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恍恍》无良芽医

21、第21章

　　暑期的游乐园可谓是人山人海，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或者便是他们的同龄人，吵吵闹闹，欢笑声不断。
　　与他们相比，这五个并不熟悉的同校同学可谓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陈一鸣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把徐浩川让到路春许身边，然后自觉站到最外面去了；小罗只认识胡美仪，也靠着她站在旁边，于是路春许便莫名其妙成了c位，两侧分别是一声不吭的徐浩川和略显羞涩的胡美仪。
　　“你们要买冰淇淋吗？今天好热。”路春许注意到一侧的小食店，终于找到一个话题主动出声。
　　众人纷纷同意，店内的冷气驱散了热意，气氛却开始逐渐破冰。
　　“徐……同学，”胡美仪刚要脱口而出徐浩川大名，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紧急转弯变成了一个正式的称呼，“我特别好奇，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这里的你们，指的当然是他和路春许。
　　“没多久，两个多月。“
　　胡美仪看起来倒是有些意外：“看你们相处得这么自然，我还以为至少得半年往上呢。”
　　见状，陈一鸣连忙笑着插嘴：“诶，有些感情是无法用时间来衡量的。”
　　这都是什么鬼？！
　　眼见徐浩川的耳朵越来越红，小罗的神色也越来越古怪，路春许紧急圆场：“是，就像我和一鸣，小罗和美仪。”
　　胡美仪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兴致勃勃：“咱们先去玩哪个项目？”
　　此话一出，大家都打起精神。
　　“过山车！”
　　“顺序无所谓，但是我想去鬼屋。”
　　“哇，小罗你胆子这么大！”
　　“嘿嘿。”

　　少年人就这样半是出于礼貌半是真情实意地吵嚷着熟络起来，约定好游玩项目后竟哗啦啦跑起来，生怕落到后面排更久的队，路春许无奈地笑笑，选择拉着徐浩川加入他们。
　　于是时光被染成热烈的暖色调，一口一个“我不怕高”的陈一鸣在走下过山车后神情恍惚，旁边的胡美仪更是直接走不动路；鬼屋里小罗仿佛回家一般从头到尾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又是陈一鸣，吓得哭天喊地，重见光明后更是忍不住流下眼泪，被其余几人好一顿笑话。
　　其中最猖狂的当属胡美仪：“哈哈哈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连我都没哭！”
　　“别说了，都是因为阳光太刺眼。”陈一鸣抱着脑袋誓死不肯再抬头。
　　除此之外，陈一鸣还坚守自己的岗位，持之以恒地试图从全方位了解徐浩川，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这小子，说话打太极的功夫跟路春许有得一拼，难怪他喜欢。
　　从头到尾，路春许都配合地与大家聊天说笑，但余光里永远装着另一个人。
　　天色迟迟，众人玩得尽兴，商量着再玩一个项目就离开时，路春许突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我想玩那个。”
　　陈一鸣看过去，有点惊讶：“你要玩旋转木马？”
　　路春许点头。
　　原因无他，只是突然想起上次循环中他和徐浩川的一次对话。
　　那时身处国外一个小旅馆内，路春许躺在徐浩川怀里，困意侵袭，嘟嘟囔囔着下午独自出门遛弯的所见所闻。他说他看见公园里有一个小型旋转木马，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耍，看着变幻的灯光，听着顺口的旋律，就能满足得咯咯直笑。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坐旋转木马是什么时候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徐浩川回答：“我也是，不对……我应该从来没坐过。”
　　那样简短的对话，不知为何在此刻变得如此清晰而深刻，路春许打定主意要坐，转头征集大家的想法。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徐浩川，满意地听到对方给予支持。
　　胡美仪和小罗也同意了，陈一鸣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支持兄弟还是一起买了票。
　　路春许选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徐浩川就在他身边，前方是其余三人。
　　音乐渐起，设施转动，马匹起起伏伏，像是纵身跃入了一场绮丽的梦境。
　　路春许放空大脑，再转头时，发现徐浩川竟然在目不转睛地看他。
　　偷看被转包，徐浩川心虚地移开眼神，却被路春许叫住。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徐浩川点头。
　　“但你一直没怎么说话，是不习惯和大家相处吗？”
　　“还好，只是人有点多，我会下意识保持沉默。”顿了顿，再次强调，“我很开心，真的。”
　　木马慢悠悠转动一圈，徐浩川再度开口：“你呢，你玩得开心吗？”
　　“当然！不过我也好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玩过了，挺热闹，也挺不适应的。”
　　闻言，徐浩川眸光一暗，又听对方悠悠说道：“看来咱们本质上是一类人，咱们都奇奇怪怪的。”
　　路春许面带笑意回头看他，微风亦如长河涟漪，发丝缠绕，徐浩川霎时产生了一种溺水的错觉。

　　今天的游乐园之旅大家都玩得十分尽兴，小罗的家和胡美仪不在一个方向且距此还有些距离，因此率先打车离开了。胡美仪想着她一个女生独自乘车多少有点不安全，特意拍下车牌号码，还嘱咐对方到家后记得发消息。
　　送别小罗，徐浩川和路春许就去骑自己的电动车，陈一鸣和胡美仪跟着两人顺路往车站的方向走去，打算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路上，他们开始不约而同地吐槽起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来。
　　“啊啊啊想到回去要面对一个字没动的作业我就头痛，怎么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啊！”
　　“太好了！你也没写作业！我也是！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混过去的，在家里闲得无聊也不想写作业！”
　　“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还闲得无聊？真是天选读书人啊！”
　　“是啊，不像你，天天和徐浩川一起玩。”
　　“陈一鸣你……”
　　路春许正欲开玩笑反击，就见徐浩川突然顿住脚步，看着斜前方的街对面：“等等，你们看。”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就见一男一女在街边争论，看起来像是那男人在纠缠对方。男人把手机递到女人眼下，似乎在给她看什么东西，女人突然暴起，直接抢过男人手机，骂声扬起好几个声量。
　　两人的对峙愈演愈烈，那男人面目狰狞，竟直接挥掌打在女人脸上，两人立刻扭打起来，当然由于力量差距，女人处于劣势。
　　见状三位少年立刻穿过马路欲控制住两人，胡美仪惊慌失措，情急之下选择报警。
　　那男人凶神恶煞，一身腱子肉，路春许跑过去企图将他从女人身上拉开，不料那男人已彻底失控，向后肘击，被瞬间冲过来挡在前面的徐浩川悉数挨下。
　　徐浩川勒着男人脖子，和路春许一起硬生生将男人拖到一边，陈一鸣则跑过去扶起身上已经挂彩的女人。
　　赶过来的胡美仪忍着恐惧大喊：“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还在奋力反抗的男人立马冷静下来，转身就要跑走，却被那女人眼疾手快地抓住： “别走啊，你不是说你不怕吗？有本事就带上你的手机，跟我一起去警局！”
　　“老子可没做错什么，你个天生的下贱……”
　　“闭嘴！别骂了！”路春许听得火冒三丈，径直吼住男人。
　　女人再没耐心与之辩驳，紧紧攥着那男人的手机蹲在地上，紧皱的眉头下是疲惫与灰败。
　　路春许这才注意到女人染了一头个性的绿发，身着普通的吊带与热裤，五官竟有几分眼熟。
　　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好时机，于是他只当这是自己身处循环，眼花缭乱后的错觉。
　　等待警察的间隙，胡美仪小心翼翼给女人递去纸巾：“姐姐，擦一下灰尘吧。”
　　女人抬头看她一眼，接过纸巾，低声道谢。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但偏偏水波流转，平添风情，胡美仪看着，突然有些挪不开眼。
　　“不用谢！……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闻言，女人低头查看周身，无所谓地回答：“没事，都是小伤，自己会好的。”
　　附近也没有药店，胡美仪只好暂时闭上嘴巴。
　　警察很快赶来，简单了解情况后将当事人和路春许他们一并带回警局。问询各方证词，调取当街监控，并进行了简单验伤和伤口处理。
　　女人说自己叫任秋月，那男子多次威胁骚扰她，男人不承认，声称两人属于情感纠纷问题，眼见两人各抒己见，警察便将两人带入调解室，进一步详细询问调查。
　　此时天色已晚，也没有那见义勇为的四个人什么事了，他们走出警局，胡美仪和陈一鸣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向家人报平安，也略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迹，只说玩得太晚，马上回家。
　　徐浩川和路春许在控制男人的过程中挂了点彩，并不严重，但正好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便想着先去买点东西简单处理一下。
　　之后似乎该各回各家了，从药店出来，重新穿过马路走到警局门口，想着沿街打车，却见一个瘦削的少年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跑进派出所。
　　路春许只来得及看对方一眼，心脏便是一紧，随后抑制不住地视线跟随对方——那个少年，那个少年……正是曾在厕所里被冯宇辉他们霸凌的男生！
　　只见那男生跑到一个警察面前，探身着急地询问：“任秋月在哪？她怎么样了？”
　　“她在调解室里，你是……”
　　“我是她弟弟！我叫任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