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旖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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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白玉琢隼带缓缓展开在易灵徽面前。
玉如凝脂，细腻白润，浅浮雕海东青捕天鹅纹栩栩如生，金针玉带扣，玉镶金带箍，精巧雅致。[1]
越明自小受父母熏陶，大学顺理成章地选了考古专业，对玉器古玩自有一些心得，一眼便相中了这件宝物。
易灵徽作为息国储君，日日亦着朝服参政，这条玉带匠心独运却又不喧宾夺主，配她正合适。
易灵徽果然喜欢，爱不释手。越明不忘在旁添油加醋：“少君雍容，玉带虽好，在少君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了。”
越明偷偷朝旁瞥去一眼，段景升的脸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
或是终于想起了临行前越明对他的托付，也强笑着开口：“沈公子……不仅出手大方，也……颇对少君花了一些心思。”却也说不出更多。
越明心中偷笑，你就酸吧。
他拿起玉带正要请易灵徽试一试，闻人雅却突兀地开口：“这条玉带并不适合灵徽你。”
这人又在发什么癫？越明“噌”地转头，怒目而视。
“白玉温润，更配男子。”
“玉质圆融，男女皆宜。”
“储君尊贵，该有锋芒。温吞之玉，如何配之？”
“……”越明气结。
“那好，如果少君不要，我便砸了它。”越明作势举起玉带。
“别——”易灵徽刚惊呼出口，玉带已被人一把夺过。
“可以给我。”闻人雅紧紧攥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明。
“此玉带是为少君所备。”
“我不介意。”
你听不懂人话吗？越明抓狂。
“……玉带昂贵，如果侯爷想要，我可以转卖给你。”越明咬牙恨恨道。
膈应不死你。
闻人抿了抿嘴，受伤似的垂下了眼，攥住玉带的手指无力地松开。
“哎，不要这样嘛——”易灵徽偷眼瞄了瞄闻人神色，小心翼翼打圆场道：“其实我玉带也有几条，闻人哥哥喜欢的话，或许……你们可以交换嘛！闻人哥哥那也有不少好东西呢！”
段景升也适时附和道：“没错，大家都是朋友，不必为此伤了和气。少君这里，我可以改日再为她挑选一条金丝嵌宝带。”
闻人雅慢慢抬眼看向越明，眸中浮动企盼。
越明心中有些不忍，闻人雅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条玉带。
其实这条玉带也很衬他。
可他还是狠了狠心，一把将玉带夺回，收了起来。
*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在越明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段景升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找到越明，严肃地表明了自己对易灵徽的心意，请求越明原谅他的言而无信，并发出了公平竞争宣言。
越明自是乐不可支，偷偷点开系统一看——圆满结局达成概率已突飞猛进至50%。他面上只作惊讶，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故作大度”地拍了拍段景升的肩膀，转身离开，留下黯然神伤的背影。
没几日，段景升便找到他，说当日下毒的真凶已经找到，王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现在——“沈秋山”可以放心地回家了。越明倒不意外段景升想尽快把他赶走的心情，他意外的是真凶竟然不是闻人雅。
段景升派出的密探一路明察暗访、顺藤摸瓜，果真找到了当日下手之人——棠门毒客。棠门据点便在栗国，豢养了一批毒师和毒客，前者潜心研制毒药，后者接受委托，找寻目标下手。棠门之毒稀有诡谲、行踪难觅，自是开价不菲，主顾多为达官显贵，甚至有他国权贵慕名而来。
但毒客均为死士，未及问出幕后主使，便已服毒自尽。
越明自然知道段景升中毒一事是栗国皇室授意，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闻人雅近水楼台却不亲自下手，反而大费周章假借棠门。
或许正是怕有朝一日败露，便如此时？可如果不是“沈秋山”这个变数，段景升甚至过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中何毒。
摸不着头脑，但是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没别的，就是从不内耗。
临行前，他郑重其事地和易灵徽道了别。
闻人雅跟着他出宫，看了他几回，终于忍不住道：“你似乎……并不难过？”
难过？怎么会难过？男女主好好过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他咧嘴一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们俩幸福。”
闻人雅一怔，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
说起来，自从重生成了沈家阔少，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爹”呢。这次越明跟着专程来接自己的队伍，光明正大地回了家。一眼扫去，围坐一起的几人，个个都不认识，就只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没错，又是闻人雅。
越明觉得浑身刺挠。怎么这个反派，不去招惹他，他却像泥点子沾了上来，甩也甩不掉呢？
坐在上首面皮白净、笑得和善的想必是“爹”，旁边目含殷切的想必是“娘”了，越明对着他们便要行礼，沈父沈母笑呵呵地迎上来扶起了他：“我儿终于平安回来了，甚好甚好。今日又有侯爷大驾光临，双喜临门。快给侯爷见礼。”
越明莫名其妙地给闻人雅行了个礼。
闻人雅端着侯爷架子，受了全礼，才虚扶了扶他。
越明愤愤地拍了拍下摆，在父母身边坐下。
越想越不对劲，闻人雅一个息国的侯爷，身份再尊贵也是息国给的，凭什么在他宛丘沈家横行无忌，爹娘还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沈琅，或者叫——顾良珏，很快给了他答案。
他的父亲，竟然是震后他们所住那处别院的旧主。
顾良珏从前在息国经营丝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时风光无两，三年前，却因得罪巡抚被诬罪抄家。官差奉旨来拿办时，却发现人去楼空，一干人等连同金银细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救出顾良珏一家的正是闻人雅。
他称自己不忍见无辜之人蒙冤，费了周折将顾家几人渡至宛丘安顿了下来。顾姝嬿——即沈雁书，容姿秀雅，又兼性情柔婉，入宛丘不久便让微服出巡的国公一见钟情，不顾她曾嫁作人妇，坚持纳入后宫，宠爱至今。顾良珏本就长于经商，加上妹妹入宫得宠，很快便在宛丘东山再起，富甲一方。
顾良珏心中感念闻人救命之恩，主动提出襄助资财，成为闻人雅源源不断的金银库。
难怪闻人雅虽看似清贫，却能在“策反”他时底气十足地给出利益诱惑。越明心中不屑，伪君子收买人心的把戏罢了。如果闻人真为沈家打抱不平，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秉直处理。翻案或是论罪，又何必暗渡陈仓。
不过，不管动机如何，顾家确实因他得救，从这点上看，闻人雅倒是无可指摘。
闻人雅笑吟吟道：“沈公子却似不认得本侯。”
沈琅忙道：“小儿愚顽，虽只比侯爷您小了一岁，却经不起风浪。三年前一事，他受了打击，便失去了记忆。我看他整日招猫斗狗，成不了什么大器，便也任他去了。这次又承侯爷相救，定要让他好好感念侯爷恩德。”
闻人雅点点头，称进入宛丘初见时，还以为是有人冒充沈家公子在外招摇，沈琅闻言惭愧地摇了摇头。
话题顺势就着“沈秋山”的前途展开，沈琅感叹他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没有野心，也不善经营，正愁不知如何是好。
闻人雅沉吟片刻，道：“本侯府中缺一西席，不如让他试试。
沈琅一愣，似是有些意外。
越明大惊，忙期期艾艾道：“我、我学业不精，还是、还是想学做生意。”
沈琅抬手拍向他后脑勺：“你又没有经商天赋，连坊间油盐都不知作价几何。家中一切以后都交给你妹妹，你就不要操心了。”
“那我、我给妹妹打下手。”越明拼命对沈父使眼色，我不想去啊，快拒绝！
沈母也在旁劝道：“息国毕竟离得远了，若是要山儿离家远行，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且，息国那边，当年之事……”
越明用力点头。
闻人雅道：“当年作恶的巡抚虞桧已因贪墨伏法，从前种种，虽未正告翻案，但众人心中已有论断，且，沈公子既入我侯府，本侯必定护他周全，沈夫人不必担心。”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沈琅站起身，右手握拳捶着左手掌心，踱步几个来回后，为难道：“此事毕竟关系体大，还请侯爷容我家中商议一下。”
闻人雅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沈父便请他今夜宿在此处，好尽一尽地主之谊。闻人雅应了。
席间推杯换盏，越明本就是宴席主角，自然多喝了几杯，宴席将尽时已是颊飞红云、醉玉颓山。
满座俱是“亲人”，他却不识，竟抱着闻人雅撒起泼来：“你谁啊！怎么看着这么不顺眼？”
“嗯？”他揉搓着闻人雅的脸皮，“长得就很讨厌！”
沈琅忙扯着他的手把他往回拉，他却用力一甩，踉跄着栽进闻人胸口，闻人伸手将他虚虚环住。沈琅不敢动了。
越明把头埋了一会儿，却像发现了什么，抽着鼻子嗅了一会，挣扎着抬起头来，眼神迷茫：“但是这个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闻人雅眼中似喜还郁，浮动万般，却只一词不置。
沈琅赶紧向小厮使眼色把少爷拖走，闻人抬手阻止道：“无妨，本侯送他回房吧，麻烦前面带路。”
*
沈秋山房中虽不至铺金砌玉般奢华，却也堆满了琳琅小物，描金画翠的屏风，形制各异的折扇，精雕细刻的摆件……令人目不暇接。
闻人雅半扶半抱着将越明带到床边，刚要将他放下，床前脚凳拦路，越明一个踉跄便向床上倒去。闻人忙伸手上前，护住越明后脑，却被惯性带倒，伏撑在越明上方。
越明枕着干净柔软的床褥，似是感到舒适，阖着眼睛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房中燃着龙涎，柔腻旖旎。一豆烛火，满室昏黄。
闻人看着他被酒色浸润的嘴唇，不知想起了什么，喉结滚动，眸色渐渐黑沉，耳尖腾起醺红。
他似是忍了又忍，终于无法忍耐，半阖了眼睛，眼睫不住颤动，慢慢倾身向下……
“你们？！”门口传来一声惊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旖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