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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互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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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床榻鬼蜷在地上,正要滚时,复又想到什么,共同将目光放在了看着比病秧子还羸弱的男子身上。
男床榻鬼指着他弱声道:“他看着不是人,不用滚吗?”
“他……”
花研揉捏眉心,正要告诉两鬼“这谁丢都丢不出去,怎么会滚得了”时,便听到身旁男子声色俱厉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鬼被突如其来的“滚”吓得颤了颤鬼身,旋即……
“好嘞~我们马上滚。”
言讫,两鬼蜷成一团麻溜地滚了,咕噜噜地穿墙而过,不见了踪影。
花研两掌一拍,嬉笑:“好啦,没有床榻鬼了,不用顾虑什么睡到一半突然抱在一起缠缠绵绵了。”
然,等来的仍旧是那冰冷冷的八个字:“你睡地上,我睡榻上。”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花研脸上的嬉笑变成了好笑,他都被她揣在怀里多少日了,现在跟她扯这种,她一介女子都不介意旁边躺着一只快碎掉的小书灵,他倒还嫌弃起来了。
“房是我开的,钱是我付的,你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小书灵还想睡榻?”
言罢,她冷哼一声,趁其不备,把男子揣下了床榻。
谁知这小小书灵竟厚着脸皮再度爬了上来,就在她抬脚要再度将其踹下去的时候,男子擒住她的脚踝哼声:“你可以一直踹我,但你这个晚上都别想睡了。”
果然,这句话让花研顿了下来,甚至还歪首呆愣愣地看着他,男子满意,又一次道:“你睡地上,我睡榻上。”
面前的姑娘收回脚,浑身上下的气势弱了下去,她抱起枕头,就这么乖乖地、灰溜溜地下了榻,而后软软呼呼地嘀嘀咕咕:“好吧好吧,你比我柔弱,比我娇贵,榻子让给你睡吧。”
说着,姑娘还委屈巴巴地落下一滴泪,放好枕头席地躺下。
油灯向下洒落的光线不多,昏昏暗暗的更显得躺在地上的姑娘弱小又可怜。
他吐出一句:“灯还没吹。”
地上的姑娘蜷成一团,软弱道:“地上凉……我冷……起不来……吹不动……阿嚏!”
“……”
罢了,不吹就不吹吧,总归是影响不到他养神。
魊王如此想,随即盘腿而坐,阖上两眸运功修养神魂。
回想今夜,他从书里醒来,本想拍拍衣袖就离开的,没曾想他每每翻窗出去都会身形闪动,闪了回来。
反复几次,他有想过是那本书的问题,于是他打算把书一起带走,可他惊奇地发现,他只能钻进书里,拿不了书。
只能绕着这个地方打转转,他越想越郁闷,直将榻上酣睡的姑娘掀醒,因为他发现他只能碰得到她,其余东西若想拿捏只能借助力量,然而他浑身上下剩余的力量维持身形都破破碎碎,更遑论去提起一件东西。
盘坐养神好一会儿,再度睁开眼时,他瞧见地上的姑娘背对着他哆嗦身子,好像是冷的。
活人当真麻烦,这点儿温度都受不了。
盯着好一会儿,他叹了口鬼气,还是软下来,打算榨一榨体内稀薄得可怜的力量去给这活人盖下被子。
他捏被靠近,正要落下被褥时,蜷成一团的姑娘忽然动了动,扭头望向他,再是咧开一抹甜甜的笑。
他看着这抹笑呆愣一瞬,下一瞬便见姑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朝他拍来。
他如今状态反应不如从前,于是乎……
被子落地,他也被拍进了书中。
花研一个翻转,快速把书合上,速即一手扯来木凳倒扣在上,一手顺来茶壶叠压,将《鬼册》压得严严实实,叫里边的小书灵如何叮铃当啷都挣不出来。
一系列操作快准狠,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眸中透着快意。
“小书灵,还想扰我睡觉,再长个几年吧。”
言罢,她捡起枕头和被褥,吹灭油灯,躺回床榻,嘴里哼出的得意小调,像极了在挑衅《鬼册》里的书灵。
书中窄小,睡惯了大地方的魊王恼怒挣扎,木凳与茶壶相撞生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却半分影响不了榻上人的睡眠。
很好!
胆敢戏弄本王!
本王记下了!
花研一觉睡至大天亮,《鬼册》里的小书灵貌似也挣扎到了大天亮,此刻没了动静,应当是挣得没力气了吧。
她从木凳底下抽出书,抖了十几下都没抖出个什么名堂,更是确认了里边的小书灵没力气了。
《鬼册》重新揣怀,她洗漱一番,又过了早点,这才继续琢磨地图赶路。
今日乌云密集,日头不佳,才行出这方镇子,花研忽感异样,低头一瞧,挂在腰间的玉佩不知为何闪得厉害,正疑惑间,胸膛像是呼应玉佩突然烫个不行。
“嗯?”
她摸出发烫的《鬼册》,但瞧其与玉佩间生出暗红色流光,下一瞬灼眼起来。
离此不远处,有三缕轻烟袅袅升起,执香人的对面立着一副画像。
又有几人排序有致,双手合十,立于执香人之后。
只瞧执香人将香火举过头顶,低声祈福。
“神灵在上,弟子谷西南祈愿,祈求仙君保佑弟子此番成功考入天师府,如若得愿,弟子定虔心好学,奋力向前,不负所望。”
话音落,身后人陆陆续续跟着祈愿。
“祈求仙君保佑我儿入考顺利,光宗耀祖。”
“求仙君保佑我家少爷。”
“……”
忽闻天空作响,一声巨长的“啊——”过后,又“哐”又“嘭”的声音相继而来,随之一片尘埃飞起。
香烟依旧袅袅,祈福的人皆愣在当场,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少女扶着腰从画像上爬起来。
花研摔得脑子有些迷糊,抖着一本暗淡无光的书撒气:“好你只小书灵,这么记仇,小心我日日将书压得严实,你就别想出来了!”
复又想到,怎么鬼王的玉佩会和这本破书有反应啊?
忆往昔,鬼界那只鬼王令鬼闻风丧胆,与这只破碎的小书灵全然不像一回事儿。
难道是因为都是鬼的东西,所以能相互感应?
不管是与不是,书里住的书灵都小气得很!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晦气捣乱?”
“哎呀!画像!这下糟了,仙君会不会怪罪呀!”
谷母见宝贝儿子仍呆呆地举着香,微风拂过,将三缕轻烟缓缓吹向黄毛丫头,她赶忙压下儿子的手:“儿子,别拜她,不吉利。”
“不吉利”三个字飘入耳,迷糊的花研倏地精神起来。
拜她不吉利么?
遥想当年,她还在九重天上时,人间界也是有很多人烧香供奉她的好吧。
她那时兢兢业业,有求必应,是最灵验的一位神仙了。
所以拜她哪儿不吉利了?
她也问出了口:“拜我哪儿不吉利了?”
“她……这这这这这……”
气得谷父带头吹胡子瞪眼:“你毁了画像,坏了祈福,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谷母:“若是我儿子因为你考不进天师府,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随行四个家仆站出来,形气势汹汹,似只要下令就会立马把她拿下。
哇哦~好可怕哦。
花研暗暗感叹一声,低下头来,压在身下的画像皱皱巴巴,但画像的主人公却瞧着很眼熟,她退身几步,细瞧半息,这……
这不是文常吗?
文常司职司命,主批命格,落笔成型的命格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拜他?
最多替在肚子里没出生的婴孩拜拜才能有点儿用吧。
况且文常也只是个文神,想考天师府不该是拜武神吗?就算是想拜文神,拜文曲星求点智慧也成呐。
最次最次……
“唔……你们拜我也比拜他强呐。”花研捡起画像,拍去上边的灰尘,“拜我说不准还能带着二位的宝贝儿子考进天师府,拜文常仙君的话……”
花研摇头。
“厚颜无耻!”
花研怔神,她的颜很厚吗?
“你竟敢亵渎神灵。”
“亵渎了么?”花研摆手:“我与文常很熟的,他脾气很好,不会生气。”
见这一家子的人面色气得涨红,一看就是不信她说的话,花研心表无奈,于是换了个歉意的神态,夹着画像,两手合于胸前,躬身作揖致歉:“对不住,毁了画像坏了祈福并非我所意,不若我给你们重新画一幅,保管比这副灵验。”
然花研致歉的话语到了他人耳里就是胡言乱道,气得谷父两手发抖,指着她怒言:“你竟然还大不敬地把画夹在咯吱窝下!来人啊!快把她拿下!”
唔!糟糕,道歉也没用。
花研一个激灵,执笔掀起一阵尘埃,吹迷了几人的眼,而后她留下画像,拔腿就跑。
待尘土散去,这一家子擦灰张望,造事的丫头已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谷西南捡起画像,气出冷汗:“爹!那女的太无耻了,若是我因此考不上天师府……”
“你们几个憨货还愣着做什么?快找呀。”
四个家仆领命找得一头雾水,他们的少爷跺脚撒气,他们的老爷急得吹胡子,他们的夫人则是两头哄得不知所措。
他们带着画像本想在进入凌阳时再祈福拜上一拜的,不曾想……糟糕至极!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正趴在过膝的草丛里隐匿身形,时刻观察远处气急败坏的一家子身影,复又恼怒翻书。
全赖小书灵,把她掀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把她砸到人家的画像上。
若不是她符咒护身,此刻怕是被摔残了。
摔疼了她的腰,还惹怒了人家。
她说的话人家不信,她理亏对人家动手也不合适,若是乖乖被抓那可就那太误事了。
然而这本书像是死了一样,无光无泽,没有丝毫灵流波动,里边的书灵十有九成是耗干了自身的力量陷入沉睡了。
她揉腰抽了口凉气,低声怒言:“此乃混球也!”
事实就是住在里边的魊王受了一晚上的憋屈。
他在鬼界遭暗算受了一堆鸟气,出来了还要接着受气。
他堂堂一界鬼王,曾经何其风光,如今鬼落人间被病秧子欺。
岂有此理!
于是他连接玉佩的力量,带着一鬼魂的鸟气,要把病秧子收拾一顿!
最终,病秧子只是摔了一跤,而他却是耗干了力量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