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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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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青玩着办公桌上小摆件，“熠哥，你陪我一个呗。”
梁铭熠眼也不抬，继续整理资料，“你追小女孩，我去什么？”
顾雨青神经兮兮请人家姑娘去做志愿活动。他上下左右打听，听说女生忙着搞综测拿奖学金，又是跟着去图书馆，又是陪着参加竞赛，现在还做上志愿活动了。
“哥们，你给我壮壮胆。”顾雨青又摆弄手机消息。
“不去。”
“成吧，”顾雨青还要问他进公司这几天什么感受梁铭熠手机屏幕亮了，跳出一个消息提示框。
【潮落非夕】：周末有个志愿活动，你去吗？
“诶，顾雨青，”梁铭熠问他，“周末都有什么志愿活动？”
顾雨青回消息，顺嘴答，“咱们院的话，就这一个。”
他半天才琢磨过来，咋咋呼呼，“你去不！你是不是要去！”
“嗯。”
这个志愿说难不难，就是给参观博物馆的小朋友们指示游览路线啊，讲解介绍啊。
要是分到某个不起眼的职位，还能偷闲玩手机。
在学校大巴上，李裴汐一眼看见梁铭熠……和他旁边的顾雨青。
迈出的脚收回来，犹豫之际被尹白一把拉走，坐了个离梁铭熠挺远的位置。
一路无言。
好巧不巧，李裴汐被分到讲解导游职位。尹白还担心得很，没想到他适应良好，面对小朋友天马行空发散的思维和千奇百怪的提问，出奇地有耐心。
梁铭熠也在注意这边。
李裴汐本身长得显小，小脸小头乖发型。他顺着小孩的逻辑，话不多，但算是同频“胡言乱语”，说服一众小学生。
稚嫩的童声拥着他“哥哥”“哥哥”的，李裴汐第一次被这么簇拥，热意涌上脸颊，一片粉红。
一个小姑娘戴着星星发卡，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奶糖，塞给李裴汐，甜甜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泪意。
他小心把糖装好，给小朋友们指下一个讲解点，挥手告别。
一扭头，对上梁铭熠含笑的眼神，之前多少怨怼哗啦啦一下散了，热气又冲上头。
后面几次的讲解李裴汐总是时不时和他对上眼神，每每都卡壳，再艰难接上。
瞪他的眼神似嗔似怒，又有点不自知的含羞带怯。
负责人群里通知可以散场。
梁铭熠扭脸看好哥们，顾雨青正腆着脸听女神讲解，明明自己是来做志愿的，最后当了把“小朋友”。
他大步走到李裴汐面前，递出邀请，“一起走吗？”
就这么挡在过来的尹白面前。
李裴汐很想答应，但他毕竟跟着尹白过来，这么走了总不太好意思。
尹白耸耸肩，“小汐，我刚刚看到个朋友，去找他聊天了哈。”
李裴汐心里感激，点点头。
梁铭熠看了眼尹白，尹白也在看他，唇角都带着笑，交锋的眼神莫名暗潮汹涌。
只一瞬就错过眼。
回程的大巴李裴汐和心心念念的梁铭熠坐一起。
他靠窗坐，路旁的风景在余光里呼啸而过。
梁铭熠没说什么，只问他晕不晕车，说不舒服可以睡会儿。
他没有不舒服，攥着衣角以为自己会清醒到学校——其实没有，他还是睡着了。
他的睡姿应该是很老实地抱胸坐着——也没有。
迷蒙中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拂过，带着他的脑袋顺势倒向一边。那触感太轻太轻，在睡梦中根本记不清。
李裴汐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梁铭熠肩膀上，连连不好意思道歉。
“没事。”梁铭熠笑得温和。
他还想说什么，有个消息进来，就没说话等对方回消息。
【晴晴】：熠哥，诶呀我这才如梦初醒。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我跟你说，我不是见色忘义那种人。
【MY】：没事。别来。跟你女神约饭。
顾雨青秒回。
【晴晴】：好嘞哥，谢谢哥，祝我好运哥。
梁铭熠收起手机，“吃点什么？”
“我都行。”
梁铭熠又带着他拐到某家店，进门扬声一句，
——“老板，来份‘都行’。”
直臊得李裴汐想扭头就走，叫他拉着手腕留下来，老老实实点了自己平日口味。
“今天志愿感觉怎么样？”他笑着看李裴汐，眼神直勾勾地，叫人从脚心烧到天灵盖。
李裴汐故作镇定，“还行吧。”
“……其实我不太喜欢小孩。”
“小孩叽叽喳喳很吵。”
“他们问题很多。”
越找补越话多，生怕让人察觉到自己真正心意。
梁铭熠不插话，含水多情的眼眸映着他的脸他的眼。他又热起来，佯装抱怨的话说不出口。
“……不过今天的小孩很有礼貌。”声音小了许多，好像只愿意把真心话讲给梁铭熠听。
他想起什么，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有星星发卡的小女孩给的，也有其他小朋友不甘落后塞的。
想起那些小孩，李裴汐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冲梁铭熠摊开手心，示意他拿糖。
手心失去一点重量，凑过来的指尖似有若无蹭过掌心。察觉到痒意，躺着的手指下意识微缩，正好勾住要离开的手指，一触即离。
李裴汐几乎就想直接问梁铭熠，前几天在做什么，为什么忽热忽冷，有哪里不满意我，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强烈的冲动冲击着他的理智，质问堵在嗓子眼将要倾泻而出。
——可是李裴汐不长嘴。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通过那双阴雨的眼眸偶尔流露的情绪，或者在放松警惕的闲话字里行间挑拣。
他说不出口，怕眼前的平和被打破，胆怯直面锐利的冲突，不愿意再回到只能偷看的境地。
眉眼垂下来，唇角落了，好像每一根头发都塌下来，他低着眼睛收回手。
怎么又落雨了，梁铭熠挑眉。
怎么哄开心？
天色还早，结过账，梁铭熠问“晚上有什么安排？”
他摇摇头。
“和我一起逛逛公园？好不好？”
他点点头。
风也恰好，日头也恰好，绿化带里成片常青的叶子轻轻摇晃，清新的过滤过的空气直往行人鼻子里钻。
路也坦荡，天也开阔，云层鼓鼓囊囊飘动，是棉花糖的味道吗。
天还不算冷，路旁虫叫声此起彼伏，衬得二人之间格外沉默。
“你猜我这几天去哪儿了？”梁铭熠随便找个话题。
“陪小女朋友。”
他失笑，闻着淡淡醋味，莫名得意。
李裴汐呛了他，自己心里也有点梗。接着就听见他笑声。
“哪儿能？母胎单身，你给我找个对象吧？”
“那你干嘛去了？”
李裴汐的脸终于不气得鼓囊囊了，梁铭熠看着他脸颊肉，没忍住上手捏一下。
“我爸让我去公司实习几天。”
梁铭熠又捏一下。
“还喊了个秘书带我。”
还捏。
胳膊肘不耐烦地挡开梁少爷，他抬头问，“就是前几天那个漂亮姐姐？”
“漂亮？……是吧……”梁铭熠手搭上肩，“你喜欢她啊？帮你要微信用不用。”
“不要。”
李裴汐手不使力气拉着环着脖子的胳膊。堵了几天的气终于呼出来。他不住唾弃自己做作，唇角却要翘不翘。
“前面好多人。”李裴汐说。
他本来想提出绕过去，梁铭熠估计以为他好奇，张望两眼，忽然笑着问他，“我表演个节目，博君一笑，好不好？”
谁看你的节目。
“……好。”
前面人围着是有人抱着把吉他弹唱，还挺好听的。两人在旁边站了会儿，等到那人中场休息，周围观众散得差不多。
梁铭熠过去说了几句，没几分钟抱着吉他过来了，那人坐地上看这边。
李裴汐支着脑袋也看他，路灯在眼中点上高光，亮晶晶的。
他随意打几下拍子找到节奏，低头按弦。
清朗的声音和着欢快的曲调倾泻。
「天空好想下雨，
我好想住你隔壁，
傻站在你家楼下，
抬起头数乌云。」
树叶摩挲声沙沙伴奏，哼唱声遏止流云，最认真的那个听众呼吸也变慢了。风轻柔扬起演奏者的发梢，也不忘踩着节拍。他低着眉眼找弦按弦，沉静的认真的神情格外招人。
「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
我会唱歌给你听，
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
他跟着节奏随意点着头，找到了一点手感，拨弦的动作洒脱肆意，带着少年人的张扬。时不时抬眼撞进李裴汐眼睛，在里面激荡起圈圈波纹。
「……」
「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
深深眸色与盈满光亮的瞳孔撞个满怀。梁铭熠的表情温柔得不像话，眉尾到唇峰嘴角，形状是分明锐利的，神态是模糊软钝的。
「它仅仅代表着我想给你快乐。」
两双含水的眼眸相交，一个含的多情水，一个盛着梨花雨。
梁铭熠一直看着李裴汐，清浅笑意挂在唇边，攀上眼尾，吊在眉梢。
李裴汐想把这一刻记下来，刻录在脑子里。他晕了，痴了，化成一滩水，叫心脏肺腑全吸饱了，沉甸甸坠在胸膛，在酸胀中咂摸出点缱绻的甜。
「为你解冻冰河为你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
最后的琶音落下，却见一双红眼。
梨花雨淅淅沥沥下个连绵，泪水湿了整张脸，染红眼尾，晕粉鼻头，李裴汐的小脸似春雨后喝饱欲滴的花苞嫩枝。
“怎么还哭了？”梁铭熠的声音轻极，仿佛怕惊扰了面前人。
实际上，他痴痴的眼神让梁铭熠激动到心尖都在抖。
对，就这么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到老，到死。缠着他，勒着他。
指腹摩挲泪眼，作势要擦去，然而将那张潮湿的小脸抹得乱七八糟。
手指按着李裴汐下巴，他凑近。鼻尖蹭上鼻尖，微张的唇溢出呼息交换热意和水汽。
最后梁铭熠捧着李裴汐的脸，还是没亲上，只额头贴贴额头便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