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平安》sdsjbxxa

3、第 3 章

　　周知点进聊天，看着林神的消息戳开他的头像。

　　“我知道了！”

　　梁如星明显还沉浸在英语试卷中，随口问她知道什么了？

　　“林神，是林神！今天碰到的那个男生，是林神的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咚一声，梁如星的笔大概已经摔成八瓣。

　　嗯，头可能也是，毕竟她卧室里摆的是上床下桌。

　　“你开玩笑的吧？”

　　顺着网线传来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听得出对面人的崩溃。

　　“你看林神的背景！是他和那个男生的合照！”

　　啪嚓！

　　对面人大概已经摔下了凳子，声音更加绝望。

　　“可是…可是我以为他是林神的粉丝！”

　　“我用小号加的他！”

　　说完之后语音就嘟的一声挂断，周知看着和闺蜜的对话框，眼睁睁看着下方状态栏成了勿扰。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给对方截图的林神背景，图片有些模糊。

　　尚显稚嫩的林鹤年被男生揽着，捧着奖牌对镜头笑的开心，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也没想到啊！”
　　周知喃喃自语。
　　-
　　林鹤年写完作业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图书馆，将借来的几本书分门别类放回原位，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机发现周知发来了几条消息。

　　一只知更鸟（周知）：林哥，你那个背景图是你和朋友吗？

　　林鹤年看着下面的图片，打字回复。

　　林鹤年：是啊，是我之前很好的朋友。

　　想了想他又在后面加了个表情。

　　林鹤年：^_^

　　周知看着屏幕上的颜文字，顿觉自己闺蜜这次是真要栽了。

　　那可是林神，林神给她发了颜文字！

　　这绝对是超好的朋友了！

　　完了，梁如星的马甲真保不住了……

　　周知迅速地思考，又给林神发过去一段文字。

　　一只知更鸟（周知）：是的，你们两个看起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呢！话说林神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呀？我不是好奇，但是我们今天在h大那边你推荐的那家居酒屋吃饭的时候好像有碰上这个人呢。居酒屋也超好吃的！

　　她删删改改，又斟酌了一会儿才把消息发出去。

　　林鹤年刷卡出图书馆，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后一下僵住，随意拨弄着地上的石子。

　　谢珩川，真的挺长情的。

　　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喜欢，吃的也是。

　　把名字发过去后林鹤年轻轻摩挲着手机，耳机里的纯音乐柔和宁静，他不知道怎么和谢珩川解释。

　　实际上也很俗套，初中毕业后谢珩川叛逆期结束回家，还在暑假的时候去了外祖家，自然也不再需要单独的保姆。

　　妈妈检查出恶性肿瘤，治疗过程很痛苦，也很费钱。

　　存款一笔接一笔砸进水里，没有一丝声响。

　　就在这时因为他中考状元的成绩，市一中找来表示愿意免去高中阶段所有学杂费，并且会给他额外提供生活补贴。

　　妈妈始终认为高考才是唯一的出路，相较于诺亚中学这种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选择出国，因而校内课程更偏向国外的私立学校，市一中才是他更好的选择，当然要接受，难得强硬为他做了回选择。

　　可暑假里一场接一场的手术和治疗没能挽回妈妈的性命，最后医生也只能建议病人保持良好心态。

　　但林母已经不愿意，也不想让林鹤年在自己的身上再浪费时间和精力。

　　在过去的十年里她独自抚养林鹤年长大，温柔和气的妈妈也逐渐成长，变得泼辣强硬。

　　如今林鹤年的未来有了大致的雏形，她已经不想再撑下去。

　　她太过了解自己的孩子，明白他一定会伤心，但也一定会理解她的选择。

　　她不再做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越来越娇气和幼稚，仿佛又回到从前。

　　林鹤年每天给她买一支花，和父亲在的时候一样。

　　市一中开学后她的身体衰败速度更快，在秋天的第一场雨里闭上眼。

　　刚好，夏天过去了，花也不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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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安市场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有序下车。”

　　林鹤年看着车窗上模糊的倒影，乘客总要下车。

　　他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只是有些遗憾母亲没能看到自己真正长大的那一天，但带着病痛活下去也不容易。

　　所以顺其自然，她只是到了下车的时间。

　　下一站就到了林鹤年做家教的目的地，小女孩很听话，检查完上次的作业，看着小女孩大声朗读口语，林鹤年笑着将手里的糖果递给她一颗后起身道别。

　　热情的女孩爸爸一如既往将他送至门口，又将玄关上的一盒点心塞进他手里，在他推拒之前关上门。

　　是一通如果在过年期间塞红包的时候使用可以避免一出大戏的极限操作，林鹤年没拿过几年红包，可对于流程印象非常深刻。

　　林鹤年边等电梯边查看手机消息，家长已经把这次的家教费用转来。

　　他回了个谢谢，后面家长紧接着又发来几句。

　　月月爸爸：小林老师，实在是太辛苦了，又瘦了吧，多吃点啊！

　　看着过于熟悉的话语，林鹤年忍不住弯了弯眼。

　　好像一直有人觉得自己瘦，明明平时很注意身体，锻炼也不少。

　　将手机塞回口袋，林鹤年也吃了一颗糖，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漫开。

　　音乐舒缓，将时间拉的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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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一中宿舍条件很好，更不用说林鹤年是在重点班。

　　普通宿舍是八人间但带独立卫浴，重点班则是上床下桌四人间，林鹤年受特殊照顾，四人间里只住了两个人。

　　林鹤年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打开了家里的监控，奶奶正坐在摇椅上打盹，漫漫下落的的光照起室内的尘土。

　　老太太上过战场，哪怕八十几了还是精神矍铄，两个儿子也都参军，可一个还未成家就已经离去，一个只留下了五岁的孙子。

　　五岁的孙子长到了十七岁，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林鹤年打开台灯，从书桌上一厚摞里抽出一本竞赛题慢慢翻看。

　　闹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七点，林鹤年放下书，再看一眼监控，老太太已经吃完饭在收拾碗筷。

　　他打开监控的语音，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戴上老花镜到处摸索自己的手机。

　　“在沙发上，奶奶。”

　　林鹤年打过去一个视频电话，响亮的歌声在屋内回荡，老太太带着老花镜的脸出现在这边的屏幕上。

　　“乖崽啊，岁岁吃晚饭了没啊？”

　　奶奶的嗓音中气十足，将手机放的离脸更近。

　　“还没呢奶奶，我马上就准备出去吃。”

　　林鹤年乖乖坐在椅子上，让老人打量自己。

　　“乖崽快去吃啊，这么晚了。奶奶看你怎么又瘦了？要多吃点啊！”

　　老人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些呲啦声，宿舍里的信号不是很好。

　　林鹤年戴上口罩站起，乖乖应声，又和老人随意聊些自己最近的事。

　　过了一会看奶奶打了个哈欠就让老人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看电视。

　　“哎哟，我哪有啊乖崽！我每天都睡的可早了！”

　　老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心虚，林鹤年哑然失笑。

　　“咱家里安了监控的奶奶，我都能看见。”

　　“你没事看监控干嘛呢，别看！奶奶保证早点睡觉，那破电视剧每次都要晚上才播，奶已经看完了！”

　　林鹤年看着老人就差指天发誓，告诉她那部抗战剧东南卫视上午十点有重播，老太太的眼睛果然噌一下亮了。

　　“知道了知道了，奶奶一定早睡，快去吃饭吧岁岁，奶奶去睡觉了。”

　　看着老人挂断后收拾了碗筷进入卧室，林鹤年也走到了后街，把手机揣进兜里。

　　市一中食堂周末不开放，所以每逢周末林鹤年都要决定自己吃什么。

　　看到街边新开了一家砂锅粥，林鹤年走进去点了一份生滚牛肉粥后坐在座位上等待。

　　从一数到五百八十七的时候，冒着热气的粥被送到了桌上，林鹤年才顿觉失策。

　　大热天喝砂锅粥应该不是一个好决定，屋里开着空调但温度不低，难怪人有点少。

　　林鹤年面上波澜不惊，将粥舀进小碗，心里却不停吐槽自己这个错误决定。

　　太阳快要落下，正低声道别，隔着玻璃门能看到下班的人行色匆匆。

　　玻璃门被推开，上方发出一声清脆的欢迎光临。

　　林鹤年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是谁和他一样做出了愚蠢的决定，脚步声就停在对面。

　　“林鹤年，”男生喘匀气后叫他的名字，很重，像是敲在人心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林鹤年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问，林鹤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林鹤年站起身就要拉他走，这里显然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谢珩川却定在原地。

　　“吃饭！”
　　谢珩川反手拉回来，把他按在椅子上。

　　“你好瘦。”

　　林鹤年不动，任由谢珩川将勺子塞回手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挺过了那个无比漫长的夏天，没曾想一旦再见，所有的情绪都如泄洪般汹涌。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掉进碗里。

　　他不是没联系过谢珩川，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是精神上的支持。

　　初中三年他都在谢珩川的庇护下，诺亚没一个人不知道林鹤年是谢珩川的弟弟。

　　在妈妈第一次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无路可走，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给谢珩川打电话，从小县城到市里，谢珩川或许是他唯一的朋友。

　　以前是没有，后来是谢珩川一个人就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名额。

　　三年里，他和谢珩川不在一起行动的时候不超过五次。

　　他的朋友圈由谢珩川和他的朋友组成，再也插不进别人。

　　但是那天，他打了五个电话，第一次是十点，第二次是十一点，第三次是十二点四十八分，第四次是十四点二十三分，第五次是十六点五十四分，无人接听的播报响了五次。

　　然后他亲眼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眼神中带着疲惫说手术还算成功，他觉得好像又都不重要了。

　　他收起手机，坐在病床前看着妈妈，小口吃着买来后已经放的有些皱的苹果，也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