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引》月海天

6、06拔刀相助

　　楚钰被刚喝下去的茶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几声。他微微有些苍白的俊颜也泛起了一丝红晕，楚钰面色掠过一丝隐约的怒意，王宽见势不妙，给了宁昭一个警告的眼神。

　　“宁公子这般打听，是家中有姐妹要与给我家公子做媒不成？”

　　宁昭连忙摆手，悄悄扫了一眼楚钰，然后道，“误会误会，就是随便问问。再说了，我家姐妹也高攀不上楚公子这样的人物。”

　　王宽总觉得宁昭最后这句话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瞪了宁昭一眼。宁昭识趣地闭了嘴扭头去看台上说书，萍儿端着盘子正欲回座，却被楼梯上刚刚走上来的一个年轻汉子抓住了手臂，那汉子有些面生，拉住萍儿的手，笑眯眯的道，“哟，这不是萍儿丫头么，两年不见竟然出落得这样水灵动人。”

　　萍儿挣扎着想要将手从汉子手里拽出来，那汉子却干脆长臂一伸将萍儿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一面还夺走了萍儿手里装钱的铜盘，扔给了身后的属下。

　　“小丫头，这次被哥哥逮住，你可休想再跑了。”

　　说着那汉子就要拉着萍儿下楼，柳先生见状惊慌地冲了上来，“雷涛，你放开我孙女。有什么事冲我来。”

　　那雷涛冷哼一声，一脚将柳先生踹开，拉着萍儿道，“两年前你欠老子的钱然后跑路，今日让老子逮着，看你还往哪里跑。”

　　柳先生脸色煞白，冲雷涛跪了下去，然后道，“雷公子，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你放了我孙女。”

　　雷涛色眯眯地看了一眼萍儿，笑着道，“钱我可以不要了，但得让你这水灵的大孙女给我当妾。”

　　说着雷涛一脚踢开柳先生，拖着萍儿就要强行下楼。萍儿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场面一时乱作一团。满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的，毕竟那雷涛的名号大家都听过，是隔壁县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公子。谁也不敢冒着得罪雷家的风险去救萍儿。

　　宁昭皱眉，拍案而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宁昭纵身跃起，如一只巧燕落在了雷涛面前的栏杆上，他双脚各踩着栏杆一边，挡住了雷涛的去路。

　　雷涛怒目看着宁昭，“哪里来的小儿，竟敢挡本公子的路，活腻了么？”

　　话音未落，雷涛猛然出拳砸向宁昭。宁昭如灵燕轻巧闪开，单手扣住雷涛的手臂，用力向后一拽。雷涛顿时身形不稳，向着楼梯下滚去。宁昭闪身躲开，顺势将萍儿往怀里一带，然后搂着她纵身跳落在地上。

　　萍儿惊魂甫定，泪眼朦胧地看着宁昭，“多谢宁公子救命之恩。”

　　宁昭还没来及说话，雷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脸指挥身后的恶奴们，“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算小爷我的的。”

　　在这边陲小镇上，天高皇帝远，的确没有王法的很，一般都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宁昭皱眉叹了口气，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奈何事情总是找上门，他修长的眉微微一皱。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刀，然后长腿飞扫一圈，那姓雷的恶奴不过是仗势欺人的狗，哪里抵得过宁昭这样的练家子，恶奴们瞬间倒了一片，满室哀号声四起。

　　雷涛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人，可，可知道我平县雷家的名号？”

　　宁昭随手捡了一把刀，拎在手上走向雷涛，雷涛吓得跌坐在地上。

　　宁昭微微一笑，看起来天真无害，他那张脸本就长得漂亮，此刻连雷涛也看呆了一瞬，这才回神，“你，你想干什么？”

　　宁昭将手里的刀往旁边的地上一插，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微微躬身看着雷涛，“你先前说什么来着？要萍儿给你当妾？”

　　雷涛连忙摆手，“大侠，我不敢了，求你不要杀我。”

　　宁昭点了点头，“以后不许再找他们麻烦。”

　　雷涛苦着脸，哭道，“可是柳老儿欠我的钱.....”

　　宁昭回头看了一眼柳先生，柳先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面打脸一面哭道，“都是小老儿好赌，欠了雷公子的钱，小老儿承诺，会将钱还给雷公子的。”

　　宁昭皱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地痞无赖，当下问雷涛，“他欠了你多少钱？”

　　雷涛战战兢兢地道，“连本带利二百两。”

　　宁昭额角抽了抽，别说二百两了，就是二两他也拿不出来。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
　　“王宽。”

　　王宽有点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甩给了雷涛，然后站回到楚钰身旁。楚钰面向着宁昭，似是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茶楼的老板哭丧着出来，“哎呀呀，我这小店薄本，给砸成这个样子，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宁昭尴尬而立，他还真没钱赔。楚钰还未开口，便听王宽又从怀里摸出二十两银子，扔给老板，冷声道，“够了吧？”

　　“够了够了，谢谢大爷。”
　　茶楼老板喜笑颜开，他那几张破桌子破椅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宁昭皱了皱眉，还真不愧是京城来的贵公子，果然是财大气粗。

　　宁昭走到楚钰身边，嘻嘻一笑，“楚公子还缺护卫么？”

　　楚钰冷着脸没有搭理宁昭，径直往门外走去。宁昭摸了摸鼻子，“像我这么俊的护卫要到哪里找去？”

　　众人见无热闹看，就都散了场。萍儿扶着柳先生来到宁昭面前，屈膝要跪，被宁昭一把扶了起来。

　　萍儿哭道，“宁公子大恩大德，萍儿无以为报。”

　　宁昭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不必你报。再说了，银子是那位公子给的。”

　　萍儿远远看了一眼楚钰离开的背影，那位贵公子气宇非凡，萍儿甚至连和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萍儿叹了口气，“今后宁公子若有需要，萍儿自当做牛做马来报君恩。”

　　宁昭皱眉，“萍儿姑娘言重了。”

　　宁昭扭头看向柳先生，皱眉道，“倒是柳先生，以后可莫要再去赌了。”

　　柳先生面色讪讪，“谨遵公子教诲。”

　　宁昭废话也懒得多说，转身欲走，柳先生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对宁昭道，“今日之恩，柳某无以为报，但老朽走南闯北，知晓许多世间奇闻逸事，著有一书，名曰天下奇谈。公子若不嫌弃，可赠予公子，以做答谢。”

　　宁昭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于是收了书，随手塞进怀里，拱手道，“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宁昭离开茶楼的时候，天上再次飘起了雪。风吹起宁昭鬓边发丝，乌发随风飞扬，他一身红衣走在洁白的天地间，身姿挺拔，步履自若。

　　柳老先生也看得微微呆住，喃喃自语道，“这少年人，颇有几分那人的神韵。”

　　萍儿好奇问道，“爷爷，那人是谁？”

　　柳先生叹了口气，道，“都是过去的故人了。不说了不说了，这凤凰县看来是不能待了。我们收拾收拾，明早就离开。”

　　萍儿看向宁昭离去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不舍，“爷爷，非走不可么？”

　　柳先生眼神坚定，“那雷涛难保不会秋后算账，若再碰到我们就没有今日这般好运气了。”

　　萍儿点了点头。

　　*

　　私塾里，李老头坐在廊檐下喝酒。小石榴在屋子里读书，宁昭拎着酒葫芦走进来。

　　李老头看着宁昭，“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

　　宁昭将酒葫芦放在桌上，表情有点凝重，“县衙征兵，估计两国要开战了。”

　　李老头摇了摇头，“又要民不聊生了。”

　　宁昭叹了口气，“现在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或许打一仗，除暴安良，才能换得新生。”

　　李老头嗤笑，“痴儿，你是没见过尸横遍野，血染江河的画面，不过杀了区区几个马贼就以为自己见过大世面了。”

　　宁昭拱手认错，“夫子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

　　李老头接过宁昭手里的酒葫芦，喝一口，皱了皱眉，“这次打的酒怎地不如上次好喝？”

　　宁昭心塞，苦笑着道，“就那几个钱，有得喝就不错了。”

　　李老头哼了一声，沉默半晌，看着宁昭，“所以，你打算从军？”

　　宁昭坐在李老头身边，“总比整日里杀马贼混日子强吧，没准还能混个军工封个侯什么的。到时候您老人家脸上也有光。”

　　李老头眉头皱的更深，他看着宁昭，“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宁昭仰头看天，神情薄凉，嘴角溢出一丝冷冽笑意，“该记得的都记得。”

　　李老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座小小边城留不住你，凤凰终究还是要冲天飞起，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