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引》南未晞

13、微光终湮暗恨生

　　回去之后，慧茹肯定和梅姑姑说了今日玉河馆的事，而且近日来，她见我不再不见嬴芾，内心也大致有了猜测。

　　这天晚上，梅姑姑对我说“公主是想好了？”她没有问我原因，只是问我结果，我点了点头，“姑姑，我想好了，我愿意赌一把。”不管历史走向如何，我不想就此就点入命运的旋涡，我想赌一把，或许我真的可以离开秦宫呢。

　　嬴芾来我殿中找我，他都是着白色衣衫，他的眼睛不再如之前一般清澈，而是多了几分看不明的意味，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我在太后、芈八子那里见过，我知道这和他与芈八子的交换条件有关。

　　之后，嬴芾每次来找我都不再偷偷摸摸了，他说这个事情太后和芈八子都知道，所以不用再躲着来找我。我劝不过他，便也由着他了。

　　自魏冉半夜来我房中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想着他那日应是对我的警告，他不想让我耽误嬴芾的前程，所以才会有那样无礼的行为，我开始暗自高兴他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可是没想到他又会重新出现。

　　那晚我在沐浴，我喊了慧茹去给我再加热水，之后我听见有声响，想来是慧茹回来了。

　　“慧茹，你放下就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却没有回应，也不见人出去。

　　感受到我肩膀被按摩了，我开始回头开口“你这小妮子，今日手法怎生……啊，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把她们怎样了。”

　　“自然是体恤她们早点休息了，难道你要让她们醒来，卿卿确定如此。”

　　“非礼勿视，先生夜入吾房，此已失礼；又，又见我沐浴却不躲避，这非君子行径。”

　　“我记得和卿卿说过，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卿卿忘记了？”眸中带着笑意，但是却令我害怕。

　　“先生不在乎，不代表学生不在乎，先生这样做会损坏学生的声誉，这让学生以后如此婚嫁。”

　　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被我惹急了，“声誉，婚嫁”他冷笑。

　　“卿卿和嬴芾、姬思海有牵扯还在乎声誉？而且婚嫁，你觉得你能自主？”

　　“我与他们清清白白，先生不能信口雌黄污蔑于我，至于婚嫁，韩秦联姻我自会待嫁。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请先生离开，不要和我这个和亲公主牵扯不清。”

　　“你以为我在乎，你信不信我若要娶你，他们能拦得了我？”我被他的话惊了，我无话可说。

　　过了半晌，我还是开口“先生，我们有师生情分，有违伦理呀。况且，婚姻嫁娶还是要两厢情愿比较合适，我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先生光风霁月，定会寻得良人的。”

　　“我说过，卿卿不必用先生之名义捆绑我，你知道的，从我这些行径来看，我非循规蹈矩之人。”我知道他油盐不进，却没有想到这么油盐不进。

　　“卿卿说的两厢情愿可是你和嬴芾的那种，还是你和我阿兄的那种？”他的笑意愈来愈深，却令我后背生寒，沐浴的水依然温热，但是我全身却感到冰冷不已。

　　见我不说话，他开口“穿好衣服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他来到屏风的另外一边。”

　　我收拾好后便出来了，“你，你都知道了？”是了，他在这宫里可是权势滔天，他敢当众给太后难堪，是我大意了。

　　“甥舅通吃，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了。

　　我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先生，不，我没有，我和嬴芾只是，只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我与少君也只有……只有护送之情，我们绝没有……绝对没有……”我因为心虚、害怕、自责而说话断断续续。

　　他蹲下来，抬起我的下颚“卿卿刚刚不是还有理有据地反驳我吗？怎么说话如此没有底气呢？”

　　“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迷惑了我的兄长，我的侄子？”他冷笑。

　　“不，我没有，我没有。”

　　“卿卿何必谦虚，我也被你迷住了。”他的话音一落，我的耳边便嗡嗡作响，我知道他这是折磨我。

　　“好，既然你说自己和他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那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藕断丝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公主不是说要微臣保护和亲公主的声誉吗？”他这会又有君臣之分，但是却让我感到他的虚伪。

　　“微臣审案办事，从来都是宽宥待人，但是前提是他必须老实，公主也是跟着微臣学习几日，当是了解微臣的脾气的。”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却偏偏要我自己说。

　　“我，我确实拒绝少君了，我与阿芾青梅竹马，是的我们两个心心相印，如果可以请先生帮忙成全我们。”我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我拒绝过芈戎，假的是我骗他，我对嬴芾有爱慕之意，我希望他能看在嬴芾的面上，今日先放过我。

　　听完我说完前面的话，他面上还是平静，但是他听到我和嬴芾之事时，我看见他的脸上有怒色，有纠结。

　　“你，你说什么？”

　　“我确实喜欢过少君，但是时过境迁，我已经不喜欢了，我现在只喜欢阿芾？”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今日是不会放过我了。

　　“卿卿真是多情，病中喊我阿兄之名，病愈又和阿芾两厢情愿，卿卿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呀？”

　　我知道应该是我之前病中喊过芈戎的名字，但是之前那晚为什么他不问我？我心里疑惑。

　　“卿卿可是在想，那晚我为什么不问你我阿兄的事，对吧？”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可能是我过于相信卿卿了吧也许也是为美色所迷惑忘记问你了，可是卿卿，我是希望你能对我坦白的。”

　　“可是你居然事后什么都不说，之后连续几日阿芾来找你，你都不见，可是你今天又说你二人两情相悦。卿卿，你的话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他逐渐又靠近我，他温热的鼻息在我耳边传来，但是这却令我感到不安。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阿芾已经互许终身了，你要不信，你可以去问阿芾。”我希望他今日能看在嬴芾的面上能够放过我，可是没想到他会更加生气了。

　　“卿卿如此称呼别的男人，我会生气的。”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不该说那句话的，因为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一种戾气，就好像猎人见到猎物的欣喜，还有一分是我看不懂的神情。

　　他一把把我抱起，他把我放到床榻上，我在挣扎，我用脚踢他，用手抓他，但是都无济于事。我被他桎梏在床上，想要挣扎却挣脱不掉，他慢慢向我凑过来，他吻住了我的脖子，之后又覆住了我的唇，情急之下，我又咬破了他的嘴唇，他才停止。

　　我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少君知道吗？之前阿戎也喜欢从我的脖子开始吻起，然后再盖住我的唇，你们不愧是兄弟，不过呀，阿戎可比你温柔多了。”说最后一句时，我故意凑近他的耳边说。

　　听到我这样说，他眼见他开始时似乎被我激怒脸上有了怒意，但之后又笑了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会因此放过你，那正好，公主认为是阿兄吻的好，还是我更胜一筹。”

　　我扇了他一巴掌“你，你混蛋。”

　　“你今日若动我，我发誓来日定不会放过你。”

　　言毕，他欺身过来又吻住我，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卿卿尽管出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黑夜如此漫长，殿内的灯光依旧通明，离黎明还有两个小时。

　　我彻夜未眠，看着旁边人熟睡的面容，我心里萌生了恨意，我来自21世纪，我所受的教育让我知道我不能被任何人侮辱今日之辱，吾必报之。

　　我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利器了，我看见房间里凌乱散落的衣物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匕首，我生怕把他弄醒，于是轻轻地下榻捡起匕首，然后来到床前，毫不犹豫的往他的颈动脉扎去，却没想到被他躲过。原来他是在装睡。

　　“卿卿刚刚给了我背一簪还不够，好歹我们也有一夜温存，你居然想置我于死地。”他的背上一簪也是我刺的，刚开始时我被束缚，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当他慢慢松懈，双手抱在我的腰上时，我才有机会给他一簪，他似乎没有料到我的这个行为，所以切切实实是被扎伤了。他似笑非笑地说，但我知道他生气了。

　　“呸，谁和你一夜温存，我是被迫的。”

　　“你身子已经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这算不算谋杀亲夫。”

　　“什么你的人，我就是我自己。”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昨晚已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了，我就是你的夫。”

　　“无耻，你于我，不过是一段耻辱，我当做是被一条狗咬了便罢了，你算什么夫，既无三媒六聘，也无三书六礼，你算什么夫，我杀你是为报仇，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