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不决》世镹

6、第 6 章

　　“你们两怎搭上线的？”管昱出了宠物医院好一段路，没想通他两是怎么搭上话的，靠近许元城搭上他的肩膀问。
　　之前他跟宁秋明聊天聊得硬邦邦的，人家都不太乐意理他。
　　“人家看我长得帅呗。”许元城叼着从宁秋明那抢来的糖，跟管昱嘚瑟道。
　　“那我比你帅人怎么没跟我搭线？”管昱不服气。
　　“因为你呆。”许元城笑嘻嘻地看着他，勾住他的肩膀说。
　　管昱给了许元城屁股一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说。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认真的。”许元城求饶，“因为你傻。”
　　管昱认真地听完，看着许元城，又给了他屁股一脚。
　　“哎哎哎！”许元城朝旁边一闪，顺便朝管昱那给了一脚。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互相踹对方屁股回家，路过刚刚的围墙，看到地上沾着的血迹两个人停下了打闹，都很默契的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到小区里头他们俩特意绕到今天发现的几个被打翻的猫粮食物点那，这会天擦黑，不太能看清地上的情况，隐隐约约能看到地上被恶狠狠地踩出几个坑，散落在地上的猫粮有些被踩得陷进了泥土里，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用来装水的塑料碗也踢到在很远的地方四分五裂的躺着。
　　两个人跨过花坛，靠近现场将地上混着雨水泥土的猫粮收拾干净，跟塑料碗一起打包倒进附近的垃圾桶里，许元城在原地站了一会，两个人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我没想通。”许元城进了家门一下子就挪到沙发那瘫着不动。
　　“想不通啥？”管昱换好拖鞋拿了两罐可乐顺势靠着沙发边坐地上。
　　许元城从小就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像在外面晒太阳的玉米一样，一整条人躺在一个地方待一天，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进食行为都不带有的，付女士第一次见到许元城这样时把管昱拽过去小小声问过他许元城是不是要把自己饿死，还偷偷摸摸地探过他的鼻息，生怕他cos尸体出了个真的。
　　当然，后来次数多了，给付女士干习惯了，甚至已经能在看到许元城这样时淡定的把他拽起来吃饭后半小时再让他回原地去躺着郁闷。
　　“是我昨天蹲楼下太明显了所以才暴露了猫的位置吗？”许元城拽过放在沙发那的小抱枕有点自闭，连动物室友凑过来蹲在他面前都没注意到，说话声也闷闷的，看得出来是很沮丧。
　　“你不是说它打过毛毛吗，还把毛毛打委屈了都，说明小黑在那呆的时间不短，被除了你之外的人看到也很正常。”管昱开了罐可乐递给许元城安慰道。
　　“是黑猫警长。”大橘从沙发边越过许元城的头一脚踩到他的胸口，一屁股坐下去，13斤小猫咪的重量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接过可乐时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那怎么就在我昨天蹲完今天就被撵了呢？”
　　“运气太差。”管昱给自己开了可乐罐拉环喝了一口总结道。
　　“放屁，你运气比我差多了。小时候咱一起走路你还掉水沟里！”许元城瞪了管昱一眼，把一坨大橘从身上举了起来，变成一个长条的大橘子，“橘橘，橘座，大橘橘，你该减肥了，哎，压死我了。”
　　“我运气好着呐，掉水沟里淹过脖子还能自己爬上来！这叫大难不死！”管昱没好气地给许元城腿上来一巴掌，“起来，跑一路身上汗都沾衣服上，快滚去洗澡！”
　　“什么大难不死，你那是祸害遗千年！”许元城动了动屁股，接着躺，没一点起来的意思，“我就是郁闷，你说怎么会有人对猫这样呢？”
　　“我不知道。”管昱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在宠物医院那里也说了，或许有些人觉得撵小动物好玩，或许是想欺负猫，又或许，有更大的恶意，人家不说我们也不知道。”
　　“你想想你初中被人欺负的时候人家会跟你说为什么欺负你吗？”管昱接着说。
　　“好像没有，我只记得有一个领头的人说过，他的跟屁虫在后边附和，后面被欺负多了就没人说原因了。”许元城回忆。
　　“那不就完了。”管昱站起来，踢了一把许元城的腿，“快起来，一身汗臭味！再不洗三花都不跟你睡！”
　　“哎，我家三花花超爱我的，它是不会嫌弃我身上臭的，对不对，三花花！”许元城把大橘放下来，翻个身摔下沙发，手和脚像是刚装上去一样看上去很别扭的爬过去抱在地上坐着的三花。
　　当然，三花大美女看到像饿鬼一样的许元城朝自己扑过来，非常敏捷地跳上了电视柜，走了几步又跳上了猫爬架那，转两圈在猫爬架最顶的位置坐下，像个霸总似的居高临下看着许元城，并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照这样下去，三花迟早得步入高考带我们跨越阶层。”管昱看着这一幕，站在旁边一直笑，那咯咯咯的笑声让许元城特别想把他打包塞进鸡舍去帮下蛋的鸡妈妈叫。
　　其实管昱并不愿意以恶意揣测别人的行为，除非那个人亲口承认自己的目的，不然他感觉把别人的举动往阴暗的方向想很不好。但能做出这种伤害动物的行为，管昱已经不想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只想给这些人邦邦给几拳。
　　就像他当初知道许元城被一群人带进小巷子里围殴，他也没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上去就是干，结果就是付女士被叫来学校舌战群儒。
　　他看着许元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听到里边传出开水声后，去厨房打包了瓶水、塑料碗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一小袋黑塑料袋，并在三花的注视下把手伸进他们的口粮里掏了几把猫粮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三花花，助猫为乐才是好猫的基本做猫原则之一，你们的饭分一点点出去好不好，回来我给你猫条。”管昱听到自己蹲下来这么跟三花说，把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简短地说了一遍，企图跟小猫咪讲理。
　　刚刚他和许元城收拾其中一个被打翻在地的猫粮点时发现那个装着猫粮的铁盆被人踩凹了一大块，看上去像是踢翻后故意踩一脚上去。
　　他绕到今天发现有血迹的猫粮点那，在之前放猫饭盆那块泥地里特地挖了个小坑，大小刚好能容纳一只脚踩进去，在里边放了个塑料碗，开始捣鼓以前上学时研制的臭水。
　　冰箱里有许元城带回来但封印了将近一个月的云南豆腐，结成冰块的豆腐酸水在室温下一点点融化出味，甚至都不用等上个两三天发酵，就能给人的鼻腔带来攻击。
　　那会许元城说要给他露一手新学的臭豆腐，把带回来的食材当着他们几个的面打开后，这个从进家门到被冲进厕所的云南豆腐只活了五分钟。
　　那个味道不像辣椒那种舌头碰到的瞬间就能感受到，也不是排污水时的那种一下子很冲头很不能忍受的气味，它是那种，一开始产生一点点异味慢慢进入鼻腔，让人觉得这个味道还可以接受对它警惕心不强，随后气味在时间的推移下越来越浓烈，逐渐强烈得让人受不了后才发现人已经被腌入味。
　　即使把它丢掉，人换个地方待着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还能闻到这股味道，让人严重怀疑自己的衣服头发上是不是透着一股子诡异的云南豆腐酸水味。
　　起初许元城不信邪，觉得只是管昱不能接受，还试图把云南豆腐解封做臭豆腐。在三花它们对接触云南豆腐最多的许元城绕道走了一周并且拒绝许元城的接近摸摸亲亲后，他艰难的决定将剩下的三盒豆腐封印。
　　现在正好有用，把豆腐搅碎点加点水拌进去还能模仿一下窜稀时拉出来的排泄物，就是不知道踩一脚上去的感觉像不像了，再掺点家里变质的腐乳、撒点辣椒粉再倒点酱油陈醋调个颜色什么的，套层保鲜膜盖层纸壳子上去隔一下味道，上面撒上附近的泥土，伪装成附近的善良人士重新修复给猫的临时饭点，只要有混蛋过来捣乱，一脚下去能恶心个两三天。
　　嘿嘿~
　　管昱收拾了一下作案现场，将整个现场恢复得像黑猫没被撵之前的样子，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把多余的工具扔附近的垃圾桶后揣着兜上楼。
　　掏兜拿钥匙准备开家门时他发现门口放着袋扎了口的黑色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估摸着是许元城收拾完房间打算下去遛狗时顺手丢的，管昱也没太管，一般这种特意放门外边等下楼顺手丢的东西许元城都不会忘。
　　明天还要去宠物医院看小黑猫，许元城特地拉了一个三个人的群聊，在里面说明天十点他和管昱一起过去。管昱得起早点，不然按照他自己的作息和磨磨唧唧的起床操作，等到他清醒出门起码得十点半。
　　“笑死我了，昱哥！”第二天早上管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大脑还在休眠状态没转换过来，头发也睡得四分五裂的，整个人跟个阿飘似的从卧室里游出来时听到许元城躺在地上嘎嘎乐，“业主群有个混蛋在骂人。”
　　“骂得啥？”管昱没反应过来，眯着惺忪的睡眼傻愣愣地问。
　　“‘谁他妈在猫盆下面放屎！害得老子过去沾一腿！臭得要死！’”许元城乐得说话都断断续续，“活该哈哈哈！不过去特地踩怎么可能会被沾到！自己没事过去乱踢乱踩中招了反倒在群里告状！好一个恶人先告状的典型例子！”
　　此时的管昱还在加载。
　　什么屎？什么中招？
　　啥？
　　什么情况？
　　发生了啥？
　　脑子：哔哔！没开机成功，刚刚卡蓝屏了，重启一下，你先去刷个牙什么的我就重启完了。
　　管昱看了眼在地上笑打滚的许元城，扭头飘去了卫生间，一边闭眼补眠慢吞吞地刷牙一边听他在客厅那笑得跟个鸭子似的。
　　——到底是谁！他妈的这么缺德在猫饭盆下边挖了个洞放屎！
　　——恶心死了！
　　——妈的一脚进去直接溅到老子脸上！
　　——你他妈！老子嘴里也有那股味！
　　——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到底是谁！我他妈要去物业那里查监控！
　　——放屎的王八犊子！你给老子等着！
　　——有胆子放屎没胆子承认的傻逼！
　　业主群刷刷刷的消息从凌晨四五点开始一直没停，到现在都还在刷，大多是来自同一个人的咆哮消息，管昱往上翻翻，甚至还能看到这个人拍的踩中“屎”的现场照片，感觉隔着屏幕都觉得这个图片和这个老哥都很有味道。
　　应该对这个人的冲击挺大的，管昱这么想着，转头便撞上卫生间门框。
　　哔哔！脑子说它重启成功了！
　　啊，想起来了。
　　他昨天晚上干的好事，他都想起来了。
　　“这颜色......怎么真的像掺了点什么真实的东西？”管昱盯着业主群里的图片若有所思，揉着刚撞疼的脑袋坐到饭桌那，桌子上有许元城买回来的早餐，“这味道怎么这么像隔两条街的早餐摊？”
　　“我睡不着刚带毛毛过去那边买的。”许元城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坐在管昱对面兴奋地问，“你昨天也下去搞事了对不对！”
　　“我下去看到东西摆好好的，还以为我自己的记忆比别人多一段了呢！得亏我机智戳了一下那个铁盆下边。”许元城继续说。
　　“所以你还加了点啥？”管昱嚼吧两口糯米团，有点好奇。
　　“双倍云南豆腐和新鲜拉出来的......”
　　“停！Stop！别说！我在吃饭！”管昱迅速摁停许元城的话，他已经知道许元城后边要说出些什么让他吃不下饭的话，只要他不听，只要许元城还没说，他还能接着吃饭！
　　“嗨，然后就搅合搅合，将他们混合在一起，超大一盆！我还特地把洞挖大了很多，还上来换了个大的东西装呢！”许元城两眼放光特别激动地说。
　　看得出来许元城很激动也很期待，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晚上没睡，抱着手机守一宿消息。
　　“我还想着发酵个几天能更臭点，结果这孙子是一点都不等，凌晨就莽过去中招了。”管昱觉得有点可惜，没能给这混球来点更震撼的嗅觉和精神冲击。
　　“我也没想到！他甚至尝到了新鲜的......”许元城原地消音都没能压住笑意和笑得流出来的眼泪，欧，还有点嘚瑟，“不过他说要查监控我倒没想到。”
　　“那里算监控盲区。准确的说，算死角，只能看到我们过去，又不能确定我们去的就是喂食点，说不定我是跟老婆吵架了躲那抽烟消愁咧。”管昱说着嘬了两口豆花，哎，真香。
　　等管昱和许元城哥俩牵着三花到宠物医院时已经晚了十多分钟，他们停好车进门时，宁秋明正蹲在小黑猫病房前不远的地方，伸着手跟半躺着打吊瓶的黑猫在半空中互扇巴掌。
　　“哎，小警长的精神劲不错啊。”许元城跟在三花后边递了个头过去瞅。
　　“是真不错，刚听护士姐姐说小黑一早睡醒嗷嗷嗷的骂人，拿精气神完全不像是刚做完手术的小猫。”宁秋明说。
　　“哎真好，我还以为它警惕心这么重，又被几个混球撵了一路，这会不乐意跟人亲近呢。”许元城蹲下来想伸手摸摸小黑猫的脑袋，结果被猫哈了口气给收手回去了。
　　啊，婉拒了，不给摸。
　　“三花花，它好凶！快！帮我揍它！”许元城扭头对已经跳上旁边小姐姐腿的三花嚎，“啊啊啊啊三花花你快下来！吓到人家姐姐咋办！”
　　三花似乎能听懂许元城在说什么，扭头看了许元城一眼，前爪已经踩到人家腿上，犹豫一下，整个猫跳上去，把自己团吧团吧一屁股坐下去窝人家小姐姐腿上不动了。
　　主打一个你越说啥不能做越要这么干！
　　“逆女！”许元城看着一副咋滴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要打死我的三花，无语得嘴里只能蹦出两个字来。
　　“这猫真聪明！”祁苒歪头看着自己腿上不动如山的三花没敢动手摸它，但对它能听懂人话表示很佩服。
　　“其实小黑还是很有警惕心的，它也不给我摸，伸手近点就哈气。”宁秋明站起来往祁苒那移动，“可以摸摸这只三花猫吗？”
　　“啊可以。”许元城说。
　　“可以摸摸吗？”宁秋明在祁苒腿那蹲下又问了一遍，把手伸到猫面前给它熟悉味道。
　　啊？不是问过一遍了吗？
　　管昱迷茫，许元城也迷茫，他两对视了一下，两脸茫然。
　　“喵。”在祁苒腿上的三花应了一声，踩了两下伸出爪子搭在宁秋明的手上，又收了回去，接着将自己的头搁在宁秋明的手上蹭了两下。
　　“哎，三花大美女真的好聪明！”宁秋明摸了摸猫头，看着三花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总感觉这只三花猫脸带着点慈祥，有种没事我就看你们怎么闹只要不过分就陪你们胡闹着玩的慈祥感。
　　“这猫聪明得我都觉得到现在还没成精算对不起它了。”管昱站在旁边说。
　　说不定人家三花小猫咪早就成精了，只是在人类活动时间变回猫形哄两脚兽玩也有可能。管昱在心里这么想。
　　“三花大美女叫什么？”宁秋明撸了会猫头有点好奇。
　　“三花。”管昱回答。
　　“你再说一遍！它叫啥？”宁秋明愣了愣，连撸猫头的动作都慢了点。
　　“三花，三花猫的那个三花。”管昱又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三花这个名字只是随便叫叫，猫会应的那种。没想到真叫三花啊！”这次换祁苒迷茫，“你们按花色取名啊？”
　　“你问阿城，这是他取的。家里还有只橘猫和金毛，分别叫大橘和毛毛。”管昱指了指蹲在小病房外边看猫的许元城，小声地说。
　　“这取名很有标志性。”宁秋明点点头，表示非常认可。
　　“护士姐姐，今天我们带了三花花过来体检嗷。”许元城对着刚过来的护士小姐说，手上跟躺着的小黑猫虚空石头剪刀布，只不过我们小黑猫因为猫爪子只能出布一直在输。
　　今天本来没打算带三花出来的，它固定的体检时间还没到，一般只有到固定的体检时间许元城才会带三花出门。只不过刚在他两出门的时候三花一直堵在门口那不让他两走，推屁股抱起来挪开都不行，即使到后边把三花搬到许元城房间里，也会被它快速开门后在两个人准备关上门时窜过来在玄关那盯着他两。
　　要不是三花不太习惯直接跟在他两后边跨出门，估计能在他两准备关门的时候使用闪身技能躲在他们身后卡视角，等到楼下在窜到他两面前给他们来个小小的惊吓。
　　没办法管昱只能把三花抱出来，顺便在医院这做一个计划外的检查，算三花这次出门不亏。
　　“三花大美女，来这边！”护士姐姐登记好后一边朝里边走招呼着三花过去。
　　三花跟这个宠物医院的人还挺熟的，可能真的是因为它太乖又听得懂人话，这边的医生护士都很喜欢它，基本上都是跟三花说接下来要做什么，转个身的功夫就自己过来了，也不用特地找谁抱过去。
　　宁秋明听到护士叫猫咪，多摸了它几下，没曾想三花蹭了蹭手，又一把顶开了，在祁苒的腿上拉伸了一下身子，跳下去，走着猫步在小黑猫病房前，两只猫互相瞪对方一会后，三花对着黑猫喵了几声，转头就跟在护士姐姐的背后进诊室了。
　　“三花这是干嘛？”祁苒问。
　　“我也想问，这是看上小黑了吗？”宁秋明突然思路劈叉。
　　“我怎么感觉是在教育？”管昱加载了一会，这个场景特别像某天毛毛跑沙发上尿尿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三花物理教育一顿后乖乖去找许元城认错，“阿城你怎么看？”
　　“......窃以为管卿所言甚是。”许元城愣愣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