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不厌春迟

6、第 6 章

　　那天之后，除了上课，周让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过夏沥青了。没有他时不时的“慰问”，周让似乎还有些不习惯。段文元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周让还是跟之前一样，就这样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晚上，店里的人依旧很多。
　　就在这时，段文元很慌张的拿着手机向周让跑来，通话页面上夏沥青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你妈，她……”
　　还没等段文元说完，周让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机
　　“喂？”
　　“你赶快回来，阿姨不知道怎么了，在屋子乱砸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夏沥青的声音。
　　不等他说完，周让就飞奔出去了。他骑着车，路上闯了几个红灯他也没注意，他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快，到了楼下，把车子随意往那一扔，迅速跑上楼去。
　　夏沥青这时还在门口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周让赶忙开了门，屋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着碎掉的玻璃渣子。陈海月就窝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看到周让向他走来，她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了，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说着，手中还时不时拿着东西砸向他。
　　“小心！”夏沥青在后面小声提醒。周让冲他摆摆手。
　　周让并没有理会她手上的动作，自顾自的向前走，陈海月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激动了，发了疯的叫着。周让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没事了，没事了……”被他一把抱住的陈海月刚开始还有些抵抗，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周让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冷静下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周让此时也觉得鼻头一酸，眼泪也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夏沥青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周让的背影，以及一屋的狼藉，有着说不出的感受。
　　周让安抚好陈海月，让她吃了药，便把她送进房间休息了。客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周让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发现夏沥青还在。
　　“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阿姨她？”夏沥青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有烟吗？”周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嗯。”
　　周让关上门，两人在楼道坐着。楼道的灯光很昏暗，周让手中夹着的烟，在昏暗的空间里划过一丝光亮，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一种轻盈飘渺的感觉。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那静静的坐着，一口接着一口抽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周让并不怎么会吸烟的，他只是有时候烦躁的时候，过个嘴瘾。
　　不知过了多久，周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寂静：
　　“她，生病了，两年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颤抖。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的。”夏沥青转过头看着他，周让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一个动作，低着头，看着地下。
　　“其实，我还挺想找个人说的……”他直勾勾的看向夏沥青，又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来的瞬间好像他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夏沥青给他的感觉让他此刻很心安，又或许这份沉重的情绪实在是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了。
　　“那我非常乐意做那个倾听者，如果你……愿意的话。”
　　周让笑了笑，看向他，他的眼角有些泛红，可能是刚刚哭过的原因。他的眼睛很好看，此刻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你笑什么？”夏沥青被他这一举动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是个负责的好老师。”夏沥青似乎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
　　“是吗？”
　　周让点点头：“我十八岁那年，我爸死了，因为……意外吧。”
　　他的眼底充满着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意外吧？夏沥青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们家本来也算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吧，这一变故发生之后，全部都变了……”周让说完，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就这样又陷入了沉默。
　　“时候不早了，你？”夏沥青看周让还是静静的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要不去我那待会儿吧？”
　　毕竟刚才，论谁谁都不想回去吧。
　　周让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老师，你是心理学专业的吗？”
　　“哈？应该吧！”
　　周让正准备站了起来，
　　喵--
　　一声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周让往四周看了一圈，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小家伙儿的身影。周让缓缓向它走去，步子特别轻，生怕吓着它了。周让蹲在地上，这才看清楚小家伙儿的真容。小家伙儿瘦瘦小小的，全身都是白白的，耳朵处还有着不同的颜色点缀着，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有些委屈。
　　周让抱起它，它也没有挣扎，喵喵的叫着。
　　“夏沥青，快来看。”此时的周让就好像捡到宝藏的孩子一般，眼睛里已然没刚才那般，好像它的到来驱散了阴霾。
　　夏沥青看向周让怀中的小猫，伸手摸了摸它的额头，小猫好像感觉到了舒服，闭着眼睛享受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咪咪。”
　　小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对着他叫了两声。周让抬头看向夏沥青：
　　“是不是谁家的小猫走丢了？以前没在这片看见过他。”
　　“要不先把它带回去吧，明天在附近问问。”
　　周让点点头，跟着夏沥青进了屋子。夏沥青家里跟周让家差不多，是个小两居，家具也很简单，都是一些冷色系调，看着毫无生机。
　　“随便坐。”
　　“啊，谢谢。”周让抱着小猫坐在了沙发上，眼睛却在四周打转。
　　“看什么呢？”
　　夏沥青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递给了周让，又给小猫拿了瓶奶，倒在碗里放在地上。周让把小猫放在地上，低着头就吃了起来。看来是饿了。
　　“谢谢。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家的装修跟你有点不相配。”
　　夏沥青乐了：“为什么？”
　　“我觉得你很温暖。”周让说。
　　夏沥青有些愣住了，没有回答，坐在周让身边，看着小猫。
　　周让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小猫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夏沥青神情的变化。
　　周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他打开手机一看，九点！他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射。
　　“卧槽！迟到了！”尽管周让不学习，但是为了能顺利毕业，上课还是会乖乖去的。
　　周让转身一看，发现夏沥青和小猫就静静坐在后面餐桌那里看着他，他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自然的散落着，一脸笑意：
　　“你醒了啊？你怎么不叫我？”
　　“你也没跟我说要叫你啊？”
　　周让吃瘪，随即白了他一眼，但他说的也是实话。正当周让以一万八千迈的速度冲去学校的时候：
　　“我帮你请假了。”夏沥青于心不忍告诉了他实情。
　　呼——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周让此刻严重怀疑夏沥青在耍他，但是他没证据。
　　“来吃早饭吧！”夏沥青早早的买好了早饭，还顺带给小猫买了口粮。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周让有些震惊，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夏沥青也毫不给他留面子的说：
　　“你睡的太死了，昨天晚上打呼你知道吗？”
　　周让一下子涨红了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就不吃了，我得回家看看……”
　　“阿姨已经起了，吃过饭了。”
　　“嗯？你怎么进去的？”
　　夏沥青有点无奈：“你昨晚没锁门。”
　　周让也被自己蠢到了，但想到昨天，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丢脸啊。
　　吃过早饭后，周让回了家。周让打开门，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已然没有了昨天的不堪，周让第一个想到了夏沥青。立即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信息。
　　【你打扫的啊？】
　　【猫扫的。】
　　【谢谢啊！】
　　【嗯？】
　　【我说谢谢猫。】周让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陈海月坐在客厅看着电视，那个电视节目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周让叹了口气，向她走了过去，轻声喊了一句：“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海月转过头看着他，
　　“让让，你知道吗？我看见爸爸了。”
　　周让听到这话，有些惊喜，又不禁有些担忧。陈海月生病之后，主动跟他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是今天，这算是好消息吗？
　　但是，看见爸爸了？为什么会看见爸爸呢？周让放心不下，决定带她去医院问问情况。
　　今天也就三节课，早上都请假了，也不差这一节课了。周让看了眼课表，下午一节刚好是夏沥青的。
　　【下午的课跟你请个假。】
　　【你干嘛去？】
　　【带着我妈去医院。】
　　【好，要不要帮你跟段文元也说一声。】
　　周让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赞成了夏沥青的建议。
　　【谢谢。】
　　夏沥青随即给段文元打了个电话，
　　“哎呦，老夏，您这老师做的那叫一个称职，您这以后毕业了可不愁工作了，不当老师还能做保姆呢！”
　　“滚犊子的。”
　　周让赶紧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风中都有了一丝寒意。周让带着陈海月去了医院，把昨天到今天所有过程都跟医生讲了一遍，医生表示陈海月的这种情况并不一定是好转，她本身是受到刺激变得封闭，所以当她受到相应外界刺激得时候，她会作出反应，但是这个反应有好有坏，所以这个要论情况而论。但是她变得主动确实是一个好的改变。
　　所谓“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时间会带给我们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