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引》南未晞

12、羁鸟思归返自然

　　之后连续好几天，嬴芾都来找我，但是我都没见他，而魏冉也自那晚之后便没有来找过我，我慢慢放下心来，我不知魏冉为何那日突然失控，我只知道他很危险，我必须远着他。

　　“嫣妹妹，嫣妹妹。”

　　我知道是齐萱过来找我了。

　　“走，今日姐姐带你去城里吃点心。”

　　梅姑姑虽然担心我，但是又见我沉闷寡言所以就说“那今日就麻烦萱公主带我们公主一起出去了。”

　　在玉河馆里，我惊讶咸阳城里居然有卖当时我在汉阳关时慧茹给我买的米花糕。

　　“妹妹快尝尝这个米花糕，味道如何。”

　　“很好吃，姐姐也吃。”

　　“好，我也尝尝。”

　　“我知道妹妹担心什么，那日宴会……”，齐萱没有再说，生怕惹我伤心。

　　“姐姐，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只是我伤心身处这样一个世道，我们女子没有更多选择，你说若是有这样一个时代，男女平等，嫁娶自由该多好呀。”

　　“嫣儿，你又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因为我之前就是生活在那样的时代。我内心是这样想的，但是我没有说出来。

　　“嫣妹妹，阿萱，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看见嬴芾嬴悝两个人过来，我知道应该是嬴芾出的主意，他知道我不会见他，所以叫齐萱把我带出秦宫。

　　“阿萱，我来的路上看到你一直想要的兔子面具，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行啊，芾哥哥，那你好好照顾嫣妹妹。”她起身要和嬴悝离开。

　　“萱姐姐，姐姐”，我叫她，但是她和嬴悝很快就走了。

　　嬴芾给了自己侍卫扶风一个眼神，扶风就把慧茹拉出去了，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个。

　　“阿嫣”嬴芾开口了。

　　“芾公子自重，男女有别，芾公子还是不要如此称呼我了。”

　　“这些年我们的相处，阿嫣当真舍得下来吗？”

　　“舍得，我来秦为国为质，为国和亲，在这座大秦王宫里，不或者说在这个世道，我都没有选择的机会，我逃不开公主的身份、使命、责任。”

　　我停了停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你知道的，我的婚事说是两国和亲，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不在我，我躲不掉，若非那晚你和姬将军出手相助，可能我就是这么背赐婚给李赟了，因此，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阿嫣，你永远也不用对我说谢谢，你应该知道的我，我喜……”

　　我急忙打断他，“公子不要说，不要说那句话，我不值得的。”

　　“芾公子，相濡以沫不相忘于江湖。我会铭记我们年少的时光，但是为了彼此，我们还是做回陌生人吧，把彼此的美好留在回忆中。”

　　“不，阿嫣，你值得。”

　　“我，我怎么可能把你当陌生人，我做不到的”

　　“我知你那日是为了帮我，但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出息，在这个乱世里，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就想平平安安地和梅姑姑和慧茹她们一起过简单生活，我不想卷入权利的旋涡中。实话说，我人不够聪明，所以我也尽量不让自己引得太后的注意，或许我就在这宫中了此残生也未可知。”

　　“而且，阿嫣，你真的愿意相信太后，她会放过你，你认为她真的会吗？”

　　是了，我早就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了，而执棋者的太后，在当日宣布和亲之事开始，我就躲不掉了，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自欺欺人，我该怎么办？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开口了“对，我躲不掉，逃不开，或许公子的母妃芈八子也不会放过我，对吗？”

　　“不，不会，无论是谁，我都会护着你的。”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我和母妃约定好了，等我救回王兄，她就允许我带你离开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去看尽大好河山，宫中的规矩不会束缚你，我们一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阿嫣，你说好不好。”

　　他说的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我听完后才重新看看我面前这位少年公子，他不喜政事，也和我一样一心向往自由。

　　但是我知道历史记载，他会迎来权力顶峰，也会在晚年被夺兵权，我不信我们可以改变。

　　“这样的生活很好。”

　　“阿嫣答应了？”他欢喜道。

　　“不，嬴芾，不可能的，我知道的。”因为我来自未来，我知道你的结局的。

　　“难道是人不对，这样的生活很好，但是阿嫣想陪的人不是我，是吗？”

　　“你，你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和芈戎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被点破了。

　　“我看到了，看到荡哥哥遇刺那晚你送他从狗洞出宫，也看到那次你拒绝了他，我也知道你为何高热三日但是梦中你还是会喊他的名字，所以，阿嫣，真的是我晚了他一步吗？”

　　我顿时无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芈戎的事情算不上有开始，只能说开始就是结束，我亲手扼杀了我内心的第一次悸动，那时我是为了不卷入权利斗争，但是其实我早已身处局中却妄图置身事外，想想真是可笑，身处局中之人妄图逃脱宿命。

　　我终是开口“不是，我和他的那段事情早已过去。”

　　“阿嫣，我不奢求你能喜欢我，我希望你可以回头看看我，我只想看着你过舒心的生活。吾只愿你平安喜乐。”

　　“阿芾，我们少年时便相知相伴，没有因为我母国势微就看不起我，我真的非常感激，但是，我真的很怕，我很怕”我没有说出来，我怕之后就算嬴稷回国，我们也离不开秦宫，我怕史书记载之事还是会到来。对，我还怕魏冉的那些越矩的行为，那日起，令我害怕的不只有王太后、芈八子，还有那魏冉。

　　“阿嫣你怕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我想要说，但是却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上次我已经拒绝芈戎带我离开的请求，这次我内心想赌一把，我无意干预历史的走向，但是我也不愿意把我的后半生交由别人决定。但是我这样的决定对吗？我这样利用嬴芾？

　　“阿芾，我许诺不了你什么，可能我说愿意也只是为了通过你离开秦宫。”我不愿意骗他。

　　“阿嫣，没关系，对于你，我的许诺随时有效，我愿意一直守着你，哪怕之后我们离开秦宫你寻到幸福，我也愿意放手成全，我这一生生于王室，长于王室，看似富贵荣华，但也有规矩束缚，但唯有你，我愿意去争一争。”

　　我很感动嬴芾对我的情深义重，我趋利避害地接受了嬴芾提出的建议，我自己也自责不安，自己不应该利用这么好的嬴芾，他这么好，我怎么能如此辜负。

　　我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阿芾，我很难过，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理所当然的享受你带给我的好处，我很愧疚。”

　　“好阿嫣，你不用愧疚，这是我给的底气，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太后和我母妃，等王兄回国，我们就离开，好不好。”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