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临后与哥哥双向奔赴了》梵青也

2、“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雨停后的夜晚星星格外亮，显得没有一盏窗户亮起的小楼更加静默隐秘，与之相反，平日空旷的地下室此时倒是人声鼎沸

　　高大的铁制鸟笼外是四散飘落的钞票，嘈杂混乱的叫好和难闻刺鼻的烟酒臭

　　鸟笼内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四肢弧度诡异的扭曲着，脑袋偏向左侧，脖颈处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洞往外汩汩冒着血，胸膛起伏微弱，眼神涣散，只余微张的嘴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其麦右臂抬到一半又无力垂下，小臂处明显凸起一块眼见着是骨折了，无奈只得抬起还在颤抖着的左手，用沾血的手指顺着发际插进头发往后捋了一把，垂在额前的几缕发丝乖巧地向后倒去，清晰露出左边眉弓处一道拇指长的狰狞疤痕

　　衣袖掩盖下左上臂的针眼又热又胀，连带着整条手臂血管神经质的抽痛拉回了其麦发散的思绪，抬头眼神穿过人群直直对上那道一直紧盯自己的视线恶狠狠地淬了口带血的口水

　　权衡嘴角噙着笑，手中把玩着一块青绿色玉佩，眼中尽是戏谑

　　在地上的男人没了气息的那一刻，有人过来打开笼门，其麦脚步虚浮地往外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逐渐压过了耳边人群的欢呼和叫骂

　　“麦…麦！你怎么了！”

　　其麦猛地回神，人群拥挤着往外走，身旁紧挨着的几人兜里鼓鼓囊囊，手上也攥着散乱的钞票，兴高采烈地感叹多亏这次压她赢了不少钱顺便邀请其麦一起喝酒

　　其麦刚准备摇头拒绝，外面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随后人群骚动起来

　　“索朗的人来了！”前面有人提醒

　　待人群互相推搡着出了地下室，大敞着的楼门外已经遍地躺着数十具尸体

　　身旁的人都从身上摸出枪，子弹上膛的声音接连响起，众人训练有素地一半人出门迎击一半人上楼备弹药

　　身上连个刀片都拿不出来的其麦猫着腰走位灵活地用别人打掩护往后躲

　　混战中只听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乍然响起，一楼刚亮起不久的灯泡碎了满地，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中，尽管如此枪声不但没停反而越来越近

　　其麦知道外面的人已经压了进来，傻子才会在外面等着这边占据地理位置从楼上向下扫射

　　不远处刚才还相约喝酒的声音扯着嗓子叫骂电闸也被人打烂了，其麦只能贴着墙根尽量避开端机枪下楼的人，慢慢抹黑往楼上爬

　　像其麦这样的“表演者”平日是不配武器的，不然在问佛坡这种地方权衡送的那把手枪也不至于还算个礼物

　　堆放枪械的屋子已经空无一人，全都拿了东西下楼拼火去了

　　其麦本想进去摸个家伙偷藏下，至于楼下那些人她倒是巴不得都躺下才好，一想到每次在鸟笼外围观叫好的那一张张脸其麦就恨的牙痒

　　不料刚碰到箱子边肩膀便被人握住，其麦心里一惊，身体却已先做出反应，弯腰转身鞭腿

　　一道闷哼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

　　烈火灼伤后留下的可怖疤痕在月光下更添一丝诡异，其麦收回隐隐作痛的腿，心里暗骂布奎练了身石头疙瘩

　　紧接着便莫名其妙地被布奎推搡进了楼梯拐角处的厕所

　　“什么意思？”

　　其麦垂头看着二话不说往她腰上缠麻绳的布奎冷声询问

　　麻绳绕着其麦细瘦的腰身围三圈后打了个结，布奎把余下的绳子紧紧缠在胳膊上，靠近其麦的那段抓在手里，最后推着其麦到狭小的窗户旁

　　“下去绕过暗房直走，遇到的第一个路口右拐有一片树林，我只能给你一辆摩托。”

　　布奎说着把一个手指长的坚硬物件塞进其麦的兜里

　　“不用这样看着我，最多也只能帮你到这，算上这几年的照顾就当还了你爸妈救我的恩情，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蹬着墙壁下坠的途中为了防止被绳子勒成两段，其麦只能用还能使上力的左手紧攥着腰间的绳结，可怜右臂只能晃悠着荡在身侧

　　近7米的高度布奎只缓了两次绳子，其麦今天本就高频率跳动的心脏被重力影响几乎快要停止

　　落地的瞬间其麦便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窗边也早没了布奎的身影，只留下轮子滑动的声音和一句飘渺的低语在激烈的枪声中散去

　　“小没良心的。”

　　其麦并没有完全按照布奎说的路线走，而是绕了个远，躲在远处盯着那辆零件破旧感觉骑不到十米远就会散架的破摩托

　　等了半晌见没什么异常刚准备起身，只听剐蹭树枝的细微声音响起，其麦又蹲回原处

　　月光下有人跌跌撞撞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钻出，刺鼻的酒臭味掺在风中徐徐飘来

　　其麦打算等这人走远再出去，却不想平日偏僻的小路今日倒是热闹，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突然出现

　　其麦所认识的塔狄身手不错，今天却不知怎的，两招过去竟被醉汉压制在地上无法翻身

　　“热闹看够了吧朋友，来帮个忙呗。”塔狄似乎也有所顾忌，音量并不大但足够不远处的其麦听清

　　“再不来我可喊了啊，咱同归于尽…”

　　其麦知道这人能做的出来，没办法只能起身过去，一脚踹在醉汉腰侧，没成想对方身子都没晃一下，对其麦没有半点反应，只全神贯注地把头压向身下的塔狄

　　其麦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歪头看去，两道晶莹反着光的粘液从醉汉的口中垂下，眼看着就要落在塔狄的脸上

　　“我真是求求了，别看了成吗。”塔狄生怕那混着酒臭的口水滴进嘴里，死死把头偏向一侧，说话时都只是紧闭着嘴从齿缝往外硬挤

　　其麦却没应声，由于出来有一会儿了，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深夜的光线

　　所以她此时清楚地看见醉汉从脖颈处蔓延到脸颊上的青紫色血管，而最恐怖的还要数那双已经没有黑色眼珠的纯白双目

　　“来人…”塔狄眼见着其麦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还真的嗓子一扯就开始大喊，刚叫了两个字嘴上便被赏了一巴掌

　　再回神时刚才握在手上的短刀已经到了其麦的手里，两只还在抽搐的粗糙手掌掉在身上，刚还被钳制的上身也恢复了自由

　　眼看着失去手掌支撑的醉汉往下倒来，塔狄迅速一个翻滚躲到旁边，避免了被醉汉强吻的命运

　　其麦扬手将刀拋给塔狄后转身往摩托车走去，徒留塔狄在后面揉着发红的嘴唇嘟囔

　　“你这么喜欢打人嘴废人手啊？”

　　“你消息挺灵通。”其麦翻了个白眼

　　“带我一个呗？”塔狄从身后追上来，面对其麦倒着走，顺手把短刀上的血在衣摆上擦净

　　其麦侧目一瞥，醉汉已经仰躺在地上，胸口处一个大洞，明显没了呼吸

　　见其麦不答，塔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物件晃了晃，其麦摸了一下平整的裤兜，临走时布奎塞的东西已经不知去向，她在路上匆匆看过一眼，只知道是个录音笔但还没来得及听

　　“手真脏。”

　　塔狄扯开腰间空空如也的腰枪包满脸无语地控诉“要不你把枪还给我再说这话呢？”

　　其麦默默按了一下塞在后腰的枪没吭声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塔狄没有问其麦是怎么跑出来的，其麦也没问刚才醉汉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两人走到摩托车旁僵持住了，其麦不明白塔狄到底为什么要死要活的非要和她一起

　　眼见着其麦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塔狄叹口气像是妥协般“好吧，其实是我已经受够了这漂泊的日子，虽然不缺钱但是我心里实在是空虚，想到处转转，正好你也要走，今天在这碰到也是有缘，我想着一路上也算有个伴，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挑…”

　　塔狄说话的时候其麦从树上弄了个粗细差不多的树枝，打算用麻绳绑着先简单固定了一下右臂

　　如果放平常她肯定懒得听塔狄在这里废话，但现下她这手臂状况也确实不允许她自己骑车，况且塔狄也算熟人，虽然手脚不干净满嘴跑火车再加上有点不靠谱，但谁让现在也没其他选择了

　　“你是又得罪谁了吧，又抢了哪个的生意？”其麦才不上他的当

　　塔狄很有眼力见地伸手帮忙，用剩余的麻绳绕过其麦的脖子把固定好的胳膊吊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最后还轻轻拍了拍

　　“权衡那个病秧子把你养得一点都不可爱。”塔狄跨上摩托试了试手，索性这车看着像随时要散架但还算能骑，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到哪

　　“你要回华国吧，我生下来就在这里，不过我哥小时候是在华国的，他说那里很好，正好这次我也去见识见识。”

　　和其麦不同，塔狄是她妈妈带着大儿子来到问佛坡以后和本地一个帮派头目生下来的

　　说到塔狄的哥哥，如今不但全权接手了继父的产业而且做的更大更强，只是过程不那么美好，但却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什么

　　其麦没有见过那个和自己一样有着华国血脉的人，只是平日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都能被人给出这种评价，其麦无法想象那人该是个什么模样

　　“走吧，小穷鬼，没有我真不知道就凭着这辆破车你要怎么离开这。”塔狄拍拍后座，装出一副老父亲操碎了心的模样

　　也不怪塔狄这么说，其麦确实身无分文，估计塔狄刚刚偷录音笔时已经把她的兜翻了个遍

　　布奎倒也真的说到做到，除了这辆车什么都没有，哦也不是，还有根录音笔

　　其麦跨坐上后座，右手吊着只能左手环着塔狄腰间，又怕不稳连衣服带着肉一起紧紧掐住

　　“松手松手！肉！我的肉！疼啊……”

　　伴随着塔狄的痛呼，摩托的油门声在远处未息的枪声掩护下愈行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