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小崽崽》天星紫月

16、第 16 章

　　居家影视厅里，吃喝饱足的钱嘉奕趴在地毯上和柯羽阳一起选电影看。

　　“咱看恐怖片吧，特有气氛的叻！”钱嘉奕兴奋地晃了晃身后的两条细腿。

　　柯羽阳没看过恐怖片，之前也没人能和他一起看电影，他脑海里正想着刚刚吃饭时的场景，于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钱嘉奕见他不在状态，停下翻找片子的动作，“想什么啊你？心不在焉的。”

　　柯羽阳迟疑了一阵，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刚刚那个女子也是你们，嗯……集团的人吗？”

　　在外头的时候，被周大田催着去另一边坐的女子，脸上虽带着笑容，但无意中望向自己的眼神，特别奇怪，这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钱嘉奕脑子转了大半圈才消化了柯羽阳口中的“集团”一词，想了想措辞才道：“算是吧！听说几年前她母亲特意派她来……额，咱集团帮忙阮哥做事。不过也没做什么大事啦，就是照顾大家的日常起居、伙食啊之类的。看我们兄弟的身材，多半都是被她养起来的！”

　　“这样啊……”

　　柯羽阳垂下眼皮，思考不出什么理所当然出来，大概是刚刚自己看错了，或是那女子不欢迎自己。

　　不过也没什么，谁没有讨厌的人。

　　算了。

　　柯羽阳摸了摸微胀的肚皮，起身道：“我去厨房找一下消食片，你选好了片子直接播，我很快就上来。”

　　一楼厅里坐满了阮司夜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阮司夜背对着二楼坐在单人沙发上，沙发后是换了套贴身裙子的季茹芳。

　　二楼走廊上的柯羽阳扫了客厅一眼，放轻脚步走下楼。

　　本来是想问阮司夜消食片放哪里，但他们一群人正谈在兴头上，他不好去干扰。

　　柯羽阳摸黑走进厨房，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找到电灯开关，只好接着外头的细微光线翻找消食片。

　　厨房他这是第一次进来，对这里的格局根本不熟悉。

　　他打开柜子，正打算翻找的时候，背后莫名感觉到一阵冷意，霍地转头望向后方。

　　背着光线，柯羽阳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对方穿着裙子，在场也就那么一名女子，还能是谁？

　　季茹芳走前几步，熟络地打开了厨房灯，看也没看柯羽阳一眼，问道：“找什么？”

　　对方的姿势摆得高高在上，全然把柯羽阳当成外人的样子。

　　柯羽阳沉默了几秒，“……消食片。”

　　季茹芳拉开冰箱旁的第三个柜子，一下就找到了消食片，伸手递给了柯羽阳，还倒了一杯水给他。

　　柯羽阳没直接把药吞了，而是下意识查看手里的是什么药片。

　　“是消食片没错，上星期刚买的，我没想毒你。”季茹芳面无表情地道。

　　柯羽阳垂下的睫毛轻微颤了颤，把药片吃了下去，末了又听到对方道：“我来过这栋别墅很多次了，阮哥的家居用品几乎都是我亲手包办的，厨房这里也是我出入最多次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相信这里我最能帮到你。”

　　柯羽阳背对着季茹芳，把杯子洗好，摆到一旁的沥水架上，吸了一口气，转身越过季茹芳，顺道了一句“谢了”。

　　柯羽阳想离开，奈何季茹芳似乎没想轻易放人离开，“不想知道我和阮哥的关系吗？”

　　果不其然，柯羽阳的背影顿了顿。

　　“我和他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

　　这句话一落下，柯羽阳一改之前的沉默，侧头冷冷地瞥了身后的女子一眼，“你的梦做得真久。”

　　没想到柯羽阳会回击，季茹芳面上冷静，内心却冷不防慌了一下，待她想开口反驳，对方早已离开而去。

　　见柯羽阳那么久还没回来，坐不住的钱嘉奕以为柯羽阳抛下自己去客厅了，便到二楼走廊那往一楼客厅的方向喊了喊道：“柯羽阳你好啊，把我抛弃在这里，我要正式和你绝交啦！”

　　这声可是宏亮，坐在客厅里的那群人全望了过去，崔北枫爱惨了钱嘉奕的傻样，也只有他开口搭腔，“哈尼，你的同座没在这儿啊！”

　　说完，嘴角懒洋洋地勾起，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阮司夜，见对方正好把酒杯搁在桌上。

　　钱嘉奕习惯了崔北枫的昵称，没纠结什么，疑惑道：“可他刚刚说吃了消食片就回来陪我看电影啊！”

　　阮司夜起身了。

　　崔北枫喝下最后一口酒，眼角瞥到阮司夜二话不说地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又看向二楼还在纠结的钱嘉奕，“哈尼你先下来，我削了水果给你。”

　　阮司夜没在厨房逮到人，第一时间上楼回到主卧去了。

　　床上没人，床边倒是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房里气氛异常的安静。

　　阮司夜绕过大床，来到柯羽阳身边和他平坐而下，下一秒像是怕惊动到他一样，小心翼翼地把他圈在怀中，然后手臂上的力度渐渐加紧。

　　他不是没看见，柯羽阳那空洞的眼神。

　　阮司夜的薄唇抵在柯羽阳耳边，极其轻柔地不停呼唤着怀里人儿的名字。

　　“阳阳……”

　　“我的阳阳……”

　　“我的宝贝……”

　　“心肝儿，我在这里别怕……”

　　心疼来得太汹涌，阮司夜抑不住地闭上眼，声音都哑了，“对不起宝贝。”

　　怀里传出了一丝哽咽声，很细微，不明显，但阮司夜听到了。

　　阮司夜想看一看他，但柯羽阳的手始终紧紧地揪着阮司夜的上衣，不愿把头抬起来。

　　“她说，”柯羽阳压抑着心中的酸意，咬了咬下唇控制着不让哽咽声往外泄，“说你们在一起……在一起有三年了。”

　　阮司夜不明所以，抚了抚柯羽阳的背，顺着问下去，“谁说的？”

　　“那个女的。”柯羽阳闷闷低道。

　　阮司夜点到就通，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自己宝贝的情绪，“没和她在一起过，她只是来打杂的，我连她名字都不记得。”

　　闻言，柯羽阳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阮司夜。

　　阮司夜双手珍惜地捧起柯羽阳的脸庞，拇指拭去人儿面颊上的泪滴，“还记得海鲜馆的老板娘吗？”

　　柯羽阳讷讷地眨了一下眼睛。

　　没忍住，阮司夜凑前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继而解释道：“我们都叫她红娘，以前是我们组织的人，那个女的就是红娘的女儿。红娘当年爱上了一个卖海鲜的男子，是我帮她退出组织，还她一身自由，而红娘念着要还这份人情，便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帮忙做事。我从来没管这些杂事，都交给周大田打理，她这么一待，也就待了好几年了。”

　　柯羽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女儿好像大过我。”

　　“自然，”阮司夜掌心合起，搓热柯羽阳冰凉的手，“听说她是红娘很久以前一次意外不小心怀上的。”

　　柯羽阳踌躇着想开口问些什么，眼窝上红痕渐渐消去，小眼神闪烁不定。

　　“小兔子。”

　　柯羽阳瞪大了眼睛。

　　阮司夜嘴角一勾，轻弹一下柯羽阳的额头，“想问什么便问，我都告诉你。”

　　“唔，”柯羽阳摸了摸一点儿也不疼的额头，看似不在意地把视线飘向别处，“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终于肯问了？”阮司夜眼神戏谑，“我还在想你能忍到几时才问，我稿子都准备好了。”

　　柯羽阳一头撞进阮司夜的胸膛上，打死不肯再露面，阮司夜笑着摇头，直接抱着他站起来，通过内门至达书房去。

　　书房里，柯羽阳伸手轻触眼前的玻璃柜，怔怔地看着里头摆放整齐的儿童玩具，还有那些泛黄的故事书。

　　阮司夜走上前一手圈起柯羽阳的腰，另一只手和玻璃柜上的那只小手交扣，下颌搁在对方细瘦的肩膀上，“不准哭。”

　　说不感动是假的，柯羽阳吸了吸鼻子，“我都不知道，你把它们都留下来了。”

　　阮司夜偏头亲了亲柯羽阳白嫩嫩的颈子，“我宝贝儿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扔了。也还好我没扔，不然叫我怎么睹物思人，肯定受不了直接把你抱回家。”

　　柯羽阳额头抵在玻璃柜上，喃喃低道：“我一直，在等你把我抱回家啊。”

　　阮司夜无声轻叹，怀里这个人，他是怎么爱也爱不够，怎么疼也疼不够了。

　　漂亮的玻璃柜前，柯羽阳身上盖着毯子，被男人圈护在双腿之间，耳边是阮司夜平稳的心跳声。

　　“还记得那年你被带走的前几天，我不是和家人去了外地见爷爷了吗？”

　　柯羽阳轻“嗯”了一声。

　　“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爷爷是‘初鹰’的最高掌权人，而初鹰是□□上规模最庞大的一个组织。爷爷叫我们过去是为了要父亲履行很久以前的一个承诺。“

　　闻言，柯羽阳稍微仰起头，阮司夜顺着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会害怕吗？”

　　一般人是接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是混□□的，柯羽阳可能会害怕，但也迟了，他不可能放人走。

　　柯羽阳和阮司夜相视几秒，末了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在帮讨债集团打工。”

　　“性质差不多，“阮司夜把柯羽阳的脑袋重新摁到胸膛上，继续道：“当年我父亲为了和母亲过平凡的日子，决定放弃继位的机会，并且退出初鹰。爷爷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自然强烈反对。父亲和母亲只好去跪着求奶奶帮忙说服爷爷，毕竟爷爷最听奶奶的话。”

　　“承诺就是在那时候许下的吗？”柯羽阳问道。

　　“嗯，爷爷答应让父亲退出初鹰，前提是要他们将生下的孩子，不管男女，在孩子十岁的时候送来初鹰进行封闭式的训练，日后好帮他做事。但没想到，过几年后爷爷的身体开始出了毛病，不得不把我们叫去提早履行承诺。”

　　那时候阮司夜才六岁啊。

　　柯羽阳搂紧了阮司夜的腰，表示出了他的心疼。

　　阮司夜拍拍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算作安抚。

　　“阿夜……”

　　“嗯？”

　　柯羽阳迟疑了一下，“你会不会怪……他们？”

　　怪自己的父母亲，为了自己的幸福，甘愿把孩子送去危险的地方。

　　“不会，”阮司夜低头亲了亲柯羽阳的头顶，“换做是我，也会跟他们做一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