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份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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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Port Mafia，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它和叙拉古的“家族”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无法回家……如果再也回不去了，我又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吗？
【安洁莉娜手记】NO.8 郊区诊所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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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洁莉娜的意识在下沉。
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缓慢地下沉。
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摇篮，没有任何抵抗，海水稀释了血腥气，只剩下一片温暖。
她闭着眼，红色的长卷发如同海草一般飘浮着。
记忆的碎片像是泡泡一样浮上来，无数珍惜的、普通的日常平静地流淌而过，如同手中握不住的砂金，在回忆的河底折射出幽暗的光芒。
“一二三、sorridi~”
安洁莉娜比出剪刀手贴在脸侧，对着自拍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尖尖的犬牙毫不吝惜地露在外面，添了几分可爱。
阿米娅手上还抱着文件夹，闻言也微笑起来。
虽然只有14岁，但罗德岛的领袖一直颇有沉稳的风度。
不过再怎么沉稳，稚嫩的脸颊在相机自带的装饰下显得俏皮起来。
“哼哼~拍得真好！”安洁莉娜把新出炉的自拍合照拿给阿米娅看，“这个滤镜和贴纸很可爱吧？”
阿米娅说：“现在的相机有好多新功能呢。”
“啊，好像……”安洁莉娜放大照片，在两人的空隙中找到一个意外的身影，“把路过的凯尔希医生也拍进来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严肃的面容一向很有威慑力。
安洁莉娜在医疗部学习的时候给她打过下手，怎么说呢……人害怕老师是一种本能，尤其是医学生。
然而意外路过的凯尔希医生被不小心拍下来，非常智能的相机还给对方添上了菲林胡子的滤镜……
阿米娅：“噗。”
安洁莉娜：“啊啊啊啊暴露了！”
被抓包的下场当然是一起挨训。凯尔希医生依旧是老样子，面上没什么愠怒的表情，却让人背后发怵：“拍照的时候要多注意时间和场所，不要给其他人造成困扰。”
两个人乖巧地连连点头。
“凯尔希医生好严格啊。”不过刚刚拍的照片并没有被勒令删掉，安洁莉娜私心存到了加密相册里。
大概是怕她误会，阿米娅解释道：“不过凯尔希医生虽然很严厉，本质还是很温柔的人哦。”
“啊，没事的，我知道。”安洁莉娜摆手，“我刚进医疗部学习的时候，经常问一些很蠢的低级问题。但凯尔希医生从来没觉得麻烦，还很耐心地告诉我在教材的多少页能找到答案，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她看着存进相册的“意外”照片，不由得一笑：“而且，这种被老师训一顿的感觉，就像是学校里的普通学生一样，有点开心呢。”
无论在哪个世界，最后都从学校半途而废了呢。
所以虽然凯尔希医生身上有种“教导主任”的严厉感，让安洁莉娜“瑟瑟发抖”的同时却忍不住产生亲近的感觉。
如果泰拉世界没有矿石病的话，那凯尔希医生只会是个普通的医生，她们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吧？
阿米娅一怔。
“下面还有这样的滤镜哦！再来拍一张吗？这次会好好注意不麻烦到别人的！”安洁莉娜再次举起终端，对阿米娅招手道。
“一二三、sorridi~”
……
意识刚刚清醒的时候，安洁莉娜并没有立刻睁开眼。
她正陷入某种奇妙的体验中。窗外的雨滴在屋檐上，然后顺着落势掉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远处的门外有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辩着什么，隐藏在巷子中的蚁鼠正翻着人类的生活垃圾；有人在写字，血液奔涌和心跳的声音无比清晰……
“嗡——”
太多繁杂的声音涌入耳朵，甚至引发了耳鸣。
“啊，你醒了啊。”写字的人停下笔，起身走过来掀开帘子探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安洁莉娜微眯着眼。
穿着洗旧了的白大褂，胡茬也没剃，黑眼圈十分显眼，他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支笔，就和每个熬夜加班的颓废中年医生没什么不同。
但安洁莉娜认得他。那天在医院外见到的、可疑的医生。
“……是你。”她静静地说。
现在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和港口黑手党脱不了干系。
判断没有错。恐怕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从头到尾都在港口黑手党的监控之下。不出所料的话，梦野久作也是由这个人带走的。
一思考就头疼。她按了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等过于敏锐的五感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渐渐平息到正常的水准。
安洁莉娜直白地问道：“久作君，现在还好吗？”
“有太宰君在，不用担心。”森鸥外微笑着，一点也不意外的模样。
“……”她转过头，审视地望着对方。然而片刻后，安洁莉娜不得不败下阵来。无论是谁在这里，都无法从那张如同缝制出来的微笑中看出端倪。在人心和言语的交锋中，这是一把无往不利的武器。
第一次见面时的直觉是对的。这人绝不是什么仁慈的医者，完全是浸淫于黑暗中的气息，即使是“人才济济”的叙拉古，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物也并不多。
……虽然出身于叙拉古，但安洁莉娜其实并没有在故乡生活过太久。
她在一座名叫弗洛蒙塔的移动城市长大，高中以前从未去过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泰拉的天灾很频繁，城市之间的交流只能依赖信使和偶尔的停泊。直到高中的一次放学……意外、源石感染、矿石病……她成为了感染者，为了不连累父母，她离开了家。
即使过去很多年，她也记得在叙拉古的街巷中游荡的日子。
在白天之后，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在融合了叙拉古和拉特兰风格的百花大教堂背后。
成为信使后，安洁莉娜穿梭在移动城市之间，和许多“家族”里的人打过交道，也曾数次被卷进无处不在的家族斗争之中。直到被罗德岛招募，从此在泰拉各地往来。
而眼前这个人，这场过于及时的绵雨，一下子将她拉回了久远的过去、还有早已覆灭的故乡。
“不用这么紧张。”森鸥外失笑。他起身，用烧杯倒了热水递过来。掀开帘子的时候，安洁莉娜看见了一旁画画的爱丽丝。金发蓝眼的洋裙小女孩坐在书堆上晃着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安洁莉娜多看了一眼。
——刚刚，她没有听见这个房间中有第二个人的心跳。
“信使君，你的事情我从中也君那里听说了。”森鸥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表情，“有兴趣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
那一瞬间模糊的念头被她抓住。
安洁莉娜颤了颤眼睫。
“黑医……”她笃定地说，“你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
洋馆改造成的诊所外，中原中也蹲在台阶上，望着手上缠好的绷带。
那是在刚刚的战斗中，为了抵抗扭曲的重力场而形成的伤口。
首领给他上了药，细心地用绷带包好，还嘱咐这些天不要沾水。“羊”之时代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中原中也一向皮实惯了，这点小伤一向不放在心上。
突然有个长辈式的人物关心，还颇有些不适应。
更何况关心他的人还是顶头上司、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安洁莉娜的“魔法杖”放在他旁边。
中原中也端详着这把不同寻常的武器，好久之后开口：“喂，太宰。”
太宰治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视线的落点一直停留在滴雨的屋檐上，像人偶一般微微挪动瞳孔。
他没有应声，但中原中也完全不在意地往下说：“真的有异世界吗？”
“谁知道呢。”
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这一点中也比我更清楚吧，我以为中也的笨蛋程度早就是异世界级别的了。”
“你的讨人厌程度也是异世界级别的啊枯木小子！”
“总而言之，”他话锋一转，“和她交过手的人是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那绝对是异能力以外的力量吧。”
“……确实，只是单纯操纵重力的话，可不需要用到‘魔法杖’这种东西。”中原中也的表情透出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茫然，“那家伙的重力，竟然能够跨越世界吗。”
“怎么？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感到羡慕了吗？”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望着檐下如落珠般连成一串的雨，表情平静，“去别的世界有什么好的。”
“这样啊。”
太宰治不轻不重地说，像是随口应了一声。
不过中原中也显然将其理解成了反对：“你这种天天想着到死后世界的家伙才不会懂。”
“这是恐怖故事啊中也！”太宰治抱着双臂搓了搓，大惊失色道，“要是死后还有世界的话，那简直是地狱！不，一定比地狱还要恐怖！”
“啧。”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然后想起一件事。
“对了，那个时候，我听见了。”他犹豫了一下，用手在脖子上比划着，“她脖子上的环，发出了声音，在重力输出最高的时候。”
太宰治“嗯？”了一声，提起了兴趣：“声音？”
“是英语，但好多单词我没听懂，只有‘警告’和什么东西‘正在上升’……还有‘立即停止’之类的。”
作为流落镭钵街的失学儿童，中原中也这点蹩脚的英语还是和横滨租界的外国走私商学的。
那一串播报中有一片让人头大的专业名词，他能听懂这么多属实不易。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份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