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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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琨现在开始去学校餐厅吃饭了，不是因为他想练短跑，而是因为伟大的八中终于想到错时就餐这个好方法了。
学校的饭并不能算得上是美食，但至少不用走很远到校门拿外卖或者脏着手翻墙还得防大头。
实话说，如果烤肉拌饭里不放胡萝卜，生粥里不放海带，米线里不要生菜，掉渣饼别加葱花，炸羊排不放花椒，金针菇别和蛋皮一起炒，炖宽粉不用蒜的话，其实真的已经很好了。
八中餐厅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充卡室和超市，二三层分别是男女生就餐区。
下午吃饭的时候，余琨发现自己对面桌上有一群女生，穿着高三的校服，他没一个认识的，估计是其他级部的。
隐隐约约能从她们的私语中听到一些：
“小月，不行了不行了，妈呀这也太帅了，你就帮我去要嘛求你了。”
“你让她去，她有经验。”
“不行，我有对象了。”
……
结合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眼神，余琨突然觉得嘴里的饭不香了。
他不喜欢被作为话题在现实中被讨论，尤其反感成为焦点。
匆匆扒拉了两口，他起身准备去倒饭。
刚走开没两步，一个女生从后方赶来，梳着高马尾的发尾打着卷，化了妆，眼线拉的有些长。
“同学，你好，那个，我想问一下——”女生的脸涨的通红。
“不玩游戏不办卡不补课，没链接没微信没企鹅，我有喜欢的人了。”余琨冲她笑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谢谢你。”
女生脸颊的红晕迅速褪去，余琨没让她很尴尬——他说完就走人了。
应该是没错的，他应该是喜欢江琼的。
回教室的路上，余琨一直在思考怎么把分数赶快提上来，那张成绩单好像漆在了他的脑子里。
虽然自己用不平衡的进度赶超了几位同学，可那也是因为马逢山给他找的那套法语试卷难度和他们的英语不对等，才让他捞了些油水。
693……
他和江琼差了50多分。
他得好好想想这五十多分从哪儿抽。
物化，他的两门瘸腿，赋完分也才八十几。
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今日推送：卜慧算术，科学占卜你的每日可期。】
占卜？21世纪还有人信这个？
【安装完成！】
只是想知道下次能考多少而已。
上课前一分钟，余琨按照程序指引填完了问卷。
心里骂骂咧咧写了一节课数学后，在下课铃响起的第一秒就冲进厕所。
他躲在工具间里，打开了卜慧算术。
“您好，您的问题已经得到大师解答，点击查看。”
“关于‘能不能追上喜欢的人’这一问题，大师这样说：
诚则明，明则诚。
根据中国紫金山天文台发布的今日星象和近日的九星运行轨迹、FAST最捕获的小行星脉冲信号并考虑到今日的磁暴现象，辅以柔巽流年挂。余君今日所述，可期。
（更多权威消息，尽在‘塔罗天下’）”
余琨注销了账号，卸载了这个弱智软件。
可是它是根据科学数据推断的，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必定有它流传的道理，如今中西合璧古今技术精髓荟萃于此，何况——
可期。
心神安稳的又写了一节课数学和一节课物理。
昨天和吴岩宇聊天的时候他才知道，《让物理对我俯首称臣》是拓展用书，他们用了两年才做了不到一半。像余琨这种分数的其实只做选择和大题的第一问就够用。
可他不想让派海蒙的第一名成为这里的第二十名。
那日之后，余琨一直骑车上下学，和江琼一前一后，没有一言一语。
他还是挺好奇的，江琼怎么不问问他有关易川的消息呢？如果能说上几句的话，他也不在乎江琼喜欢的人是易川这件事了。
反正那人估计是没机会再和江琼见面的。
或许江琼跟他一样比较好面子。
没关系，今晚会不一样。
在拐过第一个路口时，看准了马路牙子，使劲一歪就倒上去，这样江琼就会来帮他然后他会说脚扭了骑不了车请江琼带他去医院然后他扶着他拉着他最后送他回家。
完美！
“呃啊！嘶——我靠！”这怎么很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扭了脚会这么疼吗？
余琨带着轮转不停的单车一齐跌倒在大理石路牙上，小腿处肿胀着陌生的痛感。
江琼本就在他前方不远处，见他摔倒，车头一转，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的噪音让人心里抓毛。
“怎么回事？”江琼下车跑来，先帮他把腿间的车子挪出来。
“摔到哪儿了？”
余琨疼得说不出话，只指指自己的腿，冷气不断。
“起来试试？”
余琨搭上江琼的手腕，使着劲想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
不行。他摆摆手。“120，打120。”
于是江琼拨号、随车、挂号、陪诊、取药、买拐——余琨拒绝坐轮椅，他觉得自己还没必要。
鬼知道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这一跤摔猛了，脚没扭上，腿先折了。
他想起来两辆车还在路口呢，江琼却说已经安排人把车送回去了。
被江琼从进家门的时候，余琨拒绝了要扶他进屋的提议，他日记本还搁在桌子上呢，没准还敞着面。
尤其里面记了有关易川的事。
站在玄关看着他把着拐颠簸颠簸进了屋，江琼才关门离开。
余琨拖着腿上的石膏简单的收拾了自己，时间已经到了两点。
他在“三人成虎”群里发了消息，余明青说这几天有台风，航班停了，赶不回来，打算给他找个临时保姆。
【Yark】不用，我有办法。
【y爸】有何良计？？？
【Yark】JQ
余明青发了个大拇指表情。
【y妈】你们有事瞒我？
【Yark】问他@y爸。
陪他从医院回来，江琼那么晚才回家，他家长会不会生气，他会不会睡不够觉？
【Yark】睡了吗？
屏幕亮了，江琼放下笔，拿过手机。
【k】没，怎么了。
【Yark】今天医药费是你垫付的。
【Yark向k转账3000元】
【k】不用，当你帮我找人的费用了。
【Yark】收钱，或者我讹你骑车撞我。
江琼看着新消息，嘴角勾的更深了。
【k已接收Yark的转账】
【Yark】今天，谢谢你了。
【k】不用谢。
对方显示已经离线，余琨给韩飞拍了张石膏的写真照，请了一天假。
他要用这一天干点事情。
明天不用上学，他干脆不睡了，一个电话打给王新远，没等彩铃响起来就听到嘈杂骂声，似乎还能顺着无线电波感受到对面的浑浊空气。
“歪，余少，我艹你他妈的爆我干什么，妈的让你捡包捡包！”
余琨将免提关了，以免一腔污秽脏了他满屋清静。
“在哪个网吧？”
“焚琴。下了下了！什么事啊？”
焚琴是家黑吧，不知道哪个文艺鬼火想出来这么一个瞎名。他还记得几年前焚琴因为不禁未成年被查过，还从里面逮出来好几个小扒。
没想到现在还开着。
“去急诊给我搬辆轮椅，把你身上的烟味泡面味散完再过来。”
“行，余少，易川的事我弄完了，要不要一起带过去？”
余琨把自己扯上床，枕着胳膊：“好。”
刷了两小时的某东，他最终选中的是一辆崔克Marlin7，紫色的，和江琼的那辆SLR看上去很配。
“余琨！”门被人用力拍响，余琨好心情散了大半，其实只要来访者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门框边上有个门铃。
他捞过拐杖，生疏的把自己架过去给来者开门。
“你们小区安保也太严了，我填了二十多分钟的表格还摁了手印才给我放进来，我靠，这是古董吗？”
王新远把折叠轮椅搬进屋，打开固定好，直起身来首先注意到玄关上摆着的一柄银烛台。
“那是我妈祖上传下来的。扶我。”
“你腿怎么骨折了，被打的？不可能，还有你余大少爷打不过的人？叔叔阿姨呢？”
“闭嘴吧你，我这是摔的。我爸我妈旅游去了，天气不好回不来。”
坐上了轮椅，余琨自己转着轮子带着王新远进了书房。
他现在的高度勉强能够的上主机开关，操作不方便，他将桌面高度调至最低，刚好够自己胸口处。
“U盘。”他伸手向王新远。
“什么U盘，不怕我给你装病毒把你家钱全卷走啊。喏，都印出来了。”
王新远将一沓子A3从背包里拿出来给余琨。他上一次背书包还是初三毕业前。
“这么多？”余琨掂量着约有3厘米厚的资料，不禁头大。
“呦，这还是我插空排的版。你别说，这易川啊，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就你手里的那些，有一半都是他和女生的破事。”
余琨嘴里叼着根笔，散漫的窝在轮椅上，从后往前翻。
“倒是好皮烂瓤。多谢，我这儿没什么事了。”
“行，有什么需要只管打给我，24小时在线，注意着腿，我走了。”
王新远关门，大门自动落锁。
余琨看着易川的照片，有些失神。
为什么是他。
什么都不用再看了。
他僵缓地把资料轻轻放在桌子上，打开微信。
【Yark】抱歉，我帮不了你。
【Yark】你要找的那个人，他一年前因为癌症死了。
【Yark】江琼，你节哀。
时针与分针成了直角，两个小时后，江琼就会醒来。
那时，他会想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