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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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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燥热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散，整座宅院皆是沙沙的雨声。大雨淅淅淋淋的落在廊沿上，形成一道水帘。
半夏倚在窗边，读着姒妲送来的信。这是十年来姒轻穆陆续写给姒妲的，也是少年锁在盒子里不见天日的爱意。
一共有三封，第一封是十年前的决绝信，姒轻穆将自己的计划写在了信里，但最终为了保护姒妲，并没有将信送出。
第二封是五年前，姒轻穆为父报仇后，欣喜之余写给姒妲的。彼时姒妲的身边已有佳人相伴，两人仗剑天涯，是多少人羡煞的神仙眷侣。姒轻穆的这份信涂涂改改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寄出。
第三封也是最后一封，写于姒轻穆死的前一晚。
“挚爱姒妲亲启:
吾与卿自幼相识，相伴数年。本欲与卿结秦晋之好，奈何天意弄人。吾自知负卿良久，无颜与卿再续前缘，惟愿卿觅得一良人，相伴白发平安喜乐。
白帝诸事已平，吾愿已达，诚愿以己之身渡卿顺遂。然终有一事不平，父之死一日不大白于天下，吾一日不能瞑目。望卿勿忘养育之恩，手足之情，替父申冤，护妧周全。
至此，穆死而无憾。”
半夏心中五味杂陈，姒轻穆清楚姒妲的手段，明知她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依然甘之如饴。这种飞蛾扑火似的爱，不知是对还是错。
想到要攻略的岳晚弋，半夏心中不由沉了沉，那日的他明显起了疑心，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打消了疑惑。虽然不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但总归要尽力完成任务。
没忘师父的嘱托，几人临走之前去祭拜了姒轻穆。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来祭拜他的还有姒妧。
风扬起了满天纸钱，缕缕青烟飘上九重天。姒妧一身白衣跪在墓前，将姒轻穆喜欢的吃食放在墓碑下。
“轻穆哥是东渊国的旧民，当年狼烟四起，父亲路过东渊时救了无家可归的他。他生前一直在为白帝城操劳，如今我取了他一截指骨，想带他去故土重游一番。”
姒妧拂去墓碑上的灰尘，眼泪模糊了视线，儿时的回忆还历历在目，弹指间两人却阴阳相隔，此生不复相见。
半夏安慰道:“在昆仑时常听师父提起，那年在白帝交了一个小友，为人正直宽容，待民如己。这样好的人，鬼差定不会收走他的命，而是让他换种方式陪着你。”
姒妧含泪笑了笑，“是啊，他这样好。下辈子一定要遇到和睦圆满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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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在房中正收拾行李，系统的机械声响起:“恭喜宿主041102完成副本任务。请宿主接收奖励，再接再厉。”
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竹筒凭空出现在桌上，半夏上前拆开，发现是份带有火漆密封印的竹简。
“等到合适的时机，竹简会自动打开，请宿主收好竹简，切勿让他人发现。”
半夏心中默默吐槽，这奖励有和没有不都一样嘛。
邵阳山赴宴迫在眉睫，不顾姒妲的挽留，昆仑山一行人次日就踏上了去往邵阳山的商船。
与此同时，姒妧带着姒轻穆的一节指骨向东出发。
褪去那日的慵懒妩媚，姒妧一袭红衣，一手执剑，如释重负地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走出白帝城。这感觉真好。”
“东渊的故土已被西秦占领，姒小姐又何必拖着病重的身体奔赴万里？”尚禾嗣意味不明地说。
姒妧笑了笑，抚摸着腰间的香囊，“人总是对故土有种难言的情感，无论如何都希望落叶归根。”
尚禾嗣恍惚喃喃道:“落叶归根吗？”
周明策抱拳，“姒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保重！”
“行走江湖，分别总是常态。姒小姐，后会有期。”
“姐姐，江湖再见。”
“后会有期。”
姒妧微微颔首，行白帝之礼，温声道:“诸位，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彼时落日余晖，姒妧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的背影渐渐拉长，“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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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山是除昆仑山之外的第二大仙山，掌门是普陀寺主持无方的大弟子无欢。邵阳之所以能和昆仑相提并论，是因为有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才出自其中。
据说此人十三岁突破元婴期，十五岁突破化神期，二十岁就达到了合体期，一年时间里受了三次雷劫。与昆仑风清凌，西秦南都宁并称天下三甲……”
半夏困得睁不开眼睛，这船上的说书先生一直滔滔不绝地讲邵阳山往事。这都已经是第三遍了，也不知道他累不累。
其他几人也觉得兴趣索然，正准备回客房休息。
“邵阳山出名可不止此，这天下四大美人之首的徐诺，正是邵阳山掌门无欢的弟子……”
一旁传来小声议论的声音，突然“砰”的一声，有人将剑拍在了那桌人的桌子上。
“邵阳山徐诺距今没几个人见过，你凭什么说她是天下四美之首啊？”
几人闻言看向那边，只见一个十五岁左右，有着漂亮狐耳朵的少年，一手撑着桌子，不服气地瞪着那几人。
被骂的大汉正准备破口大骂，看清来人的相貌后瞬间结巴，“在下……在下说错了，四美之首应当是这位小姐……不，公子……”
少年微怔，随即恼羞成怒，低吼道:“你耍我是不是？”
半夏看着那边炸毛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相隔甚远，谁料少年灵敏地动了动耳朵，恶狠狠地看向半夏。
本应该是凶狠的眼神，但少年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这一瞪不像是责怪，反倒像是嗔怪。
少年拔剑劈开桌子，警告大汉:“下次再调戏我，本少主割了你的舌头！”
说罢，一息之间就来到了半夏身边，半夏吓了一跳，急忙往大家身后躲。
“狐影之术，”卫瑶警惕着看着来人，一手放在腰间准备拔剑，“你是妖族之人。”
周明策和岳晚弋急忙拦住，“误会误会，自己人。”
卫瑶轻蹙眉，“自己人？”
岳晚弋轻咳几声，“介绍一下，这位是涂山氏的小少主——鸢尾。我与他的哥哥邱澍青，也叫涂山殓，是故友。”
周明策也打圆场，“对对，我和小五之前偶然结识了澍青……”
鸢尾一双琥珀眼瞪着半夏，打断道:“你是谁？刚才在笑什么？”
半夏心虚地躲在尚禾嗣背后，“三哥……”
尚禾嗣护着半夏，不悦道:“小五，让你的朋友对半夏客气些。”
岳晚弋看着躲在尚禾嗣背后的半夏，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鸢尾，再淘气我可要去找你哥了。”
提起哥哥，鸢尾一下子萎靡不振，头上的狐狸耳朵也耷拉下来，忿忿道:“知道了。”
周明策上前揽住鸢尾的肩膀，“行了行了，和你周大哥说说。刚才和那桌人吵什么？”
鸢尾不满道:“明明我婧姑姑才是天下美人之首，他们那些人连徐诺都没有见过，凭什么说她最美？”
周明策看着懵懂初开的鸢尾，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各花入各眼，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自然结果也不同。你不能要求别人必须和你的想法一致。”
鸢尾闷闷地说:“我就是不满他们连徐诺都没见过，就一个劲地夸她……”
周明策揉了揉鸢尾的狐狸耳朵，“说不定等你见了徐诺，也觉得她美呢。”
看着周明策揽着鸢尾走远了，岳晚弋背对半夏说:“他自幼在涂山被宠坏了，你别介意……”
一回头，半夏和尚禾嗣已经走远了，卫瑶笑着摇了摇头，“小夏幼时就喜欢缠着禾嗣，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这不，非要禾嗣陪她去甲板上吹风。”
岳晚弋眸子黑沉沉地看着两人远去，没再说话。
夜幕降临，月亮缓缓升起，海面上的月光如同一条银色的河流，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海风轻拂，月光下的海面泛起层层涟漪，宛如无数颗星星在闪烁。
半夏趴在栏杆上，张开双手迎着海风，巨大的月亮浮在海平面上，仿佛触手可及。
“好美啊！”半夏不禁喃喃道。
忽的肩上一沉，身上多了条鹤氅，清冽的雪松味入鼻，半夏意外地回头，岳晚弋正在把另一条鹤氅递给卫瑶。
见半夏回头，岳晚弋很自然地解释:“海上风大，小心着凉。”
半夏隐约觉得这几日的岳晚弋有些怪怪的，来不及深思就听卫瑶吟道:“明月姣姣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半夏有些意外，果然是被构造的世界，好多元素都与现实世界吻合。
“姑娘好才情啊。”一旁突兀响起的男声拉回了半夏的思绪。
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走近，男子看上去与周明策年龄相仿，身材消瘦，肤色呈现病态的白，眸子和嘴唇却色彩很重，形成强烈的反差。相貌比常人俊美，眉眼间却满是戾气和恶劣。那种眼神如同看到猎物的蛇一般，阴暗险恶又带着欲望，让半夏觉得一阵恶寒。
卫瑶也觉得来者不善，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敷衍道:“公子过誉了。”说罢便示意半夏和岳晚弋离开。
“哎，”男子却不想轻易放过几人，用剑鞘挡住了几人的去路，“我还没同姑娘……”
话音未落，岳晚弋神情骤然冷下，“找死。”
一息间，长剑已刺向男子。这一剑只用了他两成的功力，本是想警告对方，却不想男子微微勾唇，轻轻松松地侧身让了过去。
两人一言不发开始交手，半夏心觉不妙，岳晚弋的修为在同辈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对方虽说论修为可能伤不了岳晚弋多少，但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岳晚弋到底缺少实战经验，很快便落了下风。
卫瑶见情势不妙，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她只差一步步入化神境，修为远在男子之上。几招下来，男子就收手了，“手下留情！”
绛雪软剑在他鼻尖处停下，卫瑶一言不发，冷冷看着男子。
男子被剑指着也不恼火，打量着卫瑶，哼笑着说:“在下只是想交个朋友，几位不愿意就罢了，用不着动剑吧？”
半夏抽了抽眼角，回怼道:“明明是你先挡住了我们的路，这会在这里装无辜了。”
男子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罐子，拱了拱手:“今日的事是在下做错了，我这里有两瓶上好的香粉，算是我对两位姑娘的赔礼。如何？”
卫瑶收回剑，语气缓和了些，“赔礼就不必了，我们走。”
男子闻言挑了挑眉头，也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了路。几人擦肩而过时，男子手中的罐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罐子被摔碎，香甜浓郁的胭脂粉入鼻，半夏被呛得不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在下不小心打碎了香粉，姑娘别介意。”
卫瑶皱了皱眉头，今夜的事情让她已然心生烦躁，不愿再多纠缠，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岳晚弋冷冷地看了一眼男子，拉着半夏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只留男子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得逞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