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你上学》薛阿谓

5、第 5 章

　　非常出乎苏雨意料的两个字。

　　很直白，很直叙，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就是好吃——这是对下厨的人最高的肯定。

　　但是真的不像林呈瑾会说出来的话。

　　——他那么挑剔的人。

　　真的是非常好吃。

　　来临城六天，这是第一份让他觉得吃下去觉得舒服的东西。

　　没有多说任何话，林呈瑾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没有说谎，不仅面吃完了，连汤也见底。

　　原来他胃口不小啊。

　　苏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宜城人饮食似乎都是普遍不喜辣的。

　　但她和苏柏山，许明歌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件事。

　　…

　　“午餐是蒸黄花鱼，清炒油麦菜，清炒荷兰豆。酱料汁：三勺生抽，一勺陈醋，少许白糖，搅拌均匀备用。黄花鱼清洗干净，打刀花放入姜丝，锅里水开，放入黄花鱼蒸八分钟关火，焖两分钟。黄花鱼拿出倒掉多余水分，淋入酱汁再放上葱丝，泼热油。”

　　苏雨把头发挽起来，站在锅子前，有耐心地等着它熟。

　　窗户敞开着，闷热的风往里灌进来，少女垂在耳边的碎发轻轻拂动。

　　…

　　国庆假期第四天的早餐：

　　“小米蔬菜粥，鸡蛋饼。山药，胡萝卜切碎，和小米一起倒入锅中炖煮一个半小时，最后十分钟放一些蔬菜。鸡蛋饼：鸡蛋打散，加入面粉搅拌成无颗粒状的面糊，加入葱花火腿碎搅拌均匀，加入清水，盐，鸡精调味。锅烧热，刷一层油，放入一勺面糊快速铺开，煎到表面凝固起泡后，喷一点油翻个面。再烙一分钟左右即可。”

　　“午餐和晚餐：嫩牛肉炒芹菜，清炒西兰花，素炒卷心菜。”

　　…

　　国庆节第五天的早餐：

　　“蔬菜肉末粥，杂粮馒头。锅中下油，胡萝卜炒断生，下肉末划散，翻至变色，加入适量清水煮开。水沸倒入煮好的山药米粥翻拌均匀，加入青菜碎，烫熟即可。”

　　“午餐和晚餐：山药玉米排骨汤，虾皮炒油菜。排骨冷水下锅加入姜片料酒葱焯水，换炖锅放入，加入山药，玉米，开水，炖煮1个半小时，即可。”

　　…

　　“国庆假期第六天的早餐：山药红枣糯米粥，素炒胡萝卜。”

　　“午餐和晚餐：炒芦笋，香菇炒木耳，清炒油菜。”

　　…

　　“国庆假期第七天的早餐：胡萝卜大米粥，西红柿炒鸡蛋。”

　　“午餐和晚餐：清炒荷兰豆，清炒油麦菜，萝卜丸子汤。”

　　…

　　国庆假期第八天的早餐：青菜蘑菇鸡蛋面，熟玉米。

　　林呈瑾嘴一撇，拨弄了下碗里的青菜，此时的反应已经远没有第一天看到这道面的惊喜，甚至是不满地说道：“怎么又吃这个？”

　　苏雨：“……因为我只准备了一周的菜谱，今天是第八天。”

　　“好吧。”

　　林呈瑾觉得自己勉勉强强也能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天很爱吃这道面。”苏雨微笑脸。

　　怎么能有人是这样挑食的，吃过一次第二次吃就嫌弃上了。

　　“嗯，今天感觉一般，太清淡了。”

　　确实是力气养回来了，战斗力也回来了。

　　苏雨说：“冰箱有酸豆角和榨菜。”

　　林呈瑾没有犹豫，立刻去拿。

　　苏雨：“……”

　　过去七天里除了炒芦笋林呈瑾表示不爱吃以外，其余的都是正面评价，也没再出现肚子疼的情况。

　　林呈瑾的胃真的是“少爷”胃，生冷的不能吃，不干净的不能吃，有异味的不能吃，非常脆弱与敏感，堪比食品检测仪，一旦进食一点立刻就会出现不适。

　　苏雨对高二那一年的国庆节假期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林呈瑾的玻璃胃整个假期她都在食谱的研究和厨房的忙碌里，厨艺被迫有了质的飞跃。

　　…

　　等到假期结束，苏柏山和许明歌回来，苏雨特意和妈妈叮嘱了以后做饭要照顾林呈瑾是宜城人的口味。

　　…

　　周五早上，苏雨还在慢吞吞吃早餐，林呈瑾就率先出了门。

　　她满脑袋问号。

　　今天不坐她自行车了？

　　等到吃完早餐，苏雨也背起书包出了家门，走到楼下，发现林呈瑾就在停车区那儿，手里扛着一桶消毒酒精和一叠一次性无纺布。

　　苏雨的那辆自行车已经被单独推了出来，前面车筐里的小广告纸全部被清理了，车筐此时干干净净。

　　苏雨惊呆了。

　　更让她惊呆的是，停车区附近被插了非常招摇的十个立牌，上面写着：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禁止投放宣传单！

　　“……”

　　场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苏雨被震惊到欲言又止。

　　林呈瑾提着酒精桶盛气凌人地说：“我看谁还敢在这里发广告。”

　　苏雨：“……”

　　反正她不敢。

　　“还有件事情要处理。”

　　“什么？”

　　“现在没时间，等下午放学回来再说。”

　　但苏雨很想知道。

　　她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但用好奇心来形容又不完全准确，苏雨觉得更像是林呈瑾埋了颗隐形炸弹给她。

　　——苏雨不知道这颗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爆。

　　载林呈瑾去学校的路上苏雨异常沉默。

　　她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林呈瑾到底对她的车筐有多大意见。

　　她后知后觉地想道，早知道林呈瑾看那些小广告纸这么不顺眼，她就该在第一天把它清理了。但苏雨真的觉得那些广告纸没有真正对她造成过影响，苏雨反思地想道——难道是她活的太糙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温沁和苏雨聊起天，她说：“苏雨，我觉得林呈瑾好高冷啊。”

　　“是吗？”

　　“嗯，感觉他跟我们格格不入，就是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就是觉得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确实，林呈瑾是天选的骄子。

　　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哪怕再不思进取，这一生的命运也都是万人之上了。

　　放学的时候，苏雨和温沁去了学校不远的玩具店，同行的还有好几个男生女生，温沁暗恋的人在里面，她没有勇气单独加入进去，所以拉了苏雨陪她。

　　当然，苏雨提前和林呈瑾打了招呼，让他半小时后再下来，苏雨就能刚好结束载他一起回家。

　　逛完和温沁在路口道别以后，苏雨往回走向学校。

　　“小美女，嘘嘘——”

　　满是挑逗和挑衅的口哨声，出现在苏雨旁边，她被吓了一跳，然后汗毛被这声音恶心地瞬间立了起来。

　　她冷漠地扫了眼说话的人，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油腻男性，全身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最恶心的是那张丑陋的脸上发出的猥琐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苏雨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走在路上被莫名冒犯的情况了。

　　她低头不理，快速往前走。

　　对方也只是看她形单影只又柔弱漂亮所以调戏两句，没打算真正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苏雨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假装淡定地走进前面的商店，再往外看去，那个男人没有跟进来，往旁边一条分叉路离开了。

　　——很轻地舒了一口气。

　　苏雨在商店里面平复了会儿心情，然后拿出手机给许明歌打了个电话。

　　“妈妈，可以把林呈瑾的电话告诉我一下吗。”

　　知道了少年的号码，苏雨给他打了个电话：“林呈瑾，你下来学校门口的商店这儿。”

　　“？”林呈瑾说，“为什么？”

　　“我想买点饮料回家，你来跟我一起挑，挑点你也爱喝的。”

　　“？”忍耐了两秒，林呈瑾还是直白地说道，“苏雨，你们女生真麻烦。”

　　不过，她没有被拒绝。

　　林呈瑾很快就出现在了商店，虽然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冷漠和不耐烦。

　　苏雨视而不见，笑着喊他：“林呈瑾，这里。”

　　很少见她这么卖乖的时候。

　　苏雨站在冰箱前犹豫不决，她先问了林呈瑾：“你想喝什么？”

　　“水蜜桃味儿的。”林呈瑾随便说了一个。

　　苏雨打开冰箱门，一瓶一瓶地把那一列全拿了下来，临了又顿了下，她想到前两天林呈瑾进医院再加上国庆期间的所有饮食都是出自她的零花钱，最近一直在亏钱，还是得俭以养德，于是又放了两瓶回去。

　　林呈瑾：“……”

　　小气巴巴地给谁看。

　　买完饮料，苏雨和林呈瑾出了商店，前者扫视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再看到了那名男人的身影。

　　两人依然是苏雨骑自行车带林呈瑾回家。

　　少年觉得苏雨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所以他闭嘴不给对方增加多余的不开心。

　　慢悠悠到了小区楼下，苏雨把车停好，往楼上走了两步，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来，回过头发现林呈瑾还站在原地，没有要上楼的意思。

　　“林呈瑾，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答她。

　　苏雨应该是要走的，但是突然想到早上林呈瑾说的话，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也没上楼，背着书包，握紧书包带站在楼梯那儿等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骑着电动车进来，他看了眼像个哨兵一样站那儿的林呈瑾，没在意，下了车，就随意地把车子往前一摆，准备离开。

　　下一秒，林呈瑾堵他面前，大声地说道：“你把车往哪儿停呢？”

　　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