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又见棠

9、服务区（2）

　　欧洲的酒店房间大多都很小。一个小盥洗室，一张大床，一张小桌子就能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连衣柜都没有。
　　我带着宋可微进了房间后，她关上了房门。我回身，握住她的胳膊，拉开她的长袖。
　　宋可微小臂上的红痕是被人攥出来的。我松开她的手，蹲下身去拉开她的裤子。她的小腿很光滑，没有伤痕。
　　宋可微往后躲了躲，但她的身后是墙，她只能用背抵住墙面，“你在干嘛？”
　　“看看你还有哪里受了伤。”我站起来，“通常来说你这种伤，是他攥着你的胳膊把你往床上或者地上丢才会有的。”

　　我在房间床边的镜子前停下。
　　刚才去常情和高亦锐的房间，我在我黑色的吊带睡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披件外套。我把外套脱下来放到床上，又在床边坐下，透过镜子看站在床边的宋可微。
　　宋可微有些无措，嘴张了又合。
　　“你不会还想跟我说，他没有打你吧？”镜子里的我扯出讥笑，宋可微也显得更加无措了。
　　风油精的味道在这时被空调风吹进我的鼻腔。我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宋可微的答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风油精的瓶子握在手上。
　　宋可微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恩？”
　　“以前我有过一个女朋友，她叫赵时莺。”宋可微不敢看我，也不敢直视镜子，她用眼皮挡住自己的眼睛，视线始终停留在酒店房间暗红色的地毯上。
　　我却抬起了眼睛，背对着宋可微，在镜子里看她。

　　她说的是她读大学时的事情。
　　那个叫做赵时莺的女孩子张扬漂亮，是她的同班同学。
　　她们认识源自于同班，也源自于赵时莺对她外貌的称赞。她们相识之后很快陷入热恋。赵时莺的家境有多富裕她说不清楚，但是足以让她们两人在恋爱后出国去欧洲旅游。
　　后来她们大学毕业，宋可微想要跟赵时莺离家去外地，她的父母因此发现了她们的恋情，也拆散了她们。
　　彭严就是在这时候趁虚而入的。
　　“他也是我的同班同学，一直喜欢我，也知道我和赵时莺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可微的语气都在发飘，“后来他告诉我，因为我爸妈跑到赵时莺的单位去闹，她生了我的气。过了一段时间，彭严又告诉我，赵时莺结婚了……”

　　出于我对人性和部分蝻性的了解，不敢说百分之一百，但敢说百分之一万，彭严在撒谎。
　　我没有接话，宋可微接着说下去：“我不信她会结婚。她父母早就知道她喜欢女生，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逼她结婚。可是我去她家找她，她不在家。她的邻居说，她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之后的事情就好猜到无需浪费话语了。
　　失魂落魄的宋可微回了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和彭严结婚。

　　宋可微黑棕色的长发垂下来，挡住大半张脸，看不见神情。她的手蜷缩起来，躲进袖子里，所有的伤口也都不见了。
　　我的上身往她的方向后仰，用手掌撑住了床面。镜子里，我的身影占据了一大半，宋可微更像是一个被欺压的小可怜，连镜中都只能占据小小一隅。
　　我仍透过镜子看她。
　　“你怕我会不要你，怕我会丢掉你。但是宋可微你不需要想这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你肯定的答案。”

　　在等待宋可微的答案之前，我先等到了空调运作不畅时发出的闷声。它大概是呛到了什么，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头，不知道该咳出来还是咽回去。
　　而它终于会做出决定来：‘嘭’的一声响动后，它喷出一道长长的冷气。
　　这股冷气吹过我的脊背，拂过我的胳膊，将风油精的味道再一次送入我的鼻腔。

　　与此同时，宋可微抬头看向了我的背影。
　　她说：“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吗？在进你房间之前。”
　　我的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瓶她给我的风油精。我说是啊，你瞧，我又忘记了。
　　我站起来，从行李箱里把风油精拿出来，递到她的手上，“姐姐，给你。”

　　宋可微拿着风油精从我的房间离开。
　　我看了看时间，在国内早上六点的时候给吕涛发了个消息：我想知道锡海市有一个叫赵时莺的人在哪儿。
　　吕涛回我很快：好的，爸爸帮你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