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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县衙征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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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从李老头手里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嫌弃地皱了皱眉,“真难喝啊!不过喝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要是将来喝不到了,反而还有些想念。”
李老头看着宁昭,“打算什么时候走?”
宁昭道,“明日县衙面试,看官府怎么说。”
李老头点了点头,“非走不可?”
宁昭没有回答,看着李老头,反问道,“那你呢?真打算在这边城当一辈子教书先生?”
李老头微微眯了眯眼,神色凝重地看着阴霾的天空。
“我老了。”
宁昭勾了勾嘴角,“老头,你认识长公主么?”
李老头握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抖,酒水撒了几滴出来。随即笑着道,“我一个乡下教书的穷老头,怎么会认识那些贵人。”
宁昭深深看了李老头一眼,然后也不多问。起身伸了个懒腰,大步跨进门内。看着认真读书的小女孩,微微一笑,“小雪霏,读什么呢?”
小石榴甜甜一笑,“夫子今天教我的三字经,我还没背熟呢。”
宁昭拍了拍小石榴肩膀,“没事,慢慢来。”
小石榴抿了抿唇,“可是夫子说,你小时候只读了一遍就记住了。”
宁昭失笑,他背三字经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岁的光景吧。那些远古而温馨的时光仿若隔世,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每每想起,心口还残留着一缕余温,那是他一生最温暖幸福的时光,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是夜,宁昭再次做了那个梦。梦里,他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孤独无助地穿过漫天的火海。他拼命地哭,拼命地喊。可是爹娘都不见了,哥哥姐姐们也都倒在了血泊里。他哭的撕心裂肺,直至失声。
宁昭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冷汗,他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宁昭起身,披上长衣,站在廊檐下。在边境辗转多年,宁昭已经习惯了北境冷冽的西北风。
大风吹起他身上的衣袍,裹着长发翻飞。宁昭的神情一如这寂静的夜色,平静而寂寥。他坐在廊檐下拔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仰头望天,忽然觉得院后一阵异样。
宁昭放下酒葫芦,纵身跃到屋脊上。只见夜幕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宁昭揉了揉眼睛,若不是看错了,那么长风镇什么时候竟然来了这样的高手?!
宁昭神色微凛,纵身跃下屋脊,向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宁昭小心翼翼地跟着,却在进入树林后,失去了黑影的踪迹。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雪压落树枝的零碎响声。忽然间,宁昭只觉得背后一阵杀意袭来。他来不及转身,扭身勘勘避开。凛冽的掌风擦着肩膀劈过,将宁昭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生生折断。宁昭来不及惊诧,这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他若是现在不跑,怕是今夜要折在这里。
宁昭来不及思索,借着树林的阻拦,飞速向旁边奔去。那人似乎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宁昭跑了二里路,回头望去,雪地里一片白茫茫的,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
若不是被刚才那一掌风扫到肩膀,他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此刻宁昭才感觉到肩膀剧痛,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那掌风带来的巨大压力又勾起了他前些日子杀马贼所受的内伤,胸口再次翻腾起来。
宁昭叹了口气,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追什么黑衣人,自找罪受。黑衣人没有追来,显然也就不是冲他来的,宁昭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
这边陲小镇卧虎藏龙,他去管那乱七八糟的闲事做什么?
宁昭回到家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将胸口翻涌的气血压下去。但吸口气都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清早,宁昭是被小石榴敲门叫醒的。宁昭捂着依旧疼痛的心口,皱眉道,“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小石榴瞪大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宁昭,“阿昭哥哥,你不是说今天县衙征兵面晤,让我叫你起床?”
宁昭瞌睡瞬间跑了大半,麻利起身,洗漱过后随手从锅里拿了一张饼就出了门。
陈小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陈小白今天换了一身崭新干净的蓝色衣衫。他长得高大挺拔,看起来比宁昭要壮硕一些。宁昭看着陈小白忍不住扑哧一笑,“小白啊小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相亲呢。”
陈小白脸色一红,瞪了一眼宁昭,“你是羡慕我有新衣裳吧。”
宁昭挺了挺胸膛,哈哈一笑,“小爷就算不穿新衣裳也比你风流倜傥。”
陈小白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哼。两个人一起来到县衙,长风县人口不多,年轻适龄的男丁更是少。宁昭和陈小白往人群里一站,光是身高气势就十分出众。
县衙后院宽敞的练武场上,贾县令站在台上,笑眯眯地望着台下的众人。说道,“朝廷征兵入伍,是你们的光荣。能入军营者,每人五两银子月饷。当然啦,官职高的人就更多了,本县这里就不细说了。”
贾县令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然后道,“今日就是进行常规的筛选,符合条件者方可入营。这第一关,就是身体检查。”
军医上前,让每个人都当面活动了一下,基本上没有缺胳膊少腿眼瞎耳盲的都算通过。
第二关则是武试,其实也就是走走过场。一群人在台下操练着长矛走两圈,宁昭和陈小白不屑于和那些普通人在一起筛选。
到了第三关,是文试,也就是由贾县令和一文官问他们为何参军。
轮到宁昭,贾县令悄悄将他拉到旁边。
贾廉眨着一双眯缝眼,对宁昭道,“我说宁小郎君,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军营中多苦啊,你要是娶了我家美玉,那可就是县令的女婿。将来凭着我老贾的人脉,给你安排个文官当当,一辈子安稳和乐多美。”
宁昭哭笑不得,对贾县令道,“我一个混混,哪里配得上美玉小姐。县令大人还是另找别人吧。”
贾县令板起脸来,道,“本县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重要的是,我们家美玉她就喜欢你。”
宁昭被逼的没法,只得用老招,“那个,县令大人,不瞒您说,我这个人吧,有点非同寻常的癖好。实在是不敢耽误了美玉小姐。”
贾县令一张胖脸微微尴尬,美玉之前说宁昭喜欢男人。贾县令只当是宁昭的一时推脱之词,没想到宁昭竟然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了。
贾县令瞪了瞪眼,对宁昭恨铁不成钢地道,“好你个宁昭,不识好歹,可别怪本县令没有提拔过你。”
宁昭松了口气,回到阵营里。选拔过后,宁昭和陈小白毫无疑问的入了伍。贾县令将从军的禁忌写成告示,每人发了一张让大家回去熟知。两日后,正式启程去军营。
宁昭和陈小白从后院出来,路过长廊刚准备离开。却被贾美玉拦住了去路,贾美玉一脸哀怨地看着宁昭。陈小白见了贾美玉,忍住笑意冲宁昭使了个眼神,然后越过贾美玉就跑了。
宁昭咬了咬牙,心中暗骂了陈小白两句,然后堆起笑脸对贾美玉道,“美玉小姐,几日不见,你好像瘦了。”
贾美玉身旁的丫头接口道,“我们家小姐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能不瘦么。”
宁昭汗颜,“宁昭何德何能,能让美玉小姐这般,真是天大的罪过。”
贾美玉咬了咬唇,像是做了一个什么特别大的决定,她抬头看着宁昭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宁昭,你喜欢男人,我认了。但是宁家总不能无后,我愿意——和那个男人一起伺候你。帮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宁昭一口老血差点从胸口喷出,他看着贾美玉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皱眉道,“美玉小姐,你可是县令千金,将来是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我宁昭一穷二白,真担不起您的深情厚爱。”
贾美玉双眸含泪,胖脸微微抽了抽,“可是我就喜欢你啊。”
宁昭苦恼不已,“但是我不喜欢你。”
贾美玉懵懂地看着宁昭,像是听错了什么话一般,“你,你不喜欢我?”
宁昭点了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贾美玉看着宁昭,“我不信,你明明是喜欢人家的。”
宁昭一脸认真,“如果我做了让美玉小姐误会的事情,还请原谅。”
贾美玉看着宁昭,哭道,“我知道我长的胖,别的男子都不喜欢我。就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还总是逗我开心。”
宁昭哭笑不得,他貌似对所有人都这样吧。宁昭收敛笑容,“美玉小姐,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未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不,我不信。我要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贾美玉哭着撞开宁昭,向后院跑去。宁昭胸口本就疼,被贾美玉的虎躯一撞,更是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就在此时,宁昭视线内忽然多了一双浅青色的龙纹长靴。他缓缓抬头,看见了楚钰那张冷峻的脸。
楚钰依旧蒙着眼睛,他将手里一瓶药递给宁昭,“这个是专治内伤的药。每日睡前服下,连服七日就能痊愈了。”
宁昭收下药瓶,拱手冲楚钰行了一礼,“多谢楚公子。”
楚钰看也没看宁昭,径直往县衙后院而去。
宁昭回头,望着楚钰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瞬。
陈小白上前勾住宁昭肩膀,“走了,回家收拾行囊。”
陈小白见宁昭盯着方才那贵公子看,搂着宁昭肩膀的手顿时觉得有点烫手,他连忙撤回,双手抱胸看着宁昭,“你喜欢的男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陈小白兀自回味了一下,“那公子的确长得俊俏,光论相貌是能与你相配,只是宁昭,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人家那样的贵公子一看就不简单,你可别弥足深陷.......”
宁昭将药瓶子揣进怀里,然后抬脚踢了陈小白屁股一下,“白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