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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要谢谢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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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佛坡是紧邻着华国边境的三不管地带,没有法律,没有秩序,甚至没有人权
这里奉行弱肉强食,每日枪声和惨叫是最常见的背景音
接连多日的大雨将原本干燥的气候推上了另一个极端,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了隐隐放晴的迹象
明明是正午天空却泛着低沉的青灰色,雨水混着泥土气息充斥在鼻腔里,全身毛孔都被湿闷的气息密覆,让人免不得生出丝烦躁
一座破败的五层小楼座落于问佛坡北部的荒山之上,年久失修的米黄色墙体斑驳着露出红色砖块,小楼周围是高达三米的铁网
铁网外每隔两米便是一个装备齐全的安保,将这座不大的小楼包围的密不透风,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咳嗽便再无其他声音
不远处一道纤瘦的身影缓步走近,在入口处站定,熟练地展开双臂,转身,任由两个安保搜身
“麦,几日不见,身材越发好哦。”其中一名安保双手在被叫做麦的人腰部上下摩挲,舔着嘴唇露出个猥琐的笑,顺便冲另一位同伴挑挑眉寻求赞同
那位同伴却只是蹲在地上埋头将查看后没问题的鞋子工整摆在地上,十分不给面子的没回应
猥琐男不屑地白了对方一眼,却也知道适可而止,刚准备收回手,手腕处却一紧,随后腋窝被人掐着,视线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转眼就躺在了地上
后背的钝痛姗姗来迟,还不待他叫骂出声脸上就被人赏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麦!不要冲动。”刚才沉默的那个安保刚靠近,腰上的枪包就一空,两道震天枪声过后迟来的惨叫才响起
地上的男人此时双手手腕处两个明晃晃的枪洞流出汩汩鲜血,如同被海水冲上沙滩的鱼般在地上翻滚扭曲,刚刚还不干不净的嘴里此时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叫喊
麦站起身,利落地将枪抛还回去,看着周围一瞬间都将手搭在腰间的安保们咧嘴一笑,双手举起作出投降手势
“别紧张各位,开个玩笑。”清亮的女音尾调带着无奈,似乎刚刚废了别人两只手的另有其人
名叫麦的女孩看着刚刚成年,巴掌大的小脸脸颊微微凹陷,眉目锋利,眼尾上挑,睫毛浓密纤长描着上眼睑的弧度勾勒出天然眼线
饱满的额头与高度良好的山根汇聚成完美弧度,鼻头微翘,两颗暗红色小痣对称着长在鼻背两侧
嘴唇形状饱满颜色却有些暗淡,唇角微勾,两颗尖利虎牙隐隐露出,由于缺乏营养而泛黄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身高165的样子,身着一件军绿色半袖,下身配黑色短裤
露出的四肢笔直修长,动作间浮现出明显流畅的肌肉线条,配上常年暴晒出的小麦色皮肤,活像一只正处于亚成年的黑豹
“干什么干什么!”一道粗矿狠戾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来人身量不高,看着只比麦高几厘米的样子,身材壮硕,本该宽松的迷彩服被鼓胀的肌肉撑的没有一丝褶皱
往上看去,一张脸面目狰狞,凹凸不平的烫疤纵横交错,只露出一双凶狠如野兽般的眼睛
安保们见了这人像训练过一般默契地迅速低头不敢直视,徒留还脊背挺直的麦格格不入
“刚罚完禁闭又惹事。”布奎不轻不重地打下麦举着的手,冲地上的鞋子抬抬下巴示意人穿好
语气不似刚刚狠戾,只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麦老实地穿上鞋,从鼻腔溢出一个音节当作回答
“快点吧,老板一会等急了。”布奎叹了口气,推着麦的后背把人往里带
楼内装潢倒也算是表里如一的破败,墙皮被烟熏的黄到发黑,楼梯扶手上铁锈斑驳
一二层是活动区,大约有几十人三三两两地支着牌桌吞云吐雾
三四层的休息区白天也不安静,隔着楼道传来窸窸窣窣的咒骂,夹杂着咳嗽或是哀嚎
“最近流感严重,遇到发烧咳嗽的注意点。”布奎从兜里翻出两块黑色布料,递给麦一个,另一个在手里展开,是个面罩
布奎自己套上后又往上拉了拉盖住口鼻,冲最后一段楼梯抬抬下巴
“去吧,我走了。”
麦“嗯”了一声,缓步走上楼梯,只是紧绷的咬肌和身侧握紧的拳头彰显了内心的不平静
相比于楼下,五楼安静地有些诡异
楼道两侧共六个房间,其中五间房门紧闭,只有右侧尽头的那扇半掩着
门缝里泄出的光在昏暗的楼道里投射出一道小小的光影
屋内背光坐着一人,乌黑柔顺的黑色长发垂落至腰间,手上不知捣鼓着什么,只有旁边咖啡机里飘散出浓郁苦涩的味道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那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后才操控着身下轮椅转身,另一只手上端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蛋糕上插着18形状的蜡烛,昏黄烛光摇曳下,男人的脸忽明忽暗
“其麦,生日快乐。”
不同于男人脸上的期待,其麦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几步上前一把将蛋糕挥落在地,飞扑过去连人带轮椅压在身下,死死掐住男人的脖颈,眼中杀意骤现
男人半点不惧,依旧是那副嘴角带笑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其麦手腕上,语调慵懒“好大的火气啊小麦。”
直到男人脸色逐渐变得青紫,额角青筋凸显再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其麦才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呼吸急促的男人
“咳…不扶我起来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其麦抬脚将一旁的黑金色拐杖踢过去,冷眼看着对方狼狈地拄着拐站起身
男人站起身近一米九的身高却因为身形过于瘦削没有半点压迫感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吗?”男人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笔记本大小包装精美的盒子递过去
“本来打算让你今天和叔叔阿姨通个话的。”见其麦没有动作,男人惋惜地叹口气
其麦被气笑了,深吸口气闭眼点点头,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平静,接过盒子泄愤般大力撕开包装
男人“诶”了一声又嘟囔道“我刚刚包好的…”
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嵌在黑色绒布之中,枪柄上刻着两个黑色的篆体小字
权衡
枪身冰凉,其麦握在手中却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灼烧感从那两个字上传来
男人的脸在瞄准器中愈发清晰,开枪的前一秒其麦将枪口偏移,子弹擦着权衡的脸钉进墙里
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在静默的屋内清晰可闻
“我以为你至少会打在我的胳膊上。”权衡似乎无论何时都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哪怕刚才如果其麦不挪开枪口那颗子弹就会正中他眉心他也未曾惊慌半分
“通话。”
“你还没说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话音刚落其麦将枪口抵着自己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咔哒”一声,没有子弹
权衡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拿过一旁的手机拨通后递给其麦
规律的“嘟嘟”声格外漫长,就在其麦以为不会再有人接听时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柔和嗓音响起
“小麦吗?”
其麦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语气半点不似面对权衡时强硬,明明委屈的不行却强装轻松
“妈妈,我在。”
对面女人瞬间语气哽咽起来“最近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听到背景音里不时响起的轻咳声,其麦有些着急“我挺好的,你和爸爸怎么样,我听到他在咳,是生病了吗?”
“最近流感有些严重,日常的药物都无效,很多人都感染了,我和你爸爸已经在研究针对治疗了,你别担心,一定要做好防护…”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权衡出声打断“好了孟教授,也该去忙了。”
其麦转头狠狠瞪着一旁悠闲喝咖啡的男人,嘴上却安抚道“我知道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小麦,要听妈妈的话…咳咳。”电话挂断前其麦听到父亲虚弱的叮嘱
“这下高兴了?”权衡轻松接过砸向自己的手机
“我要谢谢你吗?谢谢你在今天施舍我能听听他们的声音?”
“你不要总是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只是想让你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开心一点。”权衡又是那副无奈的样子
其麦点头“是挺特殊的,每年的这一天你都在提醒我和他们分别了多少年。“
十年前八岁的其麦和父母在回家过生日的途中被不明人士敲晕绑架,被蒙着眼睛绑住手脚记不清在路上颠簸了多少个日夜来到这里
清醒后已经不见父母踪影,十年间甚至没有见过一次面,只有在屈指可数的几次通话里才能确认家人还活着
权衡指了指桌子上叠放起来的几个小盒子“晚上来拿。”
“这么相信我能活,这次又压了我多少?”其麦把手中的枪放在桌子上
权衡伸出五根手指,其麦了然“真希望这些子弹在你的身体里而不是桌子上。”
说完转身出门,把权衡那句“表演加油”狠狠关在屋内,只在听到“表演”二字后没忍住暗骂句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