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和弦》坠时雨

5、集训

　　萧洛雪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登上微博，上面发的是她平时练习的音频，也记录了些即兴演奏的旋律，最早的一条是三年前，那时候Snow才刚崭露头角，没有那么多的关注，不过现在这个号的粉丝已经有百万了，不是因为Snow，而是因为她是萧洛雪。
　　她打开最近的一条私信，是她的一个老粉了，从她发的第一条练习音频就在了。
　　YAIX：XANDY大大，最近在忙吗，好久都没见大大更新微博了，要注意身体哦，今天也很爱你～
　　日期是她回国的前一天，说起来这个粉丝名字也和她挺有缘，和她的首尾字母正好相反。
　　萧洛雪将之前录下来的音频上传，回道：“前段时间是有点忙，久等啦～”
　　等了一会，对方没有回复，看来大家最近都很忙啊，之前时刻守着电脑顶着时差秒回信息的人都被耽搁了。
　　萧洛雪翻看着电脑屏幕上几页几页的聊天记录，划了一段时间确认没有漏掉什么信息后关掉私信开始处理堆积的作业。
　　都说信息具有时效性，如果发出的信息没有立刻得到回复，之后再看到也找不回发出时的感情了，但萧洛雪却很享受这种“搁置”，两个隔着网络的人，通过共同的兴趣产生交集，产生情感的共鸣，在网络之外，又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琐事，这一切都让萧洛雪感到真实的美好，看，与自己隔着互联网的人在另一边也有好好生活。
　　想到这里，萧洛雪又忍不住拿出乐谱，记下一段旋律，于是，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萧洛雪顶着还好今天不用上学的念头在床上倒了半天。
　　第二天，萧洛雪在处理完一堆事又休息得精神饱满的状态下显得格外轻松，尤其是在同行的对比下。
　　“你怎么了？”萧洛雪看着一大早就开始发丧的林齐峰。
　　“昨天通宵打游戏了呗。”周子顾回道。
　　“丧尽天良啊，一晚上逮着我虐。”林齐峰夸张的捂住胸口。
　　萧洛雪疑惑的看着他。
　　“不用管他，自找的，又被状元王虐了。”周子顾解释到。
　　“嗯。”萧洛雪点头。
　　一贯嘴欠的林齐峰难得没反驳什么。
　　上课时许荣宣布了月考的消息，并且考不到规定分数的同学要在本来就不多的十月一假期里留下补习。
　　于是某人更丧了。
　　“林齐峰，你下课过来一下。”
　　一上午都瘫在桌子上的人立马惊了起来。
　　“荣姐找我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是因为你睡觉的事。”阮洁宽慰道，刚开学班里立着的没几个。
　　“班长的话就是定心丸啊，不过不是这件事还能因为什么。”
　　课后，办公室，两个昨晚在网上厮杀的人面对面站着。
　　“许老师说你物理不错，虽然才刚开学但你要不要考虑参加这次物理竞赛？你要是参加的话会有集训的，你不用担心知识差的问题。”
　　“顾老师，我是和他一起参加吗？”
　　“嗯，还有其他两位。”
　　“不过你要是参加的话可能会有点小压力，这次竞赛开始的早，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高一参加的，不过我听夜暮尘说你物理进度比其他同学快，特意来问问你。”
　　林齐峰一脸震惊的看着夜暮尘，仿佛世界马上就要毁灭。
　　“许老师说你英语有点拖后腿，这些竞赛都会有一定的分值，成绩好的话还能得到保送名额，当然这次不参加还有高二，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愿，老师也不希望你因为一点短板埋没了你的天赋。”
　　“当然，你不用现在回答我，这是报名表，你拿回去和家长商量下，要是参加十月一结束后就要去集训，决定之后告诉我或者夜暮尘都可以。”
　　“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嗯，走吧。”
　　顾念看着林齐峰离开转头问到：“板着脸干什么？”
　　“没事。”只是看到那张脸就想起昨天拉着他打了半宿游戏的事。
　　“哼，一点也不坦诚，你就差把不爽写脸上了，讨厌他还向我推荐他，集训你们可要在一起两三个月呢。”
　　“还没到讨厌的地步，而且他物理是挺有天赋的，高一的内容都掌握了，你不是说其他高校嘲讽我们高一没人吗？”
　　“你连他学到哪了都知道？”
　　“……估计全校都知道了。”
　　……
　　高一A班
　　“荣姐骂你了？”
　　“夏琪，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于是林齐峰得到一个白眼。
　　他丝毫不在意的继续说：“果然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知道高二物理组组长顾念老师吗，她看中我的物理天赋问我参不参加加物理竞赛。”
　　“呵。”
　　“什么意思啊同桌。”
　　“你发的那个帖子现在已经盖了两千层了。”
　　“什么帖子？”萧洛雪转身问到。
　　“他前几天在学校贴吧发的高二学习资料，配文‘平平无奇的物理小天才自学完高一全部内容’。”
　　“那个帖子我也看到了，下面全是骂他的，现在都开始扒他的班级了。”阮洁轻声补充到。
　　“他们那是嫉妒。”
　　周子顾不想搭理他。
　　“那你要去竞赛吗？”萧洛雪问到。
　　“不知道啊……”
　　“这次竞赛好像是提前举办的，之前都是下半学期开始集训的，时间恐怕没那么充裕。”
　　“荣姐没说估计是本来不想让我们高一参加这一届的。”
　　“顾老师就是这么说的，哎，那我不成唯一一个能为我们高一争光的了。”
　　“是，不过输了也最丢人。”
　　“那还说什么，必须参加，我不可能会输！等我的好消息吧。同桌，我走了别忘了我啊！”
　　“滚。”
　　话虽这么说，但林齐峰过上了有时间就刷物理试题，晚上被拉去补课的生活，高一A班的晚自习又少了一个人。
　　在紧迫的压力下，月考终于结束了，林齐峰擦边过规定分数，不用留下补习。
　　“班长，看一下你的卷子，这次物理真难，还好过了。”夏琪凑过来说到。
　　“确实有些题超纲了。”阮洁把卷子递给她。
　　“要不然某人肯定要留下补习了。”
　　“诶，洛洛，你是为什么选理科啊？”
　　萧洛雪耸了下肩，“没办法啊，文科写的字太多了。”
　　“那倒也是，想想在假期中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对了，你们十月一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我没什么事。”
　　“我也没有。”
　　“那我们出来玩嘛，最近新开的一个游乐场，据说有一个隐藏的项目呢。”
　　“我没问题啊。”
　　阮洁也点头同意。
　　“哎，带我一个呗。”
　　“我们女孩出去干嘛带你？”
　　“别啊，人多有意思嘛，而且开学后我就要走了，之后估计要累死，都没时间放松了。”
　　“说的也是，最近晚自习你都要去补课，洛洛，学长是不是也要去集训，要不一起去？”
　　“啊，他也要去啊，现在看到他我脑子里全是物理竞赛题。”
　　“也没非让你去。”
　　“切，我还有我同桌陪我呢。”
　　萧洛雪失笑，“那我问问他。”
　　“OK，那十月一早上十点集合。”
　　之前说好放假就回老宅子住，所以放学后夜暮尘陪萧洛雪回去拿了东西。
　　“哥，你都对林齐豪做了什么啊，他现在整天萎靡不振的。”
　　“没什么，让他见识了一下物理竞赛的强度而已。”
　　“嗯？你在变相的夸自己厉害吗？”
　　“他自己弱怪不了别人。”
　　“他不弱，是你太强啦。”像是要加强可信度，萧洛雪又加了一句，“从小就是。”
　　夜暮尘挑眉，不可否认。
　　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夜暮尘四岁，萧洛雪三岁，那时候她父母为了处理这三年退掉的演出忙的满世界跑，说起来两人当初一个是百年豪门一个是新晋女王，整个音乐界都说会有一场世纪交锋没想到两人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交往结婚，珠联璧合打下了一个新高度，新旧之争也得以缓和，一些新鲜血液的涌入更促进了乐曲的发展，再之后任谁提起来都会称一句神仙眷侣。
　　所以萧洛雪刚出生时就被赋予了最高的期望，说她一定能成为新一代女王，可惜好景不长，在萧洛雪五岁的时候震动音乐界的一对璧人因飞机失事双双殒命，于是被赋予期望的孩子成了狼群里的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得而食之。
　　而在国内五岁的萧洛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女士骗她飞机误期，她父母暂时回不来了，萧洛雪没有在意，依然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窝在钢琴前等人，但这次等到深夜还是没能等到，楼若芷劝她去休息她却执拗的一直等，她想让他们看看她练习的新曲子，到最后，还是夜暮尘答应陪她睡觉才把她从上面拉下来。
　　第二天，国外就来了人，说是萧的朋友，要带萧洛雪离开，楼若芷自然不同意但她却无法反驳，她的资源不足以支撑萧洛雪钻研钢琴需要的教育。
　　“你凭什么能保证她的安全，现在肖想她父母留下财产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是其中之一。”
　　“财产方面你不放心大可和我一起办手续，但Snow我必须带走，她是萧唯一的女儿，萧走了身为他的朋友我有义务教导的女儿，你不放心自然随时可以来看她，我也不会阻止她和你们的来往，只是跟我走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
　　“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萧洛雪一小团的缩在他的床上，单纯的问到。
　　“……”还是孩子的夜暮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死是再也见不到了，但这两个答案并没有一个更不残忍一点。
　　“我看到uncle来了，他是要带我走吗？”
　　“那我还能见到你和楼女士吗？”
　　“我知道爸爸妈妈找不到了，你会不会也不见了？”萧洛雪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还给他挤了一个笑。
　　夜暮尘把她抱在怀里，双眼通红，“不会的，我不会不见的，只要你叫我我就过来，我保证。”
　　那天萧洛雪抱着夜暮尘哭了很久，可能当情感达到一定阈值后，产生的波动就不再明显，也可能这么多年萧洛雪早就学会了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处事不惊，那之后很多年夜暮尘再也没有见过萧洛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