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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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宛丘疆域并不辽阔，一行人星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后的黄昏抵达了王城，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直奔王宫而去。
按理，时候不早，易灵徽该休整一晚，待隔日一早再请与宛丘国公会面。但段景升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午间起已陷入昏睡至今未醒，解毒之事刻不容缓。她亮出印信文书，请宫人立即通禀，同时微微侧身，让出了随侍背上段景升的一截面容。
宫人大惊，立即入内禀告，顷刻后便传来引他们觐见的消息。
宫人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到了议事殿门前，垂手立在一旁，静候四人入内。
越明走在最后，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却与宫人偷偷抬起的眼睛撞个正着，宫人面色又是一讶，轻呼出声：“沈公子——！”
似是意识到不妥，又迅速捂住嘴埋下了头。
看来还是个未“稳重化”完全的职场人，越明包容地笑笑。
可随即又有些疑惑，一个出厂一句台词的龙套，还有声名远播到宫中的设定吗？
很快，议事殿上他将知道答案。
宛丘国公段和睿，面容端肃，眉目深邃，虽已年近五十，但仍身形挺拔、气度不凡，依稀可见年少风姿。
段和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最为疼宠的小儿子，人事不省，伏在他国来使侍从背上。国公大为惊怒，易灵徽不敢耽搁，迅速将事情经过陈述一遍。国公立即召来太医，沉吟片刻后，又差人将国后请来。
趁这间隙，易灵徽忙将疑似毒种及来源向宛丘国公言明，并将给出判断的“沈秋山”推到了国公面前。
段和睿这才在几人进殿之后第一次将目光认真放在了“沈秋山”身上。他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了越明两眼，开口道：“是你识出了景升所中之毒……秋山?”
越明一愣，第一次见面就叫得这么亲切，这位国公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不过关系到女主清白和男主安危，他不假思索道：“正是。”
“你如何得知?”
越明正要开口，一阵喧哗由远及近，瞬间将他声音淹没。
是国后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我儿何在！”国后怒吼着大步向前，袍袖飞舞，前呼后拥，如狂风过境，飞沙走石，直奔段景升所卧之处，张开双臂便扑了上去，大声哭喊：“可怜的升儿，你这是怎么了啊！”继而咬牙切齿道:“是谁？胆敢害你! 是谁？！”
太医束手立在一旁，战战兢兢禀道：“国后息怒。三殿下所中之毒，臣等实未曾见。但据沈公子所说，应为四色梅之毒，症状与臣等所闻似能对应。臣等即刻便翻阅医书，寻求救治之法。”
“四色梅？沈公子？ ”国后赤红着眼，缓缓起身，向四周扫视。目光扫到越明时骤然停住。
越明感到一阵寒意自后背升起，危险的直觉让他就要抬脚后撤——国后已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是你害了升儿——！”国后怒吼着掐住越明摇晃。
空气稀薄成丝丝缕缕，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越明立即收紧下巴，双手握拳，拼尽全力向对方肋骨击去！
“嘭”的一声闷响，国后痛呼一声，捂住两肋向后退去。
大片甘美的空气涌入肺部，越明大口呼吸，忍不住呛咳起来。
那边，国后稳住了身形，却又要向这边扑来，被国公一声怒吼喝住。
段和睿缓缓踱步至此，斥道：“一国之后，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还有暴力行径、谋杀未遂呢，你可真会避重就轻。越明心中愤愤。
要不是跟着格斗番学了几招防身术，刚刚就走到第二次生命尾声了！
国后死死盯着越明，一字一顿道：“说他看出了升儿所中之毒……我看是他下毒才对！”
越明无语。好人真是难做。
段和睿转头向他道：“秋山，刚刚我问的问题，你如实答来。”
越明想了想，用了当时对易灵徽等人的说辞：“家中经商，我跟着去过一些地方，曾经见过。”
国后便又激动起来，“说谎！一介纨绔，成日里在王城浪荡，何时成了帮衬家业的好儿郎！”
越明这下彻底愣了，国后……也熟知“沈秋山”？
国公沉默不语，倒似默认了国后的这番指摘。
“一定是沈雁书那个贱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要将我们的孩子……一个个扼杀！”国后双目通红，字字泣血。
好一个王室秘辛，越明目瞪口呆。
“放肆！”国公震怒，振袖斥道，“婉妃纯良，岂会做出这等狠辣之事！”
“她纯良……她柔弱……，她根本就是装模作样，联合自己的侄子一起来害我们母子！”
越明傻了。
难道……这个国公口中的“婉妃”，竟和他有亲缘关系？
侄……子……？
沈雁书，婉贵妃，是沈琅的妹妹，他的姑姑？这是什么神……经兮兮的展开啊！越明欲哭无泪。
他紧急在脑内唤起系统：“系统系统，沈秋山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龙套吗？”
系统慢悠悠道：“一个故事落笔，便自成一个世界。每个角色看似无足轻重的行动，都有其背后的逻辑，只是在非以他们为主角的故事中隐去，就像庞大的冰山，只呈现浮于水面的一角。而你一旦进入角色，便产生了以自己为主角的视角，于是一切与之关联的设定，身世背景或是社会关系，都会浮出水面。”
“但但，上一个小乞丐就没有这么多事啊！”
“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便是乞儿的背景。因为关系简单，所以你或许没有察觉。”
“原书对乞儿的描述只有在人群中拿着侯爷施舍的饭食热泪盈眶，他的背景可能是饥荒流民，可能是父母重病，甚至可能是逃犯伪装，种种可能本是一团迷雾、隐在水下，世界外的看客无从得知，是我穿了进去，才‘看到’了这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真正背景？”
“正是如此。”
越明抱头。
财富、地位、人手，一切强大的力量也会带来盘根错节的关系。
前途真是叵测。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他打起精神，直视国公国后，为自己辩白：“如果是我下毒害三殿下，又何必再跳出来点破毒性，为三殿下争取医治时间？”
易灵徽此时也犹豫着上前，言道沈公子确实是与他们在客栈不期而遇、仗义相助，而此前从未与他们有过交集。
国后听若未闻，啐道：“如果不是你下的手，如此罕见之毒，何以被你一眼识出？唱完白脸唱红脸，自然是将嫌疑撇得干干净净！然而我儿，谁知道这毒何时能解，又有谁能保证中一场毒还能毫发无损？！”
越明默然。
国后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如果是按原书发展，段景升所中之毒确实为他带来了无穷贻害。
“我只能说，三殿下确实非我所害，”越明无奈一笑，“而他所中之毒确为四色梅无疑，还望国公国后尽快为他诊治，不要误了时机。”
“救治我儿自然刻不容缓，哪用你惺惺作态！”国后瞪着越明，恨声道。
转而向着国公一福，字字铿锵：“我儿如今生死未明，沈秋山此人大有可疑，还请国公下旨扣押，速行审问！”
段和睿还在犹豫，国后竟是屈膝一跪，决绝道：“否则我儿性命难安、妾身心绪难平，只能长跪不起！”
段和睿准了。
越明被收押。
易灵徽面带不忍地看着他，闻人雅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躺在大理寺狱中，越明瞪着天花板发呆。
人生真是起起伏伏又伏伏伏伏……
别人可以开局一把刀、装备一路捡，只有他次次都是开局一道雷，崩掉半条命吗。
他有气无力地点开系统界面，“圆满结局达成概率”——20%。
好歹上升了一点，至少男主没白救，女主也清白，两人可以毫无阻碍地继续发展。
这道雷还是受之有益的。越明振奋了一点。
只是最重要的问题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男女主相处了半个月，圆满概率反而下降了15%？
仔细想想，重生后总是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男女主的相处似乎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对……似乎也没法准确描述……
闻人雅对易灵徽的态度也不太对劲。
按照原书剧情，他此时明明应在大肆上演深情人设、宣示竹马地位、离间男女主感情，可在马车共乘的两天，闻人雅并未对易灵徽释放任何暧昧之情，像一对真正友爱相亲的兄妹。
尤其是在客栈初见他们时……闻人雅像在身边竖起了一道透明墙，虽与男女主坐在一处，却泾渭分明地隔绝开来，像是神思不属，又像是怠于涉足其中。
直到他如神兵天降破除困局，闻人才似惊醒过来，面上流露不可置信，眼神暗得慑人。
越明知道这是遇上劲敌的兴奋，感到威胁的紧张，浑身斗志都被激发的昂扬。
没有如我这般强劲的对手，你一定也怪人生太过寡淡吧。越明心中冷笑。
可是上面的这些，相处、情绪或是气场，都是太过虚无缥缈的东西。按照时间线，女主确实路遇了男主，男主确实加入了队伍，也分毫不差地中了毒。
这么想来，剧情似乎都对得上。
越明正绞着脑汁思索，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