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降临》妩媚江山

3、真相大白

　　宋临从来不在宿舍弹吉他，就连唱歌也很少，以至于到了大二，他的那些铁哥们也不知道他的爱好。

　　许意知道他的心思后也不多问，只是顺其自然地陪他瞒了下去。

　　原本一切隐藏的很好，直到中秋节——

　　中秋放假三天，许意在放假的前一天就早早收拾好东西，待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马不停蹄赶往了高铁站。

　　宋临还是像个跟屁虫一样，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拎着零食，从教室飞奔到校门口，成功挤上了许意打的滴车。

　　他乐呵呵地反复叮嘱，“里面有你喜欢吃的饭团，在高铁上一定要记得吃，还是热乎的。”“袋子里有水，要多喝水哦。”

　　许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有时候他真觉得宋临像个老妈子，总在他耳边叨叨叨。现在更像是把他当做第一天上学的幼儿园小孩，许意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父爱泛滥，乱发力？

　　许意忍了一路，终于听不下去了，狠狠盯着他道，“再说话就开门下去。”

　　宋临闻言立刻住嘴，抿唇不说话了。

　　其实这种对话发生的不少，每每发生也只能持续片刻时间。

　　下车的时候，宋临早就恢复了他的滔滔不绝，他的话在面对许意时好像永远也说不完。

　　到了最终分别的时刻，他还是依依不舍。

　　或许那不舍太过强烈，许意也受到了感染，他难得和声和气，带着温柔安抚道：“宋临，你下午还有课，快回去吧。还有，中秋快乐。”

　　宋临愣了一下，他太久没触碰到许意的温柔了，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你也是，中秋快乐！”

　　他站在栅栏外，一直目送许意上了扶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许意回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尹女士一看到他就高兴的不得了，朝厨房大喊：“老许，快，儿子回来啦！”

　　她已经四十多岁，保养的却很好，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格外亲切。

　　还是熟悉的尹女士。

　　许意一改往日清冷地模样，笑的很温柔，道：“妈，中秋快乐。”

　　许意睡前原本是不太爱玩手机的，但最近他打破了习惯，睡前总要听宋临聊天谈地，听他指点人间。

　　回家后的第二个夜晚，许意洗漱打整好刚躺上床，手机就收到了急促地消息。原以为又是宋临来找他吐槽了，他慢悠悠抬起手机却发现不是他。

　　从下午开始宋临就再没发过一条消息，许意心里莫名有种空荡荡地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他出神片刻后，点开了刚才叮叮响地信息。

　　是王柯玥发的。

　　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比他大上一岁，在高一搬到这座城市前，一直是与他关系最要好的姐姐。

　　王珂玥先是发了几条视频连接，随后是一句感慨：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关系这么好了。

　　许意看的不明所以，他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画面先是有些模糊，随后出现了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是宋临，在路边握着吉他，温声歌唱的宋临。

　　而接下来几条也都是他，部分视频是在同一地点，而有些又是在别的公园或街边。评论区是清一色夸他唱的好的，往下翻又发现，某些另类的评论是关于许意的——

　　“那个小哥哥长得好清秀啊，我在好几条视频里都看到他了！”

　　“他们是一个团队的吗？求小哥哥的唱歌视频，他简直就是我的天菜啊！！！”

　　“他们是我们学校的，我经常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那个白白的小哥哥可是我们系的系草呢！”

　　许意看的眼皮直跳，王珂玥却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圆圆从校草掉成系草喽。

　　许意：我不知道，不承认。

　　王珂玥：没事，系草和他的小跟班，我爱看。

　　许意：腐女，别随便磕，小心掉牙。

　　王珂玥：小情侣，这也吃醋？

　　许意沉默了，半响，王珂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不可置信：什么？你们还没在一起？

　　许意也察觉了不对，他脑海里莫名出现了宋临那天委屈地神情和莫名其妙的话。

　　他忐忑地问：我和宋临在哪里见过？

　　消息才刚发出，他的手机立刻炸毛似的炸响起来，接起电话，另一头一个惊咋地女声立刻传了出来，道：“什么情况？他是高二的宋临啊！”

　　高二？

　　“你还把吉他借给他那个，”王珂玥努力平稳情绪，“我让你留下来帮他翻钢琴谱，你们聊的挺好，最后你就把吉他借给他了……”

　　王珂玥的声音逐渐消失，许意想起来了——

　　高一的一个下午，他被刚刚继承音乐社的王珂玥留下来帮一位学长翻钢琴谱，那人似乎对手上的事很沉迷，从日落到天黑，他甚至没挪过位置。

　　谱子被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结束宋临都会说：“可以再来一遍吗？”

　　许意无聊，便会直接翻回第一页，陪那人从头再来一遍。两人全程都没有看向过对方，却默契地完成了一遍又一遍曲子。

　　第二天，许意再次遇见那个人时，他垂头丧气，满脸哀愁，全然失去了昨天的活力。要不是王珂玥主动说出他的身份并拜托他带人出去躲躲，许意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发觉这个人就是昨天那个意气昂扬的人。

　　原来学长是在躲教导主任，昨天逃课弹琴的事败露了，他的琴谱被没收，音乐社也收到通知，明令禁止他踏足，任何乐器也不得借给他使用。

　　许意看他就像是看落汤鸡，也不知怎地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学长抬头看他，委屈道：“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现在好了，吉他玩不了，钢琴也碰不得了。”

　　学长脸上写满委屈，许意识趣地敛了笑意：“你这么能耐，想要再破规矩也不难吧。”

　　“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阳光呛了眼睛，学长微微挪了点身子，开始抱怨：“每次都说我不适合，可我弹的不是挺好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知道吗？只知道让我当学习机，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发电的啊。”

　　许意是个不错的倾听者，他安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听着苦恼，在学长说到气愤点时，他会适宜地出声安慰两句，虽然话少，但也够了。

　　积压已久的情绪找到了释放口，学长像在湖中抓到了一条船，他上船把苦恼全都倾诉出来，从小学不能玩滑板到高中不能玩音乐的经历都细细牢骚了一遍。

　　很常见的烦恼，却是一个稚气的孩童能埋在心里很久的郁结。

　　从小到大，许意的家人都是秉持“动手即真理”的原则，只要许意对任何事情有一点好奇，他们就会积极鼓励他去尝试。

　　向往却做不了，这种痛苦对于许意来说是新奇的，也让他更想去了解。

　　他安静地听学长抱怨了很久，他叹气，叹不公，叹无奈，许久后不知道是累了或是想起了什么，学长安静下来，开始出神。

　　许意心情复杂，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的开口。

　　“喜欢就得尝试，你弹得很好不是吗，你就是适合。”他声音清亮，一字一顿，说出的话极为真诚，“我可以支持你吗？我家里有吉他，我借给你，我和王珂玥都做你的支持者，怎么样？”

　　“好。”

　　那天后，许意家里被遗忘已久的吉他有了新的去处，有了珍爱它的新主人。

　　王珂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听上去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把吉他给他没多久就搬家了，还说吉他就当礼物送给宋临了。因为这个，那小子可是关注了你很久，你走了他也经常问我，你在新城市过得好不好。”

　　许意握着手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还记得之前我给你寄的家乡特产吗？大部分可是宋临买的，”王珂玥继续说着，“你高考完，他还托我问你，你报了哪个学校。知道你报去他那个学校的时候，他都激动死了，拉着我出去庆祝了好几次。”

　　王珂玥听对面没了声音，她隐忍片刻，最后酝酿了许久才试探地说：“你应该也听出来了，宋临他喜欢你。我知道你对这种关系并不排斥，所以我希望你能看看他，考虑一下他。他是认真的……”

　　最后电话是怎么挂的，许意不记得了。

　　他呆坐在床上坐了很久，视频里那首《星》循环播放，直到他重新拿起手机，改了车票，那不太平静的一夜才悄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