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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遇俏皮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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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小镇安静得不喧哗。田间沃地勤劳的人在挥洒汗水,村落屋舍的烟窗雾气袅袅升起。太阳逐渐西下,血红色晕染了半边天。俞唯若躲在山下一角,望着这处景色。
下午了,不知洞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容椿给俞唯若带了蒙面轻纱,要她不管去哪里都得戴上。若在这个世界待得长,定要谋生赚钱。俞唯若又向容椿借了钱让她先回家,自己则去街上买药和吃的。
山洞里的男人已醒,唇色发白虚弱的躺在干草上,听见洞口有声响,警惕的站起来靠着石壁,声音冰冷凶狠,“出来?”
俞唯若心头一紧,扶住石壁,这声音铿锵有力,他.....好了?难道他受的伤是假的?怎么可能!她亲眼所见他伤得很重。
空气太过于宁静,两人僵持没动,她站着,他靠着。山洞里阴暗湿气,她看不清男人的脸。良久,男人没了动静,她才慢慢走进去看到的他面容。
男人踹息得厉害,布满血红的双眸正凶狠的看着她,而他的血脸及凌厉的眼给人恐怖至极的画面,俞唯若吓得倒吸一口气凉气。
这场景估计加点音乐太适合演鬼片了。
男人虚弱的贴靠在石壁上迟迟未动,果然是她多想了,那声音摆明了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人。俞唯若心有余悸,仍试图靠近他。
男人的声音无情冷漠,“你是谁?有何目的?”
俞唯若将馒头和水及药给他,“我是救你给你送吃的人,目的呢,我想想,想好了告诉你,”说罢逃离得远远的,他的脸近看更恐怖。
说是给,不如说是扔,还扔得挺狼狈的,一扔出去仓皇而逃。
男人看着扔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看不出情绪的脸再次看向洞口。
俞唯若背对着男人默默祈祷,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从不看鬼片的,无奈道,“那个...只有馒头,剩下的钱都买了药,有内服和外敷的,可以用几次,”靠在洞口石壁上望着快黑的天色,“我不会煎药,你自己琢磨看怎么用,小瓶的外敷,包起的是要煎的。”
男人眸光微闪,只褪去丁点戒备,“为何救我?”
俞唯若只是微侧身不回头,“救人需要理由吗,你当时还有气儿,总不能让你死在外头吧。”
她突然想起什么,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瓶里的百抗素,犹豫再三心一横:看到就看到吧。取出一粒,起身走进去递给他,眼睛却是看向别处。“这个你先吃,能让你恢复体力防感染和抵抗的药。”
男人防备心很重,并没有接过来。俞唯若将药轻放在馒头上,“怕有毒不吃也可以。”
男人盯着小小药粒的静默,药是猪的形状。俞唯若以为他不吃,正欲说话。他便已放进嘴里,甜甜的没一点药味,他喝了水,拿起馒头慢条斯理的细嚼,撇开他血脸倒还算优雅,男人休息片刻,语气不再凶,反而有丝温柔。
“你救我,就不怕我是坏人。”他现在的模样定是吓人,脸上粘稠又硬邦邦的,有些不适,他本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他命不该绝。
恕...她面对那样一张满脸是血的人下不了手。
“怎么不怕,我原想找根绳子将你捆起来,不过后一想,你伤势严重导致昏迷,就算醒了也不会杀我。”俞唯若顿了顿,又接着说,“你被人追杀至重伤,行动自是不便,在街上出现又太过招摇,断不会轻易下山,这深山老林的又没人,你说不定还指望我给你带东西呢,所以倒省了我麻烦。”
“你想得挺清楚,不过,好人也会杀人,不要轻言相信任何人。”男人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咳嗽几声,不慎牵扯到伤口,静坐下来试图缓和伤痛。药效发挥得很快,身体已没有起初那般动弹不得。
俞唯若提醒,“痛就别动嘛,我给你的药只能恢复体力抗菌防感染的,治不了你的刀伤口子,”掏出早准备的布用水打湿递给他,“这个给你。”
男人不明她此举之意,疑惑的看向她。
俞唯若瞥向他被包起的刀伤,心想他也动不了,再次贴近他,双腿俯跪在干草上用湿布给他擦拭脸上的痕迹。男人微微一愣,双眸闪动偏移开脸。俞唯若双手捧住他的脸板正。
“不许乱动,擦了你才会舒服一点。我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有你的仇家在。我身上没钱,而你这个样子不便请大夫,我只好将你移到这里藏起来,条件是简陋了点,你就将就凑合点,待你的伤好些了,你在找舒服点的客栈住。”
她可不想每次都见到这一张血淋淋的脸,怪可怕的,特别是天快黑的时候,特别吓人。见他不说话,她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说道。“有个女孩对我说,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你会好起来的。”
男人略显僵硬的身体任女孩擦拭自己的脸,轻柔的音色直窜进他的心里,第一次,有姑娘离他如此之近,在昏暗的洞里他终于看清女孩的星眸。
她白色纱衣翩翩,青丝柔发及腰,绾起的几缕丝发用红丝带缠绕,戴着白色的帷纱遮面,长长睫毛下的双眼,似有窥探内心似的氤氲其间,干净纯洁,迷人勾魂。鼻息之间,是女孩身上飘来的清淡花香,悦神沁脑,使他越发好奇女孩面纱下的面容,是否同她双眼一样清澈明净。
手无声的微微抬起,他怕失掉仪态唐突到眼前纯净的女孩,不着痕迹的略微移开视线看向身旁的干草,手悄无声息的放下。他感受得到女孩对他的温柔,怕他疼似的,擦得异常小心轻盈,不时观察他的神情。
“你是哪里人?”俞唯若好奇的问,手上的动作未停。
男人不说话,深邃的双眸晦暗不明,昏暗的洞穴里更加看不清。
俞唯若不假思索的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依旧沉默。
“不想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话,我不再过问便是,”俞唯若终于将他脸上的血泽擦拭干净。
黯淡的山洞里,男人露出的精致五官极奇好看,提拔的鼻梁,眉清俊秀,只是黑色的束衣使他俊俏的脸越发惨白无色。
俞唯若仔细的端看他,调戏道,“不过总该有个称呼吧,要不我就叫你.....俏皮少年郎。”噗嗤笑出声,甜甜的音色很好听。
“你是这里的村民?”男人终于开口试问,没了先前那般凌厉,声音轻柔好听,温文尔雅。
“我不是这里的村民,我....”俞唯若放下沾满血泽的布坐在他的旁边,望着洞外快要黑近的树林,情绪低落把玩手里的干草,干草被折弯几节,“我在找回家的路,可是....我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她想回家,迫切的想回去。
男人顺着她看去的视线,半响才道,“可否告知家在何处,在下可帮忙打探,就当是报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见女孩不语,星眸闪烁着异光。男人安慰道,“世界海纳百川,终有一日会找到的。”
一语惊醒了她。
“对啊,既然阳安镇找不到,说不定出去寻找会有线索,”星眸发出希翼之光,“俏皮少年郎我得走了,不然我朋友会担心的,明天我再带些吃的来。”起身慌慌张张的走了,走到洞口又提醒道,“外敷的药你一定要用,这样才好得快些。”
她不能再死磕这座野季山了,阳安镇既然无望,那她是该走了,先想一想接下来该去哪里?路途遥远,准备点东西即刻出发,再向容老爷借些钱?或者在哪可以赚到钱?
男人目送她离去,沉思着。此次被痛下杀手,险些丧命,能保住性命确实得感谢这位姑娘。
上月,他秘密截获到一封信函,各种渠道打探到信函的内容真实。他私密筹谋已久,却低估了对方的势力。想必是极为重要之事,不然也不会安排如此众多杀手护送。只可惜,只差一步他便可进入对方中心之地探知最为机要的秘密。
打草惊蛇后对方定会会加强防范,日后做事他得再加谨慎,从长计议。
山林间,树木摇曳,昏暗的天色小路昏黄,丛林间是各种虫叫声。这是现代世界缺少的茂密丛林,一人独走着实吓人,若‘幻粒’能使用还可照明路面。
远处传来容椿的声音,她迟迟没有回去,吓坏了容椿,两人相伴一起回去。
俞唯若方踏进容家院门,身旁的容椿顷刻间脸色煞白,慌忙的拉低帏帽遮掩飞快的走向后院。
院中,容老爷正同一个衣着还算得体,面相却不友善的瘦小胡须中年男子点头哈腰赔笑,此人一看便知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那人两手往后一背,嘴角胡渣邋遢,装腔架势的走向俞唯若对她上下打量一番,他阴鹜算计的双眼透过面纱看不全俞唯若的全脸,眉峰一挑,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势力嘴脸。
“容老爷,平日我可是没少在康大人跟前说你诸多好话。为朝廷出力是老百姓义不容辞的大事,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因小失大,你可得想清楚了再拒绝,不然在康大人那里,我可保不住你。”
容老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宋师爷,宋师爷,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求求你,只要能保住小女,您要什么都可以,下次关税我愿可再多加一层。”
宋师爷眼一横,大声怒斥,“容老爷,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你的言辞,我等不是贪财之人,只想报效朝廷出一份力,只要你做好该做的事,朝廷不会亏待你,康大人亦不会亏待你。”
“可是!”容老爷一筹莫展。
宋师爷狡猾迂回,“这可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这几日你便好好想想,提前做好准备,切不可让康大人失望。”说完,朝俞唯若撇去耐人寻味的一眼,扬长拂袖离去,留下惆怅的容老爷。
俞唯若对宋师爷的印象极差,和容老爷打过招呼后径直去后院找容椿。容椿见她过来连忙转身擦眼试泪,俞唯若询问几次,容椿才说出原委。
“新帝登基快三年,后宫空虚,宋师爷来过家里几次,目的是要我进宫参选纳妃。爹爹一直为此事奔波,找了不少能说得上话的人塞了好多钱给他们,那些人拿了钱,事后却百般敷衍爹爹。如若我不去,他们定然更加为难爹爹和娘,是我不孝,为人子女却不能替父母分忧解难,只是这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回来,我不放心他们。”
俞唯若伸手拭去容椿脸上的泪痕,“不想去就不去,我会想办法的,好了听话,别哭了,哭花了可不好看了。”
容椿刚过及笄之年,年龄附和,模样长得灵秀清丽,会刺绣,识得不少字,最主要的是她乖巧听话孝顺,父母皆在阳安镇,好拿捏,自然成为他们的首先。
这个时代的生活本就不易,人与人之间更加不平等,女子过得艰辛如履薄冰,遵从三从四德,地位地下。
王法拯救不了多少人,内部贪婪敛财,受苦的都是无权无势的底层人。
容椿泪眼道,“我原想在脸上划上一刀,只是被母亲发现了,母亲恳求我不要干傻事,划伤了就算去不了都城,以后恐怕也再难嫁到好人家。”
俞唯若有些心疼的看着容椿,“你怎么这么傻,即便你真划了一刀,康大人就会放过容家吗。再说,这件事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时候,答应我,不可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这不光是为了你,同时也是为了你的父母。”
容椿双眼殷红红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