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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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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沈连就被家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给吵醒了,“随风随风,干嘛呢?家里怎么这么吵呀?”
“少爷,您醒了。那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
“离开!去哪?为什么不留在这儿了?”他不想离开,舍不得离开。
“今天一早,老爷就回府了,说是宫里来人给老爷升了官,让咱们立刻收拾东西进京。”
什么!进京!进京了,不就……
“儿子,起了吗?阿娘进来了!”
还没等薛婉清进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乱糟糟的小团子扑进了她怀里。
“阿娘,刚才随风告诉我咱家要进京了,是真的吗?”
他扑在薛婉清的怀里,嗡声嗡气,浓浓的委屈。
“唉!”薛婉清晓得沈连现在是什么感受,因为她也是这样的,突然离开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熟悉的人,谁都会不适应的,但这是宫里的意思,不得不愿意。
听到薛婉清叹了一口气,沈连知道,这事怕是没跑了,“阿娘,我能……”
沈连没再往下说,薛婉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摸了摸他的脸,“去吧!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明明来了那么多次的柳府,可独独这次他来得很安静,不对,是端庄。
“南姨。”沈连恭恭敬敬地向南岚行了礼,神色落寞。
南岚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拦他,“去吧,棉棉在她的小书房里。”
柳清棉虽说是待在书房,但也没有心情去看医书。她抬头,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为何事而来,因为今早薛姨已经抱着阿娘哭了好大一场了。
沈连在门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找柳妹妹告别,现在敲门会不会打扰她呢?
正想着,门已经打开了。
“看你站门口好久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来。”柳清棉一直等着,却迟迟听不到敲门声,终于是急了。
“棉棉,我打扰你了吗?”“你有话想说吗?”两人同时开口,又相视沉默。
“你先说吧!”柳清棉打破寂静。
“棉棉,我家得搬到京城去了,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少年的声音开始哽咽,却还是倔强地低着头,不愿让她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我们……会再见的。”
听到这话,少年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棉棉,我……我……”
柳清棉上前轻轻搂住他的腰,“深呼吸。”
深呼吸?!沈连都快停止呼吸了,就在她环住自己的瞬间。
沈连只是停了一瞬就立马回抱住了她,“棉棉,你可万万…不能…不能忘了我!”
他抱得越来越紧,甚至有些让人发疼,但她并没有推开他,“不会的,不会的!”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嗯,我知道。”柳清棉轻轻拍着他的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直到随风进来喊他回府。
“少年,咱们该出发了。”
柳清棉才恍然,拍他示意他放开。回房拿了一个香囊。
“给你。”
看着眼前的香囊,接过之后,沈连忙摘下了腰间的贴身玉佩,交给她,抽抽哒哒,“这个给你,这是我阿娘送给我的。”
柳清棉接过玉佩,“知道了,你快走吧!再等他们该急了。”
沈连走了,一步恨不得再退三步……
是夜,柳清棉借着烛火细细地观察这块玉佩,双龙戏珠,珠间刻着小小的“沈连”二字。
————三年后————
“小姐小姐,沈公子又来信了。”丫鬟春花拿着信进了书房。
三年时光流转,昔日少女已然蜕变。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昔日稚嫩已化为优雅气质。罗裙轻摆,鬓发如云,少女的身影宛如一朵绽放的牡丹,娇艳而不失清雅。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眼含秋水,顾盼生辉。
“小姐,沈公子当真是日日念着您呢,几乎是天天都送信给您。”
柳清棉打开信,毫不意外又是满满的一页。少年笔锋有力,三年间慢慢更加成熟了。可信中的话却是丝毫未变的亲昵。
“棉棉,今日父亲送了我一匹宝马,骑着可威风了。”
“棉棉,今日我买了一匹小马驹,通体雪白,可好看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以后咱们一起骑。”
“棉棉,今日城中的桃花开了,我好想你呀!今年你的及笄礼,我一定会来的。”
及笄吗?
三年如白驹过隙,他怎么好像没怎么变呢?
柳清棉提笔给他回信。
“宝马得有伯乐,你可得好好对待它。”
“可我还不会骑马。”
“江南的桃花早开了…我…”我也挺想你的,柳清棉并未写下,而是换了一句话,“我们会见面的。”
其实那年沈家刚迁至京城沈连就嚷嚷着要回去。
“不行!”沈鸿启厉声拒绝了他。
“为什么?”
“总之,你想离开京城,必须得等冠礼之后……”
沈连告诉了柳清棉此事,柳清绵也只能安慰他,“沈叔自是有自己的道理。”
柳清棉将他同信一起捎来的小玩意儿放在了紫檀木做的盒子里,这些年他捎来的东西都被她放在了一起。
——————
宫里来旨命柳保国带人前去平定匪患,已经离开了几个月。
柳保国并未提前命人传信,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后院时着实让人未曾想到。
所幸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南岚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她回抱住多日未见的丈夫,冰冷的鱼鳞甲裹挟着露珠,却抵不住爱人相思的温意。
“娘子,我回来了!”
“晓得了晓得了,你先喘口气。”南岚轻拍着他的后背。
本在房中钻研医书的柳家小姐闻声也走了出来,就瞧见她阿爹和阿娘紧紧抱在一起。
这么多年了,阿爹阿娘还是这么黏糊!
南岚当然不会一直跟在庭院中搂搂抱抱,没多久就推开了他。
“阿爹,阿娘。”柳清棉见爹娘终于分开了,便上前请安。
“闺女,想爹了吗?”柳保国见他家的宝贝闺女出来了,许久未见,姑娘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满身秀气,肌肤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竟横生媚气。
柳清棉念着她阿爹急匆匆就赶了回来,便赶紧拥着柳保国和南岚上了座,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
“阿爹此次可还安好,可有受伤?”柳清棉将茶水递给柳保国。
“放心吧,你爹皮糙肉厚,不过是小小匪患,能奈我何!”柳保国接过茶,笑声爽朗,听女儿担心自己,大手拍拍自己,证明自己很好。
“阿爹无事便好。”柳清棉又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柳仕安,“阿兄呢,没有回来吗?怎么没见着他。”
“世羽呐。”柳保国一口便将茶水喝完了,“你说,你爹在这儿,你阿兄当然得留下随军回朝了!”
“阿爹此次提前回朝可是受了圣上旨意?”
柳保国听了这话,转头细细看了他家的闺女,果真是长大了。
“如果只是小小的匪患,圣上怎会派阿爹亲自去?阿爹又怎会悄悄回来?”柳清棉早就注意到了,柳保国此次只带了一个侍卫,并且是直接入的后院。后院都是训练过的忠仆,是完完全全属于柳氏的属从。
“没错。”谈及正事,柳保国严肃了不少,“圣上此次真正的目的确实并非是匪患,而是另外的事……”柳保国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
“不过,圣上体恤我劳苦功高,特意准我先行回府看望妻儿,之后,我便要进宫面圣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阿兄留在军中便只是掩人耳目了。柳清棉了然,却也不再多言。
“好了,等你进京面圣回来,我们再好好叙叙,你现在去换身衣服,太脏了。”也太显眼了。
柳保国自是懂自家娘子的言外之意,便赶紧去沐浴准备面圣了。
“行了,咱俩也别干站着,最近你外祖送了一批稀罕药草来,你随阿娘去理理吧。”
“好!”
柳保国整理完毕后,便快马加鞭进宫面圣,千里马便也是跑了一天一夜。
新皇虽年纪不大,但已登基几年,况且他本就聪慧,又加之一些大臣的辅佐,他很快便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得到了百姓的认可。眼下,他正在御书房批阅今天的奏折。
“陛下,柳将军来了。”大太监福禄安道。
“请他进来。”
“是,陛下。”
柳保国入内。
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国家安定,他这个做将军的除了平时在自家封地里练练兵,便也就是在家陪陪妻儿。所以对于新皇的突然传派,甚至于让他暗中探察都让他感到捉摸不透。
“微臣柳保国拜见陛下!”
“将军请起!”皇帝忙上前扶起了他,“将军不必多礼,入座便是。”
眼前的少年虽说是皇帝,却是与他大儿一般的年纪,可却是透露着超出常人的稳重,心事重重的。一个小孩搞那么严肃干嘛!除非他是皇帝……
“陛下,臣此番……”
“将军!”柳保国本想说出他此番调查到的事,却被皇帝打断了。
“将军可回家报过平安了?”
“多谢陛下体恤,已经报过平安了。”柳保国心里一顿,面上不显。
“朕记得先皇在世时,常常提到柳将军,道柳将军战功赫赫,乃国之栋梁,有柳将军是大戚之福。”
“末将不才,全仗圣上天威。”柳保国赶忙起身行礼,听到他的话心中的不安越发深重。
皇帝赶忙扶他坐下:“柳将军不必如此,这只是我作为晚辈对您的敬佩。”
“陛下乃天之骄子,臣又何能得陛下敬佩。”对于皇帝突然的亲近,柳保国只觉心慌。
“如今国家安定,将军也该享齐人之福了。”还不及柳保国多想,皇帝便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不如,将军便回到京城,也好大家多走动走动。”
什么!回到京城?离开封地?!这不等于直接地自己送进了泥沼。
“多谢陛下体恤。”柳保国起身,“可军不可无将,臣若是入了京,臣担心……”柳保国没再说,只是将头再低三分。
“朕知道柳将军的忧虑。”这次皇帝不再扶他坐下,而是回到了案桌前坐下,“朕知柳大郎为人机敏、聪慧,更是承了柳将军的一身武艺,实乃人中龙凤,柳将军何不让柳大郎去接管军中事务呢?”
连退路都替他想好了,这哪是想听调查的结果呢?
一阵静默,对峙于无形之中……
“多谢陛下体恤,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很明显,他们的皇帝并没有给他拒绝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