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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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汪建国脸黑的像蝙蝠，问清楚他走以后她们点的菜，冷嘲热讽：“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2380，我看你们是疯了。”
又吐槽都是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说餐厅骗钱，她们傻，吃这种网红餐厅，嚷嚷着要打12315退款。
“难怪菜单没有价格，就是骗钱的。骗你们这种没见识的女人。”
又酸她们是有钱人，自己可舍不得吃这么贵的东西，真是会享受，懂得花钱。
越说越激动，一辆辆车子从她车边飞驰电掣的擦身而过，绿灯跳动，最后的八秒秒争分夺秒，等待区汇聚成一股车流，左右好几辆车争抢着在她面前加塞而上。
她内心凝聚着一股灼热的燥意，太阳穴一突一突，有种冲动狠狠的踩上油门撞上去，撞的个血流成河，撞的个世界清静。
“你没吃？”她突然大喊，吓了所有人一跳，眼看汪建国要破口大骂，她重重的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盖过了疯狂。
“我开开心心请你们吃饭，你每次都要这么扫兴，大家都不开心就满意了吗？你嫌贵，你付钱了吗？
请客！知不知道。我请客是让你开心，我开心，所有人都开心的。你在外面也这样吗？”
她的脸色实在是可怕，又或者是妻子和儿子都一脸谴责，温美丽又死死拉住他的手。汪建国没再说话，但是表情难看极了。
到了村口，就大吵大嚷要下车，她干脆停车，开了中控，汪建国啪的一甩，大摇大摆走进了村子。
“这让村里人看见，估计要传你闲话了。”温美丽心里着急，让她再停停，她下车去追老公。
汪梦子没有停车，“随便吧，反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们的闲话，屁也不是。”她想着，车子缓慢的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
汪建国抄了小路，等她们停好车进门，只看见一楼爷爷奶奶的房间灯火通明，三个人影挨在一起，透过窗玻璃，显得那么亲密无间。
听到人声，汪爷爷刷的打开房门，一双眼皮垂皱的三角眼倒映精光，嘴角抿着，突然发难：“你们这么大了，居然把你爸扔下车，自己开车回来。都是你妈教的好，没礼貌。”
声音洪亮，在四舍扩散传播，汪梦子明显听到隔壁邻居外放的电视声音都特意调小，要听她家的八卦了。
“爷爷，我今天请客，我爸爸吃多了，自己要下车走走消化消化呢？你咋没问清楚就乱说呀。”
温美丽有点惊讶，女儿一直脾气直，特别被家里人骂，只会委屈的掉眼泪，可从来不会这么口齿伶俐的回话的。她心里有点骄傲，又觉得自己不称职，让她这么受委屈。
更恨这个奇怪的家庭，亲生父亲和亲生爷爷奶奶告自己女儿的状，而亲生的爷爷奶奶这么大张旗鼓的讨伐孙女，恨不得昭告得天下皆知，太可笑了。
其他人也没料到汪梦子会这么回复，汪爷爷一直是家里横的，被反驳就不知道怎么回话了，但是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挑战，气的破口大骂
“什么天生的畜生，一点孝顺都不讲，你就嘴巴强，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老伴受气了，亲爹受委屈了，汪建国和汪奶奶三个人站成一排，要讨伐对面楼上的三个人。
“女孩子嘴巴别那么强，在家里倒可以这样，家里人都宠着你，要是你嫁到别人家，我看你怎么办。”
没有一丝温情，只听得到一个奶奶面对不合她心意的孙女，一种隐秘的希望嫁人以后被婆婆收拾的诅咒，以及用名声威胁她屈服的暗喻。
汪梦子觉得大脑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她从来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反击，只是因为还保持着作为女儿和孙女的爱，顾忌着，不想伤害他们。
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委屈和眼泪，特别可笑。
爱不是身份所赋予的，爱是付出所给与的回报。
只有亲人的身份，却没有亲人该有的爱护，凭什么要别人的尊重和奉献呢？
“奶奶，你孙女我能赚钱，婆婆不好，我就不孝顺她。老公对我不好还瞎逼逼，我就休了他。”她的眼睛看过爷爷，奶奶，爸爸。
一字一句，微笑着说
“我会过的很好的，你们信不信呢？”
一夜鸡飞狗跳，汪梦子躺在床头，思绪万千。
装着彩票的包被她藏在床头柜里，感觉近在咫尺。
这是她全部的安心，自信的来源，钱能壮胆，真是。
回忆今晚，她都不相信那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当时她就那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也许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了，只是被她故意的忽略了过去罢了。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汪建国来了，但是反应过来，他是不会打招呼，只会咔的开门然后哐的关上的。
所以从青春期，她就习惯了在家里锁门。
“谁呀！”她开了灯，门外传来温美丽的声音。
“我！”
她下了床，把门打开，温美丽穿着睡衣走进来。
“今晚我睡这儿。”
汪梦子没有奇怪，汪建国打呼噜很厉害，温美丽年纪上来，睡眠不好，有时候被吵得一夜都睡不着，导致她神经都有些衰弱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儿子不在家，赶汪建国去睡儿子的床，他也不愿意。
温美丽只好时不时和女儿挤一挤。
她抖了抖被子，温美丽躺进来，她没有带枕头，也拒绝分享女儿的，“没事，你的枕头太软了，我还是不枕舒服。”
关了灯，两个人都没有睡着，汪梦子想说些什么，温美丽却先开了口
“你不要难过，你爸爸，他就是这样的人。”
汪梦子有些恍惚，今天好像是第三次听见这么说了，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别人受了他的伤害，就不能去计较？要无限的包容他吗？
他是爸爸，我才是孩子，怎么反而像反过来了呢？
“妈妈，你为什么会嫁给他呢？”
她小时候从外公外婆还有温美丽自己的只言片语中曾经听说过，温美丽初中时候就立志要给家里盖房子，和同学一起辍学，南下G省打工，听说做的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25岁那年突然回家，然后很快就认识了汪建国结婚了。
她看过家里的相册，年轻的温美丽身材纤细高挑，长相性感明艳，五官神似年轻张敏，气质却沉静温柔。是宜古宜今，男女通吃的容貌。
而汪建国，他年轻时候很瘦，又黑，绰号猴子，嘴巴上两撇永远剃不干净的八字胡须。
那张结婚照，拿去网络投稿“真想不到我妈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爸”这类话题，绝对能投票到前十，并广为流传。
况且，就汪梦子成长经历来看，汪建国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他没带过孩子，夏天下班就是和朋友去游泳喝啤酒，冬天下班就是去打麻将吃夜宵。
段时间甚至故意换夜班，就是为了晚上清闲，白天在家可以睡懒觉。
这种散漫也影响到了工作，他在岗几十年，从来没有升职过。
汪梦子记得，父母以前大大小小吵过很多次架，每次温美丽一开口，爷爷奶奶就登登登的跑上来，三个人一起攻击温美丽，她看到过很多次母亲隐忍的泪水。
等她读大学，拿学费的时候，才知道父母的钱是各自保管的，而汪建国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所以，也就是说，汪梦子和汪小弟是温美丽生温美丽养的。
相册里温美丽明显婚前婚后是两种人生。
婚前她穿着G省时尚前潮的衣服，被女性朋友簇拥在中间如花朵盛放。
婚后她穿着自己织的毛衣和睡衣，在杂乱的客厅和卧室，怀里永远不是抱着孩子，就是干着家务。
她凋谢了！只是因为结了婚，或许更因为，是没有嫁给一个对的人。
“为什么？”汪梦子看着也仿佛突然陷入回忆的母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良久，
“可能是，我命不好。”
她听见母亲在黑暗里的回复。
不是叹息，只是麻木的陈述事实。
或许是困惑了很久才得出的一个结论，然后平静的，接受了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