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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J4初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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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一下吧。”周不言突然说。
季卷眨眨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没事,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余骨突然凑近,贴着她脖子看了看,“看起来好像还挺深的啊,怎么弄的?”
“什么!”季小妹手里一团团洗洁精泡沫,她从厨房探出头,“姐你脖子怎么了?”
季卷模模糊糊地说:“吴一心他们吧。”
余骨翻药箱的动作一停,他径直看向周不言。
周不言没说什么,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药水。
季卷若有所思。
如她所想,知道这件事的大概很多。
按照目前的信息,周不烦生前推算出了“季卷”这个人可以拯救……或者说会承担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其实也说得通,她确实是带着这样的任务来的。周不烦作为这个世界的top1,她已经能够窥探天道,能算出这一点也不算太意外。
但是吴一心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难道他们想要世界毁灭?不是吧,这么中二。
而且她这段时间观察到,无畏内部有两股力量在对抗。
莫非两派对抗的原因就是拯救or毁灭世界?
季卷感到有些无奈。
她想说这样的剧情已经不流行了,时代变了,大人。
但是这是她十年前的小说,当时这种剧情走向还是很时兴的,大家都爱看那种正邪对抗,也可以理解吧。
季卷感觉脑子有些混乱,但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她怕自己一旦有泄气的念头就彻底起不来了,说到底一路头铁到今天也只是靠口气撑着。
“抬头。”周不言拿着棉棒蘸了药水伸过来。
她乖乖仰起脖子。
凉凉的棉签在她伤口处磨蹭,又疼又痒的。
周不言呼吸很轻,手也是凉凉的,正控制着力道握住她的后颈。旁边坐着温度更低的余骨,他指挥周不言动作轻点,一副恨不得自己上的样子。
季卷却莫名觉得有些温暖。
“喂,我们是朋友吧。”她问。
手中握住的脖子纤细柔软,说话的时候会轻轻颤动,细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脆弱得仿佛用力揉一揉就会坏掉。
周不言低着头擦药,他觉得答案在舌尖滚了好几番,却始终说不出口。
“那就是默认咯。”
季卷相当擅长道德绑架,她非常直接地问自己刚刚单方面确认关系的朋友们:“你们需要我解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室内的空气陷入漫长的沉默。
季卷第一次看到余骨有些沉寂的样子,他以往总是无奈的,悠闲的,柔软的。
周不言低着头抹药,看不清表情。季卷捧着他的头抬起来和自己对视。
墨色瞳孔中是低沉流动的碎光。
他仿佛在发呆。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只有他能回答。
“下个月底,仙桥镇会出世一只亿万年前的远古妖兽。卦象显示你击败它的可能性最大。”
季卷大惊!
真的假的?她打几亿岁的老妖怪?她行吗?她不行。
她失神地捂了捂自己胸口,几乎想立刻躺倒。
那边余骨也在猜想着吴一心等人的目的。
“没有人会背叛人类,无畏不存在那样的人。”
他说。
背叛人类,似乎是相当严重的指控。
“也许他们认为杀了救世主不算背叛,没准是救赎呢?他们或许有其他情报来源。”
季卷发现和别人讨论的时候她的思路比较容易打开,“或许当年周不烦算错了,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许我是灭世魔王,最后大boss不是那个什么几亿岁的老妖怪,而是我。”
——这种情况在小说中也不少见。
余骨想了想,感觉认同:“也有可能。”
其实他一开始得知无畏有一批人正在围猎季卷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认为吴一心可能知道点什么,所以想除掉这个潜在的危险。
无畏中的派别不是一开始就存在,挣扎和矛盾最初只是一条细微到看不见的小草,偶尔在心底想想,偶尔在嘴边发牢骚一般说说。
组织里最初,是没有现在的那种充满着人文关怀的条条框框的,所谓除灵师,看到妖就可以杀,看到鬼灵就可以烧,一切异常一切不详全部一刀切一般付之一炬。大家都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是人之所以是人,他们有感情有道义,人的心是柔软的,在看到那些拥有同类情感的灵魂在刀下哭泣时,心里也会有波澜,有怀疑。
更何况周不烦当掌门的时代,那段时间无畏大部分都是些女孩儿,她们更善良、更敏感,于是不安的小草渐渐长大了些。
周不烦本人对这种事不会干预,她并不以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所以她在位期间无畏内部准则并没有改变太多,大家基本还是我行我素得多。
直到周不烦突然离去,群龙无首,只有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女荆冀被推出来当话事人。她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代理掌门而已,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真正的掌门会什么时候出现。
也有人说会是周不烦占卜出来的那个人。
在荆冀那批有话语权的带领下,门规开始剧烈地清洗、修订。
除灵师不再可以随意出手杀害无辜鬼怪,轻者接受门规处罚,罪孽太重的可以抹杀。
派别就是那时候开始渐渐清晰起来的。
激进派不认可这套理论,他们很想不去理睬,可是荆冀至少名义上是真的有权利处置他们。
于是就在双方数十年的拉扯交锋之下,无畏对于这件事有了一种表面的和平,或者说妥协——你可以私底下悄悄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但是明面上大家还是遵照门规,秉持万物有灵的理念,一旦滥杀无辜被发现还是得遭受门规处置。
原本事情到这就完了,但是这两年吴一心为首的几人突然大张旗鼓地将激进派分离出来,他们往往不太跟着集体行动,他们好像有了自己的旗帜,他们有了自己的秘密。
连无畏中的人都不知道激进派摇的旗是哪方的旗,以及到底有什么意图。
激进派成为无畏中某个看不清的黑色迷雾,所有敏锐的人都能感到这团迷雾具有危险性。
——可他们绝对不可能背叛人类,从理念上来说,激进派是比其他人更重视人类本身的一部分。
余骨作为外人能看清的就这些了,他当然也是带着荆冀发布的任务来找季卷的。不过这些天观察下来,他发现季卷似乎有一股信念,她一直非常主动地往前走,并为之强大自己,她看起来会很容易接受自己“救世主”的身份。
这使得他常常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毕竟他接近季卷的目的就是推动她,让她尽快走上自己该走的路。
余骨悄悄看了眼季卷的反应,发现她没有露出不愉快的神色。
季卷一心沉浸在她将来可能会黑化这件事上,系统的命令是让她拯救世界,成功了才能回家,失败了搞不好就是死亡结局,那她最后拯救失败从而黑化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要对付的是那么强大的妖怪……啊,自己黑化后是什么样子……以及黑化的方式是不是被吓疯……
“如果我是灭世魔王的话,你们会追随我吗?”季卷沉痛地问。
“当然会啦!我当你的左右护法!”季小妹已经飞快地洗好碗,重重扑到季卷身上,大声说。
“你一个人怎么同时当左右护法?”
“那我就是灭世魔王的继承人,你被打败以后我将继承你的遗志继续毁灭世界!”
眼看话题被一股不知名力量越扯越远,余骨及时拉住她们。
“不是说要出去吗?”
哦对。
季卷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什么正事了。
她问周不言学了风行术。
余骨好奇:“你不是体质问题学不了这些吗?”
季卷:“懂不懂什么叫大女主啊,我们大女主每天都在成长的好不好?”她今天发现体力值达到了60点,于是试了下之前余骨教的轻身术,结果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看来60点的体力值是及格线。
余骨看到季卷理所当然一般几分钟之内学会了风行术,惊奇不已,心道不愧是周不烦推算出来的救世主。
这孩子……搞不好真能拯救世界。
……
周不言理所当然地被季卷派去骗走看守。
10分钟后。
Joker4成功潜入周不烦的老宅。
略通阵法的余骨在周围布下了隐迹阵,用来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和她多年老友,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有个家。”余骨扇着扇子在廊下踱步,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花廊。
这话也太怪了,谁会一辈子没个家?流浪狗都有自己的标记点呢。
季卷仍是不太甘心,在各个角落翻找着什么。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银色发夹,觉得不如以前那个好用。
“哎?”季小妹注意到偏房门口的一小片石砖路,堆叠的形状让她有些看不懂,她在上面踩来踩去。
怎么跟跳房子似的?她想到小时候爱玩的游戏,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从头到尾跳了一遍,感觉有点别扭,她又换了几种前进的方式。跳着跳着玩性大起,她开始挑战更高难度,用一种正常人难以做到的高难度动作踩在石砖上反复横跳。
她的身体拥有巨大的潜力,任何匪夷所思的动作都能做出来。
渐渐的,她感觉找到了些规律,动作越来越流畅,像跳舞一样在石砖上来回腾挪。
季卷被她的姿势引起注意,站在旁边笑她,“你在干嘛呀,跳大神嘛?”
听到这句话的余骨一愣,远远地看过来。此刻季小妹已经来回跳了两次。
他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心中突然涌出来自遥远记忆中的恐惧。
“别跳了!”
季小妹刚好跳到最后一格,她停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
余骨飞快地走过来,他灰白色的袍角不断刮过路旁茂盛的草枝,甚至有几枝刮到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脸。
他越走越觉得被巨大的灌木丛笼罩,他好像在踏入丛林。
……这是哪?
余骨孤零零站在数米高的草木丛中,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孤魂野鬼。
四周突然暗下来,像来到下午六七点,天色要黑不黑雾气开始弥漫的时候,奇怪的是这么蓬勃生长的丛林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总该有点虫子动物什么的吧。
右前方有一棵双人合抱那么粗的巨大松树,树干上钉着一个发黑的木牌。
上面竟然有字。
【这里没有人类,如果你看到有人请立即逃走,不要产生交流,即使它是你的同伴。】
确实没有人类,他又不算人。
余骨绕着这棵树踱了一圈,感觉没什么特殊的。他试着将木牌拿下来看看,结果大概是在潮湿的空气中挂久了,他摸了下右上角就揉掉了一块,木屑像泡了水的纸一样扑簌簌掉下来。
他赶紧收回手,发现木板被他这一碰,少了几个字。
【这里没有人类,如果你看到有人请……交流,即使它是你的同伴。】
他下意识感觉不太妙。
这样一来意思就完全扭曲了。虽然不能够确定这个信息是否正确,但是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还是保持原样比较好。
他想了想,食指中指并拢,指尖溢出微微白光,在树枝上刻下木牌残缺的部分。刻好后,他退后两步端详了下,感觉无伤大雅。
余骨想到季小妹当时跳的步子,揉了揉眉心。
不好搞啊……他凭阵法基础和多年直觉,第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种古老强大的阵法标志。
可是季小妹怎么会无师自通,几分钟内就摸索到?
——难道这姐妹俩竟然都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他无奈地摇摇头。
世道不公啊。
余骨一撩袍子,在树下坐着,心情相当平静。
他怕什么,反正都死了,只要不遇上不讲理的除灵师,他就在这坐到其他人通关就好了,他对这个队伍还是很有信心的。
余骨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倚老卖老,这是把脏活累活都交给年轻人了。
“小余?”
温和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
余骨浑身一冷,他僵硬地转头看去。
周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