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答案》跳高乌鸦

8、第 8 章

　　手机在床上嗡嗡作响，姜耀睁开眼睛抬手把闹钟关了，过了两秒呻吟着坐起身来，看了一眼门口差点两眼一闭晕过去。

　　江琼靠着门框，左手提着他的书包，右手提溜着两份早餐，就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社死了。

　　姜耀一头倒下去，假装自己依旧只是睡着。

　　“装什么，上学去了，司机都快等着急了。”

　　“你能不能把刚才当做是幻觉？”姜耀闭着眼睛，他倒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行啊。你起不起，我自己走了？”江琼转身好像真的要走了一样。

　　姜耀登的一下就坐起来了：“起了起了，带着我一起上学去，你答应了的。”

　　江琼“嗯”了一声，架着他上了轮椅。

　　电梯上，姜耀啃着煎饼果子，努力回想起昨晚的各种细节，可是大脑就好像断路了一样，只记得他把手拍在江琼肩上嚷着自己要写作业，然后江琼说要带他回去打扫卫生。

　　酒精误人啊。姜耀心里默哀，一手架在大腿上托着腮，祈祷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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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班的时候已经迟到十分钟了，鉴于他俩是特殊情况，徐大虎特批姜耀痊愈前两人迟到不算违纪。

　　早读下课，课代表开始收作业。

　　姜耀从书包里找到了作业，他想趁着这几秒钟，抓紧胡乱写两笔也比全空着好。刚翻到一半就被课代表抽走了。“同学，我作业没写完。”

　　“没写完也交。”

　　唉，今天免不了要五堂会审了，他得怎么说呢，昨天去复诊了？不行，他下次复诊是下周五，要是这次说复诊，那真复诊那天的作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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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布置的作业不多吧？不就两套选择题吗。江琼，你给我站起来，还有你，杨清、曹洋、谢城！我就搞不懂了，怎么别的同学都能做完，你们几个一个字也不写呢？对物理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给我拿着作业去教室后面站着补去，补不完不许回来！”

　　“杨清，曹洋，谢城，江琼，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昨天的作业只有五篇现代文阅读，为什么连‘答’都不写！都给我出去站着补，补完再回来！”

　　“同学们，我很高兴啊，今天的作业大家都完成了——哎这是啥？哦，没写完作业的名单啊——我来念一念：曹洋，江琼，杨清，谢城，该怎么办不用我说了吧？”

　　…………

　　“谢城、杨清、曹洋和江琼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带着汉语大字典！”

　　姜耀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虎头虎脑的看着一科作业都没写的四人苦着脸抱着一掌厚的字典从后门出去，怎么想都转不过弯来。

　　-

　　下了课，班里剩下的同学一齐涌向办公室门口，叽叽喳喳趴满了门缝。

　　屋里，四人一排背靠着墙，两手伸直担着大字典，死死抿唇扎着马步，。

　　姜耀被挡在人群外不能亲眼一览，自己转着轮子又回班里去了。

　　-

　　真是奇怪透顶了，他昨晚一点作业也没写，可一天下来，五科老师上课前念的没完成作业的名单里，一个都没有他。而江琼、杨清、谢城和曹洋四人整整站了一天，还被韩飞约谈。

　　等到自习课，课代表把练习册都发下来后，姜耀才明白是为什么——他的作业被江琼写了。

　　看着书上陌生又熟悉的字迹，姜耀心里酸酸的。

　　江琼不知道怎么费事地把他送回家，结果做了那么多的作业还都做到了他的书上，而自己睡了个大好觉，什么也没干，坐享其成了。

　　-

　　晚饭的时候，江琼照旧买回饭来。

　　姜耀咽下一口米饭，开口问道：“江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的？”

　　教室里只有两人，姜耀突然觉得很空荡。

　　“你明明写完了作业，不是吗？”

　　“是啊，我写了四个小时。”

　　“可你的练习册都是空的。”

　　“嗯。”

　　“这还不奇怪吗？！这不应该是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吗！”

　　“我写你书上了啊，有什么匪夷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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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耀看着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呆住了，只觉空中飞过一排黑点乌鸦。

　　“你写我书上干嘛？！”

　　“你不是不想被五堂会审吗？”

　　被江琼这么一反问，姜耀被噎住了，他欲哭无泪：“我昨晚，都跟你说了什么？”

　　江琼拧开饮料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就这些啊，然后你就睡着了。”

　　江琼神情轻飘飘的，仿佛一杯白开水，一眼望到底没有丝毫隐瞒。

　　姜耀迫使自己相信他。

　　“好吧，多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

　　许宜欣吃完饭回来，翻着名单发现全班就剩江琼和姜耀没去找过老师。

　　“姜耀，晚二去找飞哥聊成绩，别忘了啊，江琼跟你一块呢，你俩互相提醒着。”

　　姜耀应下，继续埋头写着《让物理对你俯首称臣》。最近他进步很快，选择题已经没问题了正确率在80%以上，大题基本都能做出第一问了。

　　-

　　“叮铃铃——”

　　还没等姜耀喊，江琼就自己过来了。

　　他熟练地把轮椅转了个向：“走吧，上刑场了。”

　　咚咚。

　　江琼敲着办公室门，姜耀旋开门把手。

　　“报告！”

　　韩飞闻声转过头来：“来啦。来来来，江琼坐这儿。姜耀腿快好了吧，骨折确实耽误不少事啊。”

　　姜耀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好很多了，多谢老师关心了。”

　　“嗯，那咱们就直奔主题了。你们俩，我没什么需要说的。江琼啊，你什么都好，数学老师整天说你的水平比他还高了，倒是我这科语文，还差点劲。我看你最近成绩遇到瓶颈了呀，一直卡在七百左右不上不下的，你给老师留个信，什么时候能到七百一？”

　　江琼不假思索：“下次就成。”

　　韩飞很满意，首肯地点点头：“行，老师信任你。嗯，姜耀呢，你刚来就考试，老师不过多分析你这次的成绩，和其他老师交流了几次，他们都说你的素养很高，自己也知道学，再使使劲，六百七不是问题，咱们争取下次进步20分，没问题吧？”

　　姜耀心里一紧，他不敢给韩飞打包票，但是看着她这么上心，自己也不好泼凉水，于是硬着头皮应下。

　　韩飞高兴坏了，一手摸上他的头发就是一顿揉。

　　当着江琼的面被韩飞这样，姜耀不说尴尬是假的。

　　“还有个事啊，上次不是说要调位吗，和几个老师们商讨了一下，觉得还是得恢复到双桌位，更方便同学们讨论问题。江琼，你觉得怎么样？”

　　江琼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思索了好一会。韩飞怕他为同学们做打算有些为难，就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初心：

　　“我看了咱们同学的成绩，都有可取之处，比如你的物化和姜耀的语文可以互补，这样呢……”

　　江琼坚定地点点头：“老师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我相信大家一定能抓住更多的机会学得更好。”

　　韩飞很感动，这几年一直带高三，虽然都是最顶尖的学生，但一个个都忙于自己，生怕别人学的比自己多一点，很少遇到江琼这样为同学们考虑又理解支持老师的优等生了。

　　“行，你都这样说了，老师就放心了。来，我已经拟定了一份座次表，你俩给我参谋参谋，看看哪两个关系不好的、老是说话的，我都给调开。”

　　韩飞打开Excel，把办公椅挪开给两人腾出空来。

　　姜耀一眼就看到左下角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激动得想甩开腿上的石膏现场跳起来。

　　江琼则是平静如潭，左手指着中间的吴岩宇和曹洋对韩飞说：“老师，这俩不对付，把曹洋跟肖思海换一下吧。”

　　韩飞点点头移动着鼠标：“嗯，还有吗？”

　　江琼余光瞥到姜耀放光的眼睛，整体审查了一遍座位表，“老师，还有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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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琼的指导下，韩飞给全班的座位换了一半的血。

　　从办公室前门到教室后门，一共37块瓷砖。

　　姜耀的神秘第六感告诉他，江琼对于和他同位这件事儿一点也不反感。

　　“喂，江琼，你们今天在办公室干嘛呢？被飞哥罚了吗？”

　　江琼把目光从墙上收回来：“嗯，罚款30万，无期徒刑10年。还得每天负责带你上厕所。”

　　“噗嗤——你搞笑呢，不是，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正经的，我记得那天撞上你，你头都不抬一下——”

　　“你撞上我？”

　　“啧啧啧，你看，记都记不得了。不愧是冰，额，八中最优秀的学生，心思全放在学习上了。嘿嘿”

　　姜耀及时刹住了车，暗暗抚了抚胸口。最近他和江琼关系亲近不少，有时心里想什么就脱出来口，昨天吃辣椒那事就差点暴露了自己。

　　得给自己紧紧弦了。

　　“我真没印象，展开说说，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我刚来的那天下午，在云雀，我刚结完帐一转身就撞到你了，我还没来得及道歉呢，你头都不抬说‘没事’然后我就走了。”

　　江琼还在努力回想着，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心里一惊连忙静音，回头看看没有老师舒了口气。

　　“哎呀，以后咱俩一位，你推我去厕所就方便喽。诶，徐照在班群里发了照片，你快看看。他真是够胆大的，敢在办公室门口偷拍。你被柜子挡住了，只拍到他们三个，哇，这不得累死了，哎，你手酸不酸啊？”

　　“还行吧，也没罚太久。我让家里阿姨把被褥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这几天就住你家吧。”

　　“我家有客房，不用带。不过，你为什么要上我家住？”

　　“你要是半夜起来喝水上厕所怎么办？”

　　姜耀瘪瘪嘴，他从来不起夜。

　　“也是，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