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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少年狂热古今无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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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的周飏自然免不了又得遭方茹瑾的一通训斥。
最后实在气不过,就放狠话道:“高一一学期你在实验班都没给我整出这么多事儿来,现在去了普通班学习压力没那么重反而给了你出去作的时间了是吧?!”
周飏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意思就是他要再惹事,就要去跟老师说让他回实验班了。
生起气来的方茹瑾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打的架、受的伤,她就只看结果。
为了安抚她,周飏也只得再次举着三根手指保证:“我尽量不给您惹麻烦了行不?”
方茹瑾把药箱往桌面重重一放:“你最好是!”
撂完话,转身就上楼了。
周飏手指扣了扣太阳穴,有些犯难。
等会儿还想找她拿点东西呢,结果把人惹得急眼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给……
纠结了半晌,周飏还是上了楼。
走到父母的房间门口,周飏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锁进去。
正在护肤的方茹瑾头都没抬:“滚出去。”
周飏:“……”
好吧,真生气了。
周飏脸上挂着笑,慢悠悠地挪着步子晃到方茹瑾的妆台前,随手拎起一个瓶子就看起来。
方茹瑾撩起眼皮看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给我把你的爪子放下。”
周飏识相地把东西放回原位,恰似不经意地开口问:“有没有什么祛疤的?”
“干嘛?”
“这不是手上受伤了怕留疤嘛。”
“呵,”方茹瑾冷笑,“你还怕留疤呢?打架的时候你不挺牛的嘛?怕什么留疤啊~”
周飏半倚在她的妆台上,卖着笑脸:“这不是怕浪费了您这么好的基因嘛。”
方茹瑾不为所动,继续熟练地在脸上涂涂抹抹。
见她不出声,周飏干脆自己动手。
等周飏拿起第三瓶东西看的时候,方茹瑾忍无可忍,随手在桌上拿起一个小黑瓷瓶塞到他手里。
“滚滚滚!”
周飏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故意半信半疑地问她:“效果好不好的啊?”
方茹瑾瞥他一眼:“你质疑我?”
“不敢~”周飏好笑地答。
要说方茹瑾用的护肤品,不是最好的都送不到她的妆台上,还有不少是私人订制的。
周飏打量着那个小黑瓷瓶:“怎么用啊?”
“早晚,东西要避光储存。”说完又转过身瞪着他,咬重语气,“很!贵!的!”
周飏比了个OK的手势,默默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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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仲夏时节已过,这样微凉的天气倒是挺适合伤口恢复的。
经过了周日一天的时间,周飏手肘上的那处伤虽然还是会有血丝泛出,但好在不会流脓。
周一到校后,陈止渝也本着人文关怀的原则关心了一下他手上的伤。毕竟也是和自己有关的,不好事后一句问候都没有。
不过周飏这人惯会得寸进尺,仗着自己手上有伤,就开始使唤起人来了。
比如说……
“陈止渝,这水我拧不开啊……”
陈止渝瞥了他一眼,沉默着帮他把水拧开。
“陈止渝,这个口袋包我撕不开。”
陈止渝放下手中的书,帮他撕开包装袋,手气偏重地放到他桌面。
“陈止渝,我……”
早读课还没过,陈止渝已经被他使唤了三四回了。
就在周飏第五次喊她名字的时候,陈止渝忍无可忍:“周飏,你是手断了吗?”
该说不说,周飏现在对于陈止渝脾气地拿捏已经游刃有余了,察觉她开始不耐烦了,立马见好就收。
周飏举着自己受伤的手,一双桃花眼蕴着笑,曜若星辰:“这不是机会难得嘛。”
“持伤行凶”这一套可谓是被他耍得透透的。
陈止渝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继续背自己的书。
没过一分钟,周飏把一个小黑瓷瓶推到她桌面。
陈止渝盯着瓶身看了两秒,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周飏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翻书:“我妈给的,说是祛疤,你帮我用了吧。”
“为什么要我帮你用?”
言语间,陈止渝已经把东西拿回了他桌面。
“我一个大老爷们用得着这东西?”他表情嫌弃地把东西放回她桌面,继续道,“你膝盖上的伤不是结痂了吗?现在用正合适。”
陈止渝还想拒绝,广播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周飏直接打断她:“嘘,听。”
周一的广播一般都是说一些学习和安全问题、公布上周获得流动红旗的班级以及通报上周学生的违纪情况。
在纪律这方面,4班的人都很团结且自觉,从开学到现在,流动红旗挂在4班门口就没动过。
听到上周的流动红旗依旧有4班,讲台上的班主任蔡思源满脸都挂着与有荣焉的笑。
本来陈止渝对这些是不在意的,可在班里人勠力精神的感染下,每每到了公布流动红旗获得情况的时候,她都会放下自己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听一下。
毫不意外地听到有高二4班以后,陈止渝就打算继续和周飏battle关于那个小黑瓷瓶的问题。
可接下来广播里说的内容又让她止住了嘴。
“接下来表彰一则见义勇为消息。高二4班周飏同学,在八月三十日经过学校旁的小巷时,及时拨打120救下了一名七十四岁的被撞老人,并擒获障事者。因抢救及时,老人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为弘扬正能量,倡导见义勇为精神,经楠洋市公安局及学校联合决定,特授予周飏同学见义勇为证书,以兹鼓励,同时倡导同学们向周飏同学看齐!”
抑扬顿挫的广播声刚停下,整个4班便响起了热烈沸腾的掌声。
“哇哦!周飏牛掰!”
“周飏太帅啦!”
“酷毙了好嘛!”
……
在一声声的欢呼沸腾中,陈止渝渐渐回过神看向身边的人。
他笑得谦虚亦飞扬,此刻秋光纤柔,罩不住他身上的绚烂哗然。
陈止渝突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所以哪怕被她误解了,他也依旧旷达。
陈止渝很快融入这片欢闹,掌声真挚,发自内心地为他喝彩。
在欢呼声愈演愈烈的时候,蔡思源及时制止,笑着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可正如史铁生在书里写的“少年狂热古今无异,给他个偶像他就发烧,终于烧到哪儿去就不好说”。
少年人崇尚纯粹的正义,如今行正义之举的人就在身边,怎能不狂热?
所以即使欢呼声渐消,底下也依旧是躁动的。
蔡思源笑着开口:“广播大家都听到了吧?咱们都要向周飏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看齐啊!”
“知道啦!!”下面的人齐声回。
“但是呢大家见义勇为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自身安全,所以最好还是要做到见义智为。呐,像周飏同学这样就很好,大家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早读下课铃伴着满是朝气的声音响起。
蔡思源知道这些人现在是囚不住的野鸟,所以也没有过多啰嗦,说了那两句话就离开了教室。
他前脚刚出教室,后脚周飏身边就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大家大多都是好奇事情始末的,周飏耐心地复述了一遍。
陈止渝只知道个大概,所以也认真听他讲了一遍。
还有些人问到撞人的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周飏就但笑不语。
既然学校广播里都没有提到李裕鹏,那这种涉及到对方隐私的事情,他也就不必再说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李裕鹏已经被学校做了劝退处罚了。
课间10分钟一过,大家又立马作鸟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等老师上课。
等人都走了,陈止渝再次眉眼含笑看向他,举起大拇指真诚地赞道:“厉害!”
周飏拱手作揖:“彼此彼此。”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都心知肚明对方在说的事情,相视一笑。
周飏对着还放在她桌面的小黑瓷瓶扬了扬下巴:“所以这个忙帮吗?”
陈止渝心情不错,没再推拒:“好,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了。”
周飏笑着打趣:“可别再送水还了啊。”
两人的记忆都追溯到上个月,她误吃到苦瓜那次。
陈止渝低头轻笑:“不会。”
受早上的那则表彰的影响,周飏再次在一中名声大噪了一次。今天一整天,在4班门口张望周飏的人更是平时的数倍之多。
估计是知道了陈止渝是周飏的同桌,大课间的时候,陈止渝和高羽暖上洗手间回来,门口那些人连带着都多看了陈止渝好几眼。
回到座位后,陈止渝难得主动和周飏开玩笑:“我都跟着你沾光了。”
周飏看了眼门口那些人,笑得慵懒,声线含着些道不明的撩拨:“不敢当,无名英雄更可贵。地瓜还等着当面感谢你呢。”
说到地瓜,陈止渝又想起一桩事:“你就不能给它换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不好听?我妈说挺好听的。”
陈止渝无语,只能再次在心里默默可怜地瓜三秒。
提到那桩事,周飏忍不住“啧”了一声:“怎么不见学校给你颁个见义勇为的奖?你可救下了那一车子猫的命呢?”
陈止渝笑意渐渐收起,脸上神色淡淡:“我不需要那些,而且那对我来说……只可能是麻烦。”
陈止渝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课本,看着上面的内容,可眼神却是空洞的,融不进里面的字。
见她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周飏也就没再深问,只是心情也不自觉跟着down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