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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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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绪醒来,一切如常。
大战过后,军营庆祝大胜。
因夺得防布图,阿绪受封重赏满满几箱金银珠宝,令人羡慕不已。
然而,阿绪却将这些奖赏平分给众人,让大家也能寄一些银钱回家乡。
她觉得,姥姥不在了,她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很多银子。
而远处,暗中关注阿绪一举一动的释瑜,低声呢喃道:“傻子......”
自那一日起,释瑜对阿绪的态度悄然转变,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他不再冷嘲热讽,也不再刻意刁难,甚至总是“恰巧”出现在阿绪附近。
他时常在暗处默默注视着阿绪,见她细致地为伤员包扎伤口,那专注温柔的神情,竟让他一时间移不开眼。
他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感到迷茫——
他明明一向欣赏如母亲般强大的女子,而阿绪既非倾国之貌,亦无绝世才华,为何却能令他如此在意?
他明明,厌恶着她的。
转眼间,阿绪的服役期将满。
军营中的同袍们听闻她即将离去,皆感不舍。
一名年轻的军医名唤子墨,与阿绪素来相熟,他暗生情愫,想趁此机会邀她至河边,准备向她表明心意。
子墨精心准备准备了一束野花,紧张地等待阿绪。
子墨手中握着一束精心挑选的野花,站在河畔,面色绯红,神情紧张。
然而,当阿绪如约而至时,他还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突然出现的释瑜打断。
释瑜瞪了一眼子墨,如此平庸的人,竟也敢肖想阿绪?
他的薄唇微抿,掩不住敌意。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见到谁都要勾搭一下。
“子墨,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阿绪眨了眨眼,丝毫没有感受到释瑜身上散发的冷气。
子墨被释瑜的气场震住,嗫嚅着话也说不出:“我......我......没什么要紧事......”
语罢,他匆匆转身逃走,手中那束野花散落一地。
释瑜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轻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继而大步走到河边,随意地坐下。
那挺拔的身姿,即使是简单的坐姿,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指尖把玩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阿绪身上。
“你。”释瑜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却又夹杂着不明显的温柔:“陪我坐一会儿。”
阿绪依言在他身旁坐下,她抬头望向河面,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出她清秀的面容。
她从未如此仔细地欣赏过这宁静的夜色,也许是即将离开军营,重获自由的喜悦,让她此刻的心情格外轻松愉悦。
“哇,好漂亮的景色。”阿绪由衷地赞叹道。
阿绪知道,自己的医术虽然精湛,但伤员们的伤口都是很常见的,她的效率确实不比那些有力气的男子快,这样反而还错过了最好的医治时间。
不过,她内心深处,依旧是渴望回到家乡中,过那种平静而简单的摘果子生活,即使在军营里会获得很多的俸禄。
阿绪的愉悦,让释瑜心里更加烦躁。
她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欣赏风景!
根本就不会察言观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
要知道在京城中,无数人阿谀奉承,献上珍宝无数,也从未获得他的青睐。
释瑜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意与酸涩醋意,质问道:“什么人约你相见,你都不会拒绝吗?”
话音刚落,释瑜便有些懊恼。
他自觉语气太过强硬,这样的口吻,像极了......夫郎质问妻主。
他心中翻涌着不明的情绪,为什么他会对阿绪生出这般强烈的占有欲?
阿绪歪了歪头,认真地答道:“没有吧,子墨我认识。”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释瑜更加烦躁,他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带着微微怨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紧盯着阿绪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些许心虚,然而她一脸茫然,显然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绪直接说道。
“你!”释瑜呼吸一滞,心中恼怒,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他猛然脱口而出:“我讨厌你——”
这话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语气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以及那些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彻底决堤。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任由阿绪一人静静地坐在河边。
然而,释瑜并未走远,他只是在不远处徘徊,目光紧紧落在阿绪平静的背影上,内心越发烦躁。
他不懂,为何他都这么说她了,她却不反驳,就这样平静的她,让释瑜看到就来火。
他想起从前那一幕——
自己几近全身赤裸地暴露在她面前,她却依旧神色如常,甚至丝毫没有逃避的羞赧。
他心头一冷,暗自怀疑:难道自己竟如此差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因常年在沙场而显得粗糙的皮肤,眉头微蹙。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她才会对他提不起半分兴趣罢?
而最近的那些梦境——
梦中,他与阿绪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更让他脸红心跳,羞愧无比。
他厌恶自己这般不知羞耻的模样。
释瑜终究还是折返回去,但他拉不下脸主动道歉,只得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不生气吗?为什么总是这么平静?”
“不生气。”阿绪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水面上的月光:“因为讨厌我的人很多,我早已习惯。”
释瑜看着她,眉头紧锁。
“为何你总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释瑜继续追问,声音中透着深深的不解。
“为何别人嘲讽你女儿身却从事军医之职,你依旧傻呵呵地乐在其中?为何身为女子,你目光如此短浅,宁愿摘果度日,也不愿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阿绪听罢,轻轻拍了拍脑袋,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质问。
随后,她咧嘴一笑,语气坦然:“可能是我听不出别人的嘲讽罢?我自村中来,没识过很多字,释瑜不是总说我傻么?”
她的笑容清浅,好似那些嘲讽和偏见从未真正触及过她的内心。
“不过,就算是嘲讽,我也觉得无碍。”阿绪笑了笑:“我不能管别人如何去想、如何去说。与其浪费时间去辩解,不如用这些时间去做好更多的事。”
她顿了顿,望向远处月色下的河面:“很多时候,辩解是无用的。别人只想听到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她的语气低了些,像是在回忆:“从前在村里,因为我的身世,大家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可又能如何呢?偏见根深蒂固,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至于释瑜口中说的‘目光短浅’......”
阿绪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水中的倒影:“我不认为那是目光短浅。人各有所长,我喜欢做的事,自然要去做。我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但只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并一直坚持,那便足够。”
随后,阿绪直视释瑜:“释瑜认为做一些事短浅,那是释瑜的观念,与阿绪无关。我不会受你影响,因为这是阿绪的人生,不是释瑜的。”
平日里,释瑜听到这般“顶撞”,定会怒不可遏。
然而此刻,他却出奇地平静。
阿绪的话,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他胸中积郁已久的烦躁。
阿绪的人生,与他无关。
是啊…他的选择,也与他人无关。
他为何要如此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
他为何要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
他突然开口,带着试探:“难道你不觉得,若是一名男子征战沙场,会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吗?不会被人鄙夷吗?”
阿绪摇摇头,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不会呀。我会觉得他很厉害。”
释瑜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他俊美的脸庞微微泛红,语气低沉,带着自嘲的苦涩:“有什么厉害的......反正我娘亲也不会这么想我。”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然而,他语气中的落寞和无奈,却清晰地传达到了阿绪的耳中。
阿绪感到有些不对劲,疑惑地问道:“嗯?释瑜是女子,怎会突然问这个?”
释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绪,反问道:“你说......我是女子?!”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那夜,他衣衫不整,他几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阿绪面前,而她,竟然还能将他当成女子?
释瑜冷笑一声:“我长得这么不堪吗?”
阿绪见状,连忙摆手解释,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没......没有!释瑜是军营里公认最好看的......女……男......”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释瑜刚才提到了他的母亲……
一种大胆的猜测划过脑海,她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释瑜。
“你的母亲......不会是将军吧?!”
释瑜看着她这副慌乱失措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眼神中带着戏谑和宠溺。
他轻轻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秀发,动作暧昧,语气中带着调侃:“哼,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本公子要治你死罪,诛你九族!”
话音刚落,他故作凶狠地皱眉,然而那双眼眸中却透着笑意,半点威慑之意都没有。
阿绪顿时欲哭无泪,她原本正为即将重获自由而高兴,却没想到,竟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沮丧地垂下头,小声嘀咕道:“我没有九族给你诛......”
释瑜看着她认真害怕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同你玩笑罢了。”
释瑜看了她一眼,想到她的回答,一些有关她的身世,他也听闻过,如今想想,也挺心酸。
“你能......继续留在军营吗?”释瑜的声音有些沙哑,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一块石子。
与其说是想让她留在军营,不如说是想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阿绪摇摇头:“我想回家乡摘果子。”
释瑜闻言,剑眉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摘果子有什么好的?也不值几个钱。你继续留在军营,我可以给你很多俸禄。”
阿绪依旧摇头。
释瑜的语气渐渐加重,俊美的脸庞染上几分不快:“嫌少么?那十倍的俸禄,外加一处京城宅邸呢?”
阿绪依然摇头。
释瑜终于按捺不住:“再许你一个京城官职。想清楚了,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殊荣!”
阿绪看着他:“我只想回去。”
释瑜听罢,怒意翻涌,却又无可奈何。
他猛地将手中的石头投进河里,激起一片涟漪:“真是冥顽不灵!”
语毕,他转身离开,亦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生怕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释瑜回到营帐中,闷闷不乐地坐着。
女将军早已看透一切。
她看出这个平时看似娇纵的儿子喜欢上了那个名叫阿绪的军医。
她找来释瑜,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知晓,她的身份配不上你。”
释瑜抬头看她,并不隐瞒,反问道:“母亲一开始不也是贫寒出身么?不照样和父亲情投意合,白首偕老了?”
女将军被噎得轻咳一声,面露难色,随即正色道:“就算我同意,家族里其他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你是阿母和阿父的掌上明珠,自然要配最好的。”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释瑜说道。
女将军见他已上钩,继续说道:“这样吧,母亲可以在京城里安排她入宫当御医。以她的医术,只要表现得好,身份上也能勉强过得去。”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也一同回京罢。你阿父听说你在军中遇险,已不愿再让你留在战场。回京后,也好照看心上人一二。”
释瑜第一次犹豫了。
他陷入沉思。
他渴望沙场,渴望建功立业,但他更害怕失去阿绪。
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更不敢想象她会属于别人。
是放手逐梦,还是紧握住她?
他从未如此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