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混吃饱饭》念你安

3、你算什么东西？

　　夜晚，许恬歆合住书本，心绪乱成一团，放学时江念拉着她绕开那个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生，只告诉她离那个人远点，却又什么都不肯多说时，她就知道江念一定在这几年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她回想起小学时的江念永远漂漂亮亮的坐在座位上，考试成绩也是漂漂亮亮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生对漂亮女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都带着恶劣和破坏的成分，总之班上的男生不是给江念取外号就是故意说些不好的话，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江念却跟听不见一样，就安安静静的干自己的事。
　　一次体育课跑步，许恬歆不小心摔倒，周围的男生围着她大笑说她笨蛋，是江念最先跑过来查看状况：“你流血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处理伤口时许恬歆疼的大哭，医务老师被吵的耳膜疼，怎么安慰都不管用。江念却在旁边鼓励她：“我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哭可以缓解疼痛的，你好厉害，居然可以哭的这么大声，我就不行。”
　　许恬歆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事，直接放开嗓子哀嚎，医务老师痛苦的闭上双眼，许恬歆却觉得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这么好的江念，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她想弄清楚，想帮助她，也想保护她。

　　彼时的江念坐在房间角落，怀里的万万睡得香甜，江念轻轻摸摸小狗柔软洁白的毛毛。
　　回想起和万万的相遇的那个雪夜。
　　那年青阳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天气格外冷，班主任云霞的戒尺打在手上格外疼，赵霁月讥讽的骂声格外难听。
　　冬季太阳落山早，江念今天又被叫到办公室打了手板，理由是课堂小测的最后一题，她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写解，明晃晃的针对。
　　云霞针对她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愿意参加云霞私下开办的补习班。她的数学成绩不需要补习，周末的时间也只想用来好好休息。
　　可当时的她不知道，补习班不一定是用来提高成绩的。
　　江念常年是全校第一，但仍旧被全班同学孤立，倒也情有可原，没必要为了跟她搞好关系而站在班主任的对立面。向丹卿很久没给她打过电话，更别说回家了，母女互动是每月准时到账的零花钱，江念想要打电话过去和她说这件事，全都被她其他的工作电话打断，试了几次后江念便也不再提及。从生活起居到学校学习，江念都是一个人，那时的她开口说话都成了一件稀缺事。
　　出了校门天色已暗，手心火辣辣的，她蹲下，轻轻印在一片干净的雪上，雪融化成手掌形状。也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冰敷止痛，明明冻的更疼了。江念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垃圾桶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几声微弱的叫声。
　　走近，声音来源是一只扎口黑色塑料袋，手指僵硬费了点力气才扯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一只通体奶白色的小狗，眼睛还没睁开，哆哆嗦嗦不知道被冻了多久。
　　江念解下围巾把它捧起来，小家伙感受到温暖开始哼哼唧。
　　“你好，我是江念……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江念很有礼貌的轻轻打招呼。
　　小狗很有灵性的叫了两声。
　　“万万？”江念重复。
　　“你好万万。我没有经验，不确定能不能养活你，但如果把你扔在这里你绝对熬不过今晚，所以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因为万万，江念的生活开始有了色彩，而真正的灾难和噩梦也从这天降临。

　　是夜，江念又看见那群人围着她，眼神中带着排斥和讥讽“学习再好又怎样，爹不管妈不教，还不是品德败坏不知检点。”还梦到云霞拿着那把竹尺，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掌心，她伸手去挡，疼痛便落在肩膀，脑袋，背上。
　　江念反抗挣扎着，睁眼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她烦躁的皱眉起身，稍稍平缓了呼吸，拿起表一看，比预定时间早两分钟醒来，便关了闹钟起身洗漱。

　　祁眷之走进班级，身后的程斯年打着哈欠，倒在座位上就开睡。而自己的同桌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捧着英语书背单词，看上去已经来了一会儿。
　　还真是用功啊。
　　“早啊。”同桌看见自己居然还主动打了招呼，看上去心情还可以，似乎没被昨天放学的事情影响。
　　“早。”祁眷之回应，坐下来掏出自己的书和作业，放好书包扭头就看见江念诧异、不可置信、被戏耍后愤怒的眼神，祁眷之头一次感受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
　　江念指着祁眷之作业本上写着的名字：“这就是你说的字不好看？”
　　祁眷之盯着她指着潇洒凌厉的大字的指尖，葱白似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是啊，因为这个我自卑了很久，特别苦恼。”
　　江念就看着他面不改色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彻底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谦逊礼让的乖宝宝。
　　“戏耍第一天见面的同学很好玩吗，祁眷之同学。”这是江念第一次喊祁眷之的名字。
　　头一次被人这样严肃且带着质问的口气叫名字，尤其这人还是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转身跟他说话时带起一阵花果清香的空气，盯着他看的眼睛亮晶晶的。
　　危险程度堪比一只被抢了青菜叶的小兔子，恶狠狠的一爪踩在你的脚上。
　　祁眷之的笑声比解释的声音先出来，自己挑的同桌就是好玩。
　　江念转头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发誓今天都不要和他在说话了。
　　偏偏江念又坐在靠墙一侧，每次下课想要出去都得让祁眷之起身，偏偏那人故意似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江念眼神示意那人也假装看不懂，只等她先开口说话。
　　“我要出去，祁眷之。”
　　“好的。”被叫到名字的人痛快起身，好像故意堵着不让人出去的不是他。
　　气的江念一整个上午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中午程斯年又来找祁眷之去校外吃饭，被拒绝后一脸受伤：“为什么？就因为我拒绝了你的表白？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小年年了？”
　　祁眷之被恶心的绊了一趔趄，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么想和纪棠一起外面开小灶就自己去。”
　　程斯年追上去，正好碰见许恬歆江念二人，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拉着许恬歆：“知己，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校外吃饭？我请客！”
　　许恬歆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了，我要去食堂吃。”
　　“什么？！我以为你对美食有着同样崇高的追求才和你拜把子的！”程斯年大受打击。
　　“能够在食堂里寻觅到隐秘而不为人知的美食，才是我对美食最崇高的最求。”许恬歆绷起脸异常严肃。
　　程斯年的美食观瞬间被击溃又重塑，灵魂仿佛都被洗涤了一遍，顿时看向许恬歆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意。“大隐隐于市，我悟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在食堂寻找我的天花板。”
　　“你很有悟性，相信这三年你一定会在美食这条道路上有更深刻的成就。”
　　江念默默见证二人因美食而产生的深深共鸣。
　　一行人来到食堂，许恬歆和程斯年两人热烈的探讨着如何在食堂中根据档口的名字以及人流量初步判定菜品的好吃程度。
　　“你看，像这种灯光明亮招牌崭新的档口，大多是有着连锁经验的加盟门店，菜品一般有固定的制作流程甚至调料比例，味道大多中规中矩没有新意，但仔细观察一些招排老旧但人流量不少的档口，尤其那种眼神无光又疲惫一看就是高三老学长学姐的人，举着书本看都不看就去排队的，绝对不会出错，无脑跟着闭眼冲就行。”程斯年听得一愣一愣，佩服的连连点头。
　　“太深奥了，您在这方面太有建树了。”
　　“那是。”许恬歆傲娇的甩了甩两条麻花辫。
　　江念：……
　　祁眷之转头看向一上午都没分给自己一个眼神的江念，有些求和意味的问到：“我还没在食堂吃过饭，同桌有什么推荐吗？”
　　同桌高冷地摇摇头。
　　祁眷之休想再从我这里获取帮助。江念暗暗发誓。

　　打好饭要支付时，江念一摸口袋，下课时明明揣着的饭卡不见了，江念尴尬的想要求助许恬歆，却发现她已经和程斯年端着盘子找位置坐了。
　　想到后面排着的长龙，江念尴尬的头皮发麻，想着只能求助身后那个讨厌的同桌时，一截清瘦骨节明晰的手腕从身后伸过来，接着响起了支付成功的“滴”声。
　　“遇到困难要学会和周围的人求助，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祁眷之收回饭卡，挂起一个满分笑容对窗口阿姨说：“您好，我和她要一样的。”看的阿姨心花怒放，拿勺的手都不抖了。
　　江念听了他的话还有些发愣。
　　“请你吃饭，别生我气了呗。”祁眷之侧低头，刚想说以后不逗她了，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我一定好好练字，你别因为这个歧视我。”
　　江念端着盘子扭头就走。
　　一扭头却又看见了赵霁月那张脸，手里还拎着她的饭卡。“老同学，我刚刚下楼捡到了你的饭卡，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啊？”
　　江念看见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这人上了高中后愈发的阴魂不散了，根本不想和他说一个字，伸手去拿饭卡，却被躲开。
　　“你看你还是那么不通人情，帮你捡到饭卡连句谢谢都不说，作为回报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啊？”
　　江念扑空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下一秒就想挥上赵霁月那副倒人胃口的嘴脸，对方手中的饭卡却被人一把拿过，稳稳当当的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祁眷之比赵霁月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他：“强迫别人道谢的行为不太体面吧。”
　　赵霁月认识眼前的人，之前被他爸带着参加一个晚宴时见过祁眷之，祁氏家族的小辈，在整个青阳市都极负盛名的商业家族，赵霁月自然不会主动得罪对方，只是将矛头对准江念：“呦可以啊，以为自己进到了好学生的圈子里就能洗白了？”随后还一副熟稔的样子劝告祁眷之：“哥们儿，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能以貌取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得擦亮双眼识别面前的是人还是……”故意隐去最后的话，眼神讥讽的落在江念身上。
　　祁眷之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劝告感到非常好笑：“人我会倒是分辨，但你能不能先介绍一下，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