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岁迟晏

2、第 2 章

　　老式房子的隔音不好，外面依旧可以听见房子里的打骂声，简以鹿靠着墙点了根烟，乍现的火光短暂地映亮了她面无表情的脸，红唇咬住了细长的香烟，简以鹿听着仍不停歇的叫骂声，蹙了眉，她伸出手，一旁的一个男人恭敬地递上了一把手枪，她低头装上消音器，冲着三楼房间的玻璃扣下扳机。
　　“哗啦”一声，玻璃从三楼跌落下来。简以鹿没有理会林兴贵的破口大骂，收了枪走向停在路边的车，上车前，她略微侧头瞥向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嘱咐道：“盯好了。”
　　“妈的，真是晦气。”林兴贵隔着碎了玻璃的窗户朝楼外啐了一口，林可从地上爬起，林兴踹了她一脚“臭婊子，你就是那个臭婊子带来的讨债鬼。”林兴贵仰倒在沙发上，片刻后就发出了鼾声。
　　林可跪坐在地上，没了玻璃的遮挡，晚风呼啸着倒灌进来，林可打了个寒颤，从地上起身回了房间。
　　污迹斑斑的镜子前，林可举着沾满药油的手，涂抹在身上的淤青处，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林可放下药油，拿过手机，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林可犹豫着点了通过，下一秒聊天框便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明晚九点，不见不散。”后面跟着一个定位分享。
　　“你……是谁？”
　　“简以鹿。”
　　简以鹿收起手机，看着车窗外浓郁的夜色，“赵峰，这个单子我接了。”简以鹿抬头，透过后视镜和驾驶座的赵峰对上视线。
　　“鹿姐”赵峰平静地说道，“老板让你陪他参加酒会。”
　　“无聊，我才不去，让他从他那些小情人里面挑，养我干什么的，他自己心里清楚。”简以鹿看着车在别墅门前缓缓停下，拉开了车门。
　　“等等，鹿姐”赵峰喊住了她，“我能问下您为什么接这个单吗？毕竟只是个C级单子，大老板那不好解释。”
　　“为什么……”简以鹿看了看手机，“因为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长岭区毗邻郊区，经济一直不发达，倒是滋生出很多附骨之疽，盘踞在夜色之下，显出了一点繁荣富裕的喧闹。距离林可所在的“贫民窟”安里弄倒是蛮近，偶有“贫民”也会来此体验几把“上等人”的快活。
　　林可循着定位到了一处略显破旧的房子，楼房虚掩着门，四下环顾却人烟稀少，依稀可闻不远处的喧哗闹腾。林可小心翼翼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手冷不丁伸了出来，握住了林可的手腕。她惊骇地想要尖叫，又被捂住嘴，拉进了房子。
　　“闭嘴，别吵。”简以鹿蹙眉低声呵斥道，勒住林可的脖颈把她拖进玄关转角的立柜后面。
　　“咳咳咳。”简以鹿松开手，林可扶着柜子呛咳，她抬头看向简以鹿，“啊……是您……您就是简以鹿？”林可惊喜地问到。
　　“嗯。”简以鹿扶着她的肩膀，“我先出去，你就待这别出来。”
　　说罢，简以鹿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外面夜色愈发浓重，简以鹿解开头发，酒红色的长发落了满肩。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停了一辆车，赵峰从车上下来，递给了简以鹿一把手枪“小心。”
　　“一个C级单子，不至于。”简以鹿接过手枪，放进了腰间别着的枪套里，“林兴贵来了。”
　　“嗯。”赵峰点头，“马上就到，我先撤了。”简以鹿挥了挥手，看着赵峰隐入不远处鱼龙混杂的街区。
　　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隐约传来了缥缈走调的歌声，林可僵直一瞬，林兴贵……
　　她扒着窗口，朝外望去，林兴贵正哼着歌朝这走来，林可捂着嘴朝后退去，正欲逃跑又想起简以鹿的嘱托，钉在了原地。
　　她蹲在墙角，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死死地捂住嘴。
　　歌声和脚步声戛然而止。
　　林可颤颤巍巍地起身扒住窗框看去。
　　“你是谁？”林兴贵警觉的看着简以鹿。
　　“杜宁的走狗，”简以鹿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弯起眼妩媚地笑“借你的‘入场券’一用。”
　　林兴贵意识到不对转身欲逃，一把三棱刺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殷红的鲜血顺着血槽渗透了他的衣服，林可震惊地看着这个折磨了她十几年的男人缓缓倒在地上，后背露出半截金属手柄，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光。
　　简以鹿蹲下身从林兴贵的衣袋里摸出卡，似有所觉，她抬头朝林可的方向看过去，沾染了血的卡举到唇边，轻碰了一下唇角，
　　“嘭”
　　一把枪抵住了林可，“戏看完了，该做事了，林小姐。”立柜被推开，露出了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简以鹿冲刘渺意点了下头，“得了，这没你事了，滚吧。放心，她不会逃的。”
　　刘渺意看了眼呆滞的林可，收起枪嘲道“一个C级单子还要我跑一趟，简以鹿，老板交代了，让你收敛一点。还害的我要亲自陪你来这一趟。”
　　简以鹿嗤笑“也没要你帮忙。”
　　“大老板的吩咐，行了吧。”刘渺意不欲与她争辩“别玩过头了，到时候又受罚。”
　　“行，我知道。”简以鹿懒懒地挥了挥手“走吧林可。”一根麻绳绕过林可的手腕，将她两只手牢牢绑在一起。
　　“看在姐姐救了你一次，还帮你从那人渣手里解脱的份上，帮姐姐一个忙咯，好不好，可可？”简以鹿凑到林可耳边低声道，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进了狭窄的甬道里。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纸醉金迷的另一面。
　　“发牌!”
　　“买定离手!”
　　在满场寻欢作乐的人中，门口的她们异常惹眼，不时有人瞥向她们，简以鹿拉紧绳子，带着林可走了进去。
　　“等等，出示下入场券。”门口两个叠码仔拦住了她们，简以鹿递过去手上的卡，“我找杜老板。”
　　两个叠马仔检查过入场券，“找老板什么事？”简以鹿没有回答，扬了扬手里的绳子，暧昧的笑了笑，叠码仔按住了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简以鹿则拉着林可入了场，四下转悠了一圈，简以鹿停在了一桌玩□□的边上。
　　“小姐也想玩吗？”一个男人搭上了简以鹿的肩膀，简以鹿抬头看向了他，“运气不好，还是算了，而且，杜老板我今天是来收钱的可不是来送钱的。”男人笑了“小姐今天是想用可可来和我换吗？”林可听着二人的交谈，打了个哆嗦，她拽住了绳子，看向简以鹿，后者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不过，可可是怎么到小姐你手上的呢？还有这张属于林兴贵的入场券？”杜宁看着简以鹿，“还先请这位小姐为我答疑解惑下。”
　　“啊，这个嘛……”简以鹿拉过林可的手，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林可手上的绳子，“因为我和可可认识啊。”绳子掉落在地，简以鹿揉了揉林可红肿的手腕，“啊……太用力了，破皮了……”她又低声地自言自语，杜宁逐渐不耐烦，他后退了几步，几个叠码仔把简以鹿围了起来，“小姐若是再不肯说实话，别怪杜某人……”
　　“嘘”简以鹿打断他，“仔细听。”
　　“你到底在搞什么……”杜宁不耐烦道。
　　“嘭!”赌场一角突然发生爆炸，人群在一瞬间的寂静后轰然炸了锅，简以鹿按着林可把她塞进赌桌底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杜宁扣下了扳机，“杜老板碍了别人的路，有人想要你的脑袋，那人开价可比杜老板爽快多了。
　　“希望杜老板以后也做个痛快人，别搞这些没用的弯弯绕绕，还省得把自己命都给搭进去，实在可惜啊。”简以鹿收起枪，爆炸还在继续，几个叠码仔见杜宁已死纷纷作鸟兽散，烟雾笼罩了整个赌场，简以鹿拍下照片，从桌底拉出林可，“走。”
　　门口赵峰正等在那，“动静太大了。”简以鹿挑眉:“听到了？”
　　“被你炸完了吧？”
　　“嘶……别说了，赶紧走吧，不然大老板又要找我麻烦了。”
　　赵峰暼了眼跟在简以鹿身后的林可“简小姐，她怎么办？”
　　简以鹿利落地上了车，打开镜子补妆“这用问我？按大老板交代的办就好。”
　　大老板说既然简小姐喜欢就留着玩吧。
　　简以鹿抹口红的动作一顿，她收起口红，撑着下巴看着林可“小妹妹。”见林可怯懦地垂着头，简以鹿用口红抬起她的下巴“说说吧，愿意和我走吗？”
　　林可抿着唇，点了点头，长岭区的福利院说的好听叫福利院，实际上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简以鹿看着林可的眼睛:“你不怕我？你别忘了，林兴贵可死在我手上。”
　　林可沉默着抿紧唇，半晌摇了摇头。
　　“可我又为什么要收养一个仇人的女儿呢？而且，你想以一个什么身份求我收养你呢，情人怎么样？”简以鹿眯起眼笑了:“赵峰，左轮手枪给我。”
　　“鹿姐，这不合规矩。”赵峰提醒道，但还是把手枪递给了简以鹿。
　　“这把枪里有一颗子弹。”简以鹿把左轮手枪递给林可，“五分之一的可能，你会死，当然，如果你幸运地选中了五分之四，我可以收留你，你敢赌吗？”
　　林可犹豫地接过枪，笨拙地举起，枪口调转，对准了胸口，林可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着枪的手直打颤。
　　一只细白的手握住了林可的手枪口抵上了她的侧颈，简以鹿握着林可的手扣下了扳机，预想中的鲜血没有迸溅出来，简以鹿不满地“啧”了一声，她收回枪，兴致缺缺地和赵峰道“回去吧。”简以鹿没有再理会林可，她似乎被接纳了，亦或是，被排斥了。
　　车停在了别墅门口，简以鹿径直下了车没有管在车上的林可，林可犹豫地看了看赵峰迟疑着跟上了简以鹿。
　　“你睡这间房。”简以鹿倚着门框敲了敲房门，“我房间在楼上，没事别来烦我。”简以鹿说着从兜里摸出钥匙高高抛起，又一把接住，“你随便逛，不要乱动东西还有，”简以鹿把钥匙拍在林可胸口前，凑到她眼前，“二楼的房间，不许靠近。”
　　立完规矩，简以鹿直起身，上了楼，林可听着楼上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才将将缓过神，拎着钥匙打开了属于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