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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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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岚听这问题先是一怔,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曾经拥有过,那便足够了。
曲锦岚并不想以往那段足以令人毫无怨言的用一生来珍惜的幸福被旁人所覆盖。
她见明续的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一时间将多年未见的生疏抛之脑后,轻拍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把戒指都戴上了?”
“你真喜欢她?”曲锦岚眉头紧蹙,言行举止透露着独属于母亲的担忧,“我保证我能给你退婚,你可以相信我。”
明信成的那些狗想法狗举措,当个屁放了就行。
“您不用麻烦,”明续转了转无名指上略显朴素的戒指,面上的神色顷刻间温和如春,“这是我爱人亲手做的,和白小姐无关。”
“……你说什么?”
“我已经拥有想要陪伴一生的爱人了,”明续眸中闪着坚定,认真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曲锦岚做了组深呼吸,只是极短的犹豫后便果断开口,愁道:“人家为了钱还是为了脸?”
明续眨了眨眼,方才的温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的迷茫:“啊?”
“你的风评。”
“……”
母子俩得之不易的非客套话题就这样被终止了。
“聊什么呢?”终于得到空子的白沁芸走到两人身前,满是怜悯的看了眼明续,“惨啊。”
“我不会真要娶她吧?我记得她和……”
“好了,”曲锦岚见云怀本靠近,立即喊停明续尚未说完的话,“你去后院吧。”
“夫人呢?”
“在后院呢。”
一位身材极为瘦削的女孩得到答案后紧锁着眉走向后院,见到秦敬筠的身影后长长松了口气,恭敬道:“夫人。”
“嗯,”秦敬筠闻言并未转身,只是微微颔首,“怎么了?”
“您近些日子总在这儿站着,对自命都不闻不问,我能活着替您打理的日子不多了,”女孩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嗔怪与无奈,“山风派来对接的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秦敬筠垂眸看向眼前刚刻好的墓碑,默默将刻刀收起,用衣袖掩住血迹斑斑的手,轻声道:“抱歉。”
“算啦算啦,”女孩反应过来些什么,匆匆上前挽住秦敬筠的胳膊,“咱们走。”
“好。”
女孩趁着秦敬筠专注于脚下的空档悄悄回头,一时竟晃了神。
那新出现在院中的,竟是块墓碑。
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叶澄正靠在椅背上合眼小憩,听到脚步声愈发的近,登时坐直身体,调整好状态起身。
“秦夫人。”
“坐吧,”秦敬筠分外温和的笑笑,抬手示意他坐下,“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李叶澄笑着拿出文件,轻推到秦敬筠面前,“是我突然造访,扰了您休息。”
秦敬筠温柔的摇了摇头,抬手示意身旁的女孩沏茶,看清文件上后神色一僵,倏地抬头问道:“提前了?”
“云怀本已经有所动作了,季老担心他提前出手,所以要先发制人。”
李叶澄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秦敬筠的神色,小心道:“望您理解。”
“有什么不理解呢,”秦敬筠垂首掩盖眸中难以抑制的伤感,不似常人般白皙的手指摩挲着文件,轻声道:“不过是为了活命,舍了谁不是舍?自命实力有限,我还要感谢季老不嫌弃。”
自命人由于长期生存与各类光阵之中的缘故,居民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些影响,有些人虽长的魁梧高大,可只是空架子,自命的大多新生儿,非残即弱智,且无一例外都是短命。
李叶澄见状,在心中连呼不妙,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两人对接下来的各项事宜进行了番简单商讨,秦敬筠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毫无异议,答应的极其干脆利落。
前来对接的李叶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如此的轻松,震惊之余火速整理好文件,马不停蹄的赶回复命。
“您都没仔细看吧?”女孩儿皱着眉走到她身边坐下,“会不会太草率了些?要是赢了该怎样,输了又该怎样?”
“这些你不必多虑,”秦敬筠轻轻吹去茶水的热气,抿了一口,“自命自己搏不出生路,有人愿意带着咱们闯,就已然是大恩大德。”
“救命的恩情,又何必去谈论自身利益。”
女孩看着秦敬筠那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模样,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红着眼眶嘟囔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您吃亏。”
秦敬筠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向她笑笑:“哪有什么吃不吃亏的。”
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什么苦都吃过了,本就不在乎这点无关紧要的利益。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我这辈子,扪心自问对得起自命这个组织,”秦敬筠偏头看向窗外,一时晃了神,“我唯独对不起她。”
“没有,”女孩闻言登时坐直身体,格外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阿姐绝不会这样想。”
秦敬筠苦笑几声,抬手覆上女孩那双骨瘦嶙峋的手,忍着心中的酸涩同她说道:“她很快,就要回家了。”
“这场订婚宴结束,咱们就各回各家,”穿着礼服的白沁弦同明续一样不自在的小幅度动着,嘟囔着抱怨:“要不是为了搭你,我也犯不上穿这么精致的破裙子。”
明续闻言默默站好一动不动,小声道:“抱歉啊。”
“用不上,”白沁弦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狡黠的眨了眨眼,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一番,故意道:“知道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一抱就哭,放地上就跑,根本抓不住。”
“……姐,免开尊口。”
“行了,”她弯腰拾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敛起笑意,调整为人前大家闺秀的模样,挽住明续的胳膊,“走吧,姐带你上战场。”
“一句话都别说,”白沁弦昂首挺胸的走在明续身前,认真叮嘱着:“做个优秀的背景板来衬托我,你只需要保持微笑,点头摇头说哈哈,剩下的全交给我,明白?”
“明白。”
但凡来个有胆子的导演秉持着大不了下辈子重来的信念递剧本,如今明续和白沁弦影帝影后的名号可就真真是板上钉钉了。
本以为多年未见,白沁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明续如今是真长了见识。
她非但没变,反而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猖狂。
白沁弦游刃有余的游说在何方长辈之中,为两人所进行的防守攻击可谓是妙不可言,比自己多了十年的演技经验更是使明续甘拜下风。
“你等下和我一起走,装的亲密些,”大获全胜的白沁弦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抬手指了指门外,“都蹲着呢。”
“已经做公告了?”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沁弦不可置信的偏头看他,抬手毫不顾及的扒拉着明续的头发,“姐看看打没打出包。”
“没有,”明续满是无奈的向她笑笑,“是自愿的。”
“放屁吧你。”
“真的。”
白沁弦全然不信的白他一眼,随后正正神色,认真道:“我替白佩弦向你陪个不是。”
“不用,谁小时候没犯过傻啊,”明续耸耸肩,明显没有将白佩弦放在心上,“更何况他也被关起来了。”
白沁弦格外赞同的点点头,“在家里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在外面对你乱洒那一文不值的爱,关起来才是最正确的。”
“还是我姐给他的自由过了火。”
明续默默抬手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偏头看向正各怀心思交谈的一众长辈,问道:“躲在这儿没事?”
“短期应该不想再见到我,”白沁弦耸耸肩,拿起糕点分给明续,冷笑几声,“尤其是你父亲,肠子都要悔青了。”
“无所谓。”
“嗯哼。”
明续与白沁弦表面上看起来是对相敬如宾的亲密准夫妻,实则暗地里是嘴淬了毒的优雅女子举着精美花瓶四处砸人。
“你一直都在白家?”
“对,”白沁弦低头挑着甜品,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总要替我姐做些什么。”
“比如盯着邪恶后妈的一举一动。”
“不无聊吗?”
“有啥无聊的?”白沁弦满是不解的看他一眼,“她一天有八百种作法,无数套洗脑说辞,我现在只觉得我姐当时拔白先生氧气管的举动简直是太帅了。”
“当然更觉得自己脑子有坑,”她趁着明续不注意,反手塞了片柠檬到他嘴里,边欣赏明续微微扭曲的表情边说,“当时竟然让我姐一个人扛了那么久。”
“……”明续忍下酸意,“你们现在在一条战线就够了。”
白沁弦坐到一旁,撑着脸看他:“对了,明慕生呢?他不是你的忠实跟班吗?”
明续闻言微怔,心头泛起的酸涩将口腔里仅存的柠檬汁全部覆盖:“他……”
“行了别说了,”瞬间明白一切的白沁弦果断喊停,极为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手上无名指的戒指还挺好看的。”
“没你手上的精致。”
“那当然啊,”白沁弦粲然一笑,带着几分得意的晃晃手,“这可是吴隽竹亲自设计给我戴上的。”
明续眼中的祝福渐渐化为愧疚,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
“嗯?”
“要不是我爸妈那……那么糟糕的婚姻,你和吴先生也许早已结婚生子了。”
白沁弦呼吸一颤,垂眸看向手上的戒指,总是扬着的嘴角微微下落,摇了摇头:“与他们何干?不过我们胆小贪婪罢了。”
但凡多些勇气,但凡不在乎名利地位。
怎会纠缠十余年都无法踏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