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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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很快就见到了那几个孩子，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全是男孩子，个子都很高。
在剧组筹备期间，导演组也是面试了一些自闭症的孩子，从里面挑选了这6个，所以这些孩子的程度还不算特别严重。但毕竟和普通孩子还是不一样的，最明显的就是心智比同龄孩子要落后一大截。
桑榆和一旁等待的家长一一做了访谈，最了解他们的莫过于自己的家长了。然后和他们每个人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我还想观察下，他们在拍摄时候的一些表现。”桑榆跟一旁站着的柯允说道。“这样才能更有针对性地给你们提一些建议。”
“应该的应该的，还是桑老师想得周到。”柯允这边说着，那边就张罗起了下一场戏份的拍摄。“顾星河呢？怎么休息半天还不出来，程知知你去叫他。”
桑榆搬了一把月亮椅，在柯允旁边坐好，准备观察这几个孩子拍摄时候的样子。程知知还往她手里塞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谢谢你，知知。”
“别客气桑老师，这都是蹭星河哥的。”程知知蹲在桑榆椅子旁边，像一只软软糯糯的小兔子，实在可爱。“星河哥的粉丝们，经常给我们剧组投喂的。这个拍摄场地管理严，他们进不来，就每次托刘冽运进来。哦对了，刘冽是星河哥的助理。”
桑榆这才仔细看了看奶茶的瓶身，是市面上热卖的口味，桑榆总看到钟灵桌上摆着一杯。不同的是，手里这杯被粉丝们精心装饰过，贴上了好看的贴纸，也许是应这部剧的景，大多是星星的图案，连封口贴都是一枚精致的星星，上面小小的字体，印着“辛苦各位工作人员照顾我家星河哥哥”。
还真是，永远这么招人喜欢。
桑榆转了转杯身，这一侧还贴了一枚顾星河的大头贴纸，被粉丝们做成了害羞脸红的表情包。看到这里，桑榆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时，场务讲话的声音引得桑榆抬起头看向前方。
顾星河已经在场地中间候场，他还是穿着刚才见她时的蓝色球衣，看来这是一部有关于篮球的戏份。他双手插着腰，神色有些严肃，看起来像是在酝酿戏中的感情。
桑榆盯着眼前的顾星河，有些恍惚。多年前，在宜市三中的操场上，她也是这样在一旁看着他。那时的她，就算在他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为他加油，就很满足。
那时的她，总是借着周行的由头，给整个篮球队买水。看着顾星河喝着自己“间接”送到他手上的水，桑榆总是小心翼翼地欣喜。
而此时，自己竟捧着给顾星河应援的奶茶，在一旁看他拍戏。一时间，桑榆盯着顾星河完美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真帅呀！”一旁的程知知忍不住小声念着。“桑老师看过星河哥以前拍的剧吗？”
“我很少看电视剧。”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桑榆记得上一部看的电视剧还是在英国时重温的《老友记》。“连顾星河是个明星，也是才知道的。”这话也一点没说错。
程知知瞪大双眼，“什么？！”这惊讶的疑问分贝可不小，引得正在进入情绪的顾星河也望向这边。顾星河的眼睛只在程知知那停留了一秒，不，半秒也没有，眼神便落在她一旁的桑榆脸上。
顾星河的眼神深情地可以将星辰大海吞下，桑榆半分也抵挡不住，忙转过了头。
“咳咳。”柯允冲着程知知轻咳两下，把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程知知尴尬地吐吐舌头。
拍摄开始了。桑榆刚才听程知知简单讲了下电影的主要情节，整部影片讲述了顾星河扮演的篮球教练，带领几个自闭症少年克服重重困难参加残疾人篮球比赛的故事。
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并不是一定按照剧情的顺序来拍摄的，《星星的秘密》剧组开机不到一周，却已经在拍摄团队训练时的情节了。
这是一场队员们初次组队训练的戏，顾星河站在几个孩子中间，表演着那种被“赶鸭子上架”并不看好这支球队的态度。他的表演是有感染力的，桑榆竟被他带入到那个情景，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个“非科班”出身的大明星演员。
顾星河还在大放厥词，“你们几个根本不可能赢过对方的，你们的妈妈们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哇——”一名叫轩轩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老师说我们不会赢的——啊——”说着就要穿过工作人员去找他的妈妈。
这下可好，剩下的几个孩子看到他哭，也纷纷崩溃了。不大的体育场馆，几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大哭起来，倒真是震耳欲聋。
看到这，桑榆的眉头一皱。
柯允也只能暂停拍摄，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孩子们的情绪。顾星河站在原地，表情很微妙，无力又温柔。
“柯导，关于轩轩他们的问题，我有些事情想先跟你沟通一下。”
“桑老师。”柯允的声音很轻，“我们去会议室吧，星河，你也来。”
——
会议室是刚才那间休息室的隔壁房间，稍稍大一些。
“柯导，我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没准备好。”桑榆坐在柯允对面的座位上。
“没准备好？”包括顾星河在内的几个人，同时疑惑地看着桑榆。
“嗯，没准备好。包括柯导，你，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演员，都没有准备好。”桑榆的话，让大家越来越糊涂。
“桑老师，你的意思是？”
“自闭症，不是你们想象的，只是不喜欢和人社交而已。他们还有许多你们没办法想象到的问题。比如心智，很多自闭症的孩子的心智是落后于正常孩子的。这来源于他们认知和理解力的落后，也可能是情感的感知能力落后。”
桑榆说到这，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顾星河在内，大家的脸上突然都浮起一抹沉重，好似桑榆说的事实有些刺痛他们。但桑榆说的没错，而且这些孩子已经算是情况没那么差的了。
“那刚刚轩轩突然爆发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呢？”柯允突然问道。
“我刚要说这个问题，为什么说孩子们没有准备好？很明显，孩子们并没有理解什么是'演戏'。他们并没有真正懂得，自己在表演，而顾星河是在说台词。所以听到不可能赢过对方，情绪波动才会如此大。”
也许是提到了顾星河的名字，也许是他听了桑榆的话恍然大悟。顾星河突然盯着桑榆的眼睛，虽温柔，但仍让桑榆招架不住。桑榆急忙躲开，扶了扶桌角，继续说道。
“我认为，现在有三个部分的工作需要完成，不然接下来的拍摄工作恐怕不好进行下去。”桑榆说完顿了顿，望向柯允，毕竟工作安排，导演拍板才可以。
“桑老师，你继续说。”柯允听完桑榆前面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也对眼前这个年轻但专业的桑老师充满了敬佩。
“首先，咱们剧组和这些孩子有必要接触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必须要进行一次'自闭症的了解'的培训，这个培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来给大家上。”
柯允点点头，默许。
“再一个，我需要和这几个孩子的家长建一个沟通群，因为有些问题，我们是需要家长们协助着去解决的。”
“这个好说。”一旁的程知知开了口，“这几个家长，本来就有一个群，是我建的，我把你拉进去就好了桑老师。”
“最后，柯导。您那边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拍摄的顺序，具体的考虑因素，后面我可以跟您具体沟通。”
顾星河失神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10多年的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特教老师？什么时候回的国？顾星河是知道桑榆出国留学的事情的，是有次听周行提起过，但具体顾星河也没好意思问。
之前那个男朋友呢？还没有结婚吗？这是顾星河最想知道的事。他指的是何禹程，他知道何禹程。
“好了，那就先这么安排。那培训的事情，就麻烦桑老师你准备一下，时间和地点你直接和知知联系。”柯允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拍摄顺序的事情，我再和导演组的其他人讨论一下。”
桑榆点点头。“那柯导，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回去我把资料整理一下。”
“好好，那让剧组司机去送你。”柯允应着。
桑榆连忙摆手，“不用麻烦工作人员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是很远。”
柯允是个随性的人，也没有再强加好意。只是转过身跟程知知说了句，“知知送送桑老师。”
“我送。”顾星河的声音坚定。
桑榆没有转头，她知道转过去，又是抵挡不住的。她想说不用，但嗓子却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口。
“也行，是你的老同学呢，你得好好感谢人家。”说完柯允向桑榆摆摆手，就走向片场了。
“走吧，桑老师。”
桑榆点点头。
——
桑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银杏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两人并排走着。这个月份的青市，天气已经凉了。桑榆看到顾星河穿着篮球背心，有些自然而然的关心就冒了头。
“回去吧，你穿的有点少。这路我熟悉。”桑榆淡淡地说道，同时她动了动脑后的鱼骨夹。可能是不常用，夹得不是很牢稳，头发像是要散下来一样。
她索性将鱼骨夹取了下来，一头长发就垂了下来，风一吹，顾星河闻到了一股茉莉的香味。
“头发长了。”顾星河说，并没有要回去的样子。“不再是以前那个短发妹了。”
以前？他们俩哪有以前可言。桑榆没有回应。
“怎么选择当了一名特教老师？”
“机缘巧合吧。”桑榆是善于把天聊死的。
又是一阵沉默。
“之前的男朋友呢？还在谈吗？”顾星河的声音有些抖。
桑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过也可能是周行跟他说过何禹程吧。
“已经分手了。”桑榆说这话的时候很淡然，谁都能听出她对那段感情已经完全释然。“现在单身。”这话说出来桑榆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加一句单身呢。她微微低头，有些红温。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星河心中暗喜，看她的样子有些可爱，竟有高中时的影子。眼看着到门口了，顾星河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送到这了桑榆，再出去我有点不方便了。”
“嗯。”桑榆还是不敢抬头，轻轻应着。
“伸手。”
桑榆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顾星河见她迟迟不动，轻轻握住她的上臂往前一抬，另一只手紧握着，半悬在桑榆半握着拳的左手上面。
桑榆见状，展开自己的手掌。手掌里轻轻落下一枚蓝色的创口贴。
桑榆更加疑惑地抬起头，“这是......”
顾星河已经转过身子往回走去，“快30的人了，高跟鞋还穿不好。”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没回头。
桑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后跟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又磨破了皮，竟没感觉到疼。她望着顾星河远去的背影，心里慢慢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她说不清也看不透。
谁也不知道，只有银杏知道。此刻背对她的顾星河，笑容有多灿烂。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