天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周靖安不满地盯着她，“你怎么老是要赶我走？”

　　“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走？”彭玲反问道。

　　“不说了体验乡村生活啊！我爸妈看不惯我在家好吃懒做铺张浪费，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让我把一身坏习性改了才能回去。”

　　周靖安这张口就胡说八道的本事彭玲算是见识了。

　　“自生自灭是吧？”彭玲注视着他，“乡村旅居也是要花费的，从明天开始，按日收费，两百块一天。”

　　“没问题啊。”周靖安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举着手机对彭玲说：“收款吧。”

　　彭玲一看，微信有一条来自周靖安的消息，她点开，明晃晃的转账50000.00元。

　　周靖安朝她笑了笑，说：“先付到年底吧，到时候再续费。”

　　彭玲端起茶杯回房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