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谜》二饼鼠鼠

10、欲望

　　木遥走之前忽然提起白悠悠：“我还记得档案上的内容，白悠悠是高三b307班的，班主任当时正好是王知润。”他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下时祁越，问他：“你觉得巧不巧，白悠悠出了事，王知润肯定有关系。”
　　时祁越放下筷子，认真回答：“确实不对劲，上面应该有些白悠悠家的地址吧。”
　　木遥点了下头，说：“有，是以前一中隔壁的老小区，前年就拆迁了吧，白悠悠一家应该是分到国泰小区了，到时候得去打听下，她还有个现在正在当律师的哥哥。”
　　“后天放假，我陪你去找，那个蝴蝶发卡，你知道是谁的了吗？”时祁越看着木遥，问他。
　　木遥摇摇头，说：“还没问，一个老师抽屉里有女孩子的蝴蝶发卡，他又没有孩子，如果说是学生的，为什么要故意放在最下面的文件夹里面，光明正大放桌上不就好了，肯定是做贼心虚，再说那发卡看起来都有点掉色了。”
　　时祁越看出木遥想的什么，一语道破:“你怀疑发卡和白悠悠有关。”
　　木遥揉了把他的头发，笑着说：“答对了。”刚说完，就发现时祁越盯着自己的眼神犹如狼盯着猎物般要将对方拆骨入腹，只一瞬，来不及细想，时祁越的眼神就立马变得十分无辜。
　　他嘴上还接话：“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拜访下王知润的妻子了，挑一个王知润不在的日子。”
　　木遥沉思，提出个不成熟的建议：“要不我们周一去？”
　　“我周一要上课呀。”时祁越驳回木遥的建议。
　　木遥问他：“可是休假日，他肯定会回家的吧？”
　　时祁越想了想，还是顺了木遥：“那我周一请假，今天周六，明天周日放一天假，周日我陪你去打听白悠悠家，周一陪你去拜访王知润妻子。”木遥点头，计划就先这样暂定下来了。
　　接下来，他该去打印店了。
　　优派KTV离时祁越家大概四百米远，在他家附近刚好只有一家打印店——轩乐图文，正巧在KTV隔壁，那是一家外表看上去比较老气的打印店，木遥以往去的时候只有老板和一个店员。
　　店内挂着暖黄色的灯泡，一面墙上贴满了照片，正对面进去，前台上挂着大大的“打字复印扫描拍照”后面跟着一串联系电话，木遥故意将电话记下，然后走到前台，里面坐着位身穿高领黑色毛衣的小哥正在用电脑看剧。
　　他抬头见有客人立马端上笑容：“打印还是拍照呀，客人？”木遥上一世没见过这人，应该是最近才来的新人。
　　“你们老板呢？”木遥看了眼四周，前台旁有一道门，进去是个很长的走廊，隐约可以看见走廊内有楼梯，而尽头是个厨房。
　　店员略约抱歉地回答：“我们老板不在哦，他经常神出鬼没，想见他可不容易。”听到这话，木遥才开始正视眼前的店员，他不着声色地朝对方脖子上一瞥，这件衣服遮住了脖子，完全看不出来有伤疤。
　　对方却故意朝右边扭了下脖子，木遥有些怀疑，试探道：“你脖子不舒服吗？”
　　店员笑着说：“下午睡了会，落枕了而已。”
　　木遥只好就罢，转移话题：“你们这里除了横幅挂着的，我听说还提供其他服务啊。”
　　“您是说怎么样的服务？”店员眯了下眼睛，扑面而来的危险感令木遥感到不适。
　　他装作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今天来只是为了找你们老板，既然老板不在，那就算了。”随后走出了店。
　　天已经黑了，街道上车水马龙，木遥跑到学校附近将之前的景阳小区十楼精装房再次租了下来，顺便去商场将之前买过重新买了遍，又额外购买了一堆日用品，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拜托人家多喊几个人将东西送到了十楼。
　　待到放学时间，他这次直接在校门口等的时祁越。
　　在此期间，他看见了姜超和张依晓，这俩人并肩走在一起，张依晓一直低头没说话，只有姜超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勉强笑着回应，十分有八分的不对劲，张依晓是腼腆胆小的性格，但这种表现明显是害怕了吧。
　　木遥故意凑到姜超面前，给张依晓吓了一跳，看都不敢看他，唯有姜超一脸挑衅，还故意问木遥：“出院了呀？”木遥明显听出是威胁，反而不在意地一笑：“对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姜超额角一抽，假装关切：“身体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木遥忽然看向张晓依，故意问：“这是你的女朋友？看起来还挺腼腆。”
　　他以为姜超会肯定，结果这人却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如果非要说对象的话，我还是更喜欢你一些。”难得把木遥给恶心到了。
　　木遥注意到张晓依神情有些僵硬，明显不开心，看来旁边这位可不只是把姜超当朋友。
　　“别在这里恶......”木遥话还没说完，忽然手肘被别人拉了一下。
　　是时祁越，他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姜超，嘴里讥讽：“你喜欢别人之前先看自己配不配，要长相没长相，要成绩没成绩，要内在没内在，只会做仗势欺人的狗。”一说完立马拉着木遥离开，姜超在原地来不及反驳，气得牙痒痒，眼神逐渐阴暗下来，巴不得林子沐立马死在自己面前。
　　等走远了些，木遥有些担心地开口：“你就不怕得罪了他在学校不好过？”
　　时祁越冷笑：“我不怕他。”姜超那些破烂事情还有做过的恶，就算过去了这么久，时祁越依旧记得十分清楚。
　　木遥以为是因为自己在，所以他才不怕的，忽然笑着问：“那你说姜超是谁的狗？”
　　“是他哥的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木遥十分认可，他说：“我以为你会是一个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
　　听到这句话，时祁越解释道：“我确实厌恶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但是你参与其中的事情不一样，我做不到不管。”
　　“为什么这样说？”木遥心里头暖暖的，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样回答。
　　时祁越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们是朋友。”他原本是对木遥厌恶至极，甚至生出嫉妒的，明明自己经历了一切苦难，失去了所有，却还要被迫背负那么多去帮木遥，去接近木遥，要让他变得开心，帮他获得想要的。
　　凭什么堕落深渊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凭什么一切苦难只有自己承担，凭什么木遥不能变得和自己一样肮脏虚伪。
　　时祁越明明想置之不理，可是为什么木遥一唤自己，又会心甘情愿去帮他，去安抚他，去心疼他。
　　同情与嫉妒交织，爱恨在心中疯涨，固执又妥协。
　　时祁越看不清自己，也从来都不愿意告诉木遥所谓的真相。
　　“好了，今天晚上不回别墅，直接带你先去我租的小区，怎么样？”木遥看着时祁越，眉眼弯弯，笑意流露。
　　他忽然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变态地爱上了对方，不可抑制地沦陷在了其中，害怕对方离开，又始终觉得对方恶心。
　　在看见木遥眉眼时。
　　他再一次明白，从始至终厌恶恶心的只有自己罢了。
　　时祁越回答：“好。”
　　到小区刷门禁进去后，木遥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时祁越，说:“1012房门的钥匙，以后随时都可以来，屋内总共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客房，给你买的东西都放里面了。”颇有一股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出手大方的气质。
　　两人进去后，里面布局确实不错，坐北朝南，采光好又避风，室内比外面暖和好几个度。木遥给林子沐买的东西堆在客厅沙发旁，唯独衣服什么的，都放在了衣柜中，旁边的小架子上堆满了零食，电视也充好了年vip，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也备好了。
　　时祁越不禁笑道：“你是盼着我在这里住多久啊？”
　　“三年打底，房我都是租的三年，水电费我也完全备好了。”木遥感觉自己脸皮是真的厚，花的钱都是林子沐的。
　　时祁越说：“那我不回家了吗？”
　　“回家干嘛，回家准没有好事情。”木遥一时嘴快，完全没有思考这句话该不该讲，说出口后立马就后悔了。
　　时祁越默契地没有追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回家没有好事情发生的。
　　明天周日放假，不用上课，时祁越今天晚上和班主任请好了周一的假，借口是这两天要陪父亲去医院复查打针什么的，并且保证月考成绩不会下降，他在学校一向学习好还听话，班主任很爽快地同意了。
　　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稳，木遥一个人睡卧室，刚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自己被刀刺中的模样，仿佛胸口还在剧痛，实在是睡不着，硬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也懒得起来打开灯。
　　门口忽然传来时祁越的声音：“睡了吗？”
　　木遥坐起来将床头灯一打开就看见时祁越穿着睡衣正站在门口，脸上犹豫不决，似乎在纠结什么，“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时祁越回答：“对，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木遥死在眼前的模样，被割破脖子，被推下坠死，被湖水溺死，以及被刺穿心脏，和电影情节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心慌不安开始冒冷汗，实在受不了于是来找木遥，直到看见对方正安稳地坐在床上时，心里才舒坦下来。
　　“那我们去客厅看电视吧，刚好我也睡不着。”
　　两个人将客厅灯光全部打开，并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喜剧片。
　　胳膊碰着胳膊，微妙的肢体接触令木遥有些不太自然，身体紧绷着无法放松，反观对方，却无所谓的样子。
　　木遥故意将胳膊收了收，抱着靠枕坐开了点，时祁越淡淡瞥了一眼木遥的动作，没说话。随后往后一靠，将腿盘起来，手上拿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遍看着这部已经看过四五遍的无聊喜剧片。
　　“是不是有些无聊？”木遥见时祁越兴致恹恹，从他那里拿片薯片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问。
　　听到这话，时祁越立马笑起来，“没有，挺好看的啊。”看第一遍的时候确实好看，但看了四五遍说不腻是假的，但木遥不记得剧情，他想看，时祁越就陪他看。
　　兴许是身边有人陪着，不安的感觉随之消散，困意变得强烈，木遥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时祁越见身旁人没有动静，随后放下薯片，关掉电视机，垂眸看他足足有半分钟，心里悄悄掂量了下，自己应该可以抱起对方。
　　心动不如行动，时祁越弯腰直接将木遥公主抱了起来，轻放在床上后，为他盖上被子关了灯后，站在床头借着月光看床上人的睡颜，恍惚一瞬，忆起回忆中木遥红着眼看自己的样子，可怜又可恨。
　　时祁越记得，木遥生日那天雪花飘洒，冷风如刀刮在肌肤上。
　　木遥裹着围巾和陌生男人站在路灯下说笑，那人掏出一个小礼，打开后是个银手镯，木遥激动又开心地直接戴在手上，抬起头看着男人笑着在说，由于距离问题，时祁越听不清他说的什么，那瞬间，他想冲过去掐住木遥的脖子逼迫他永远只看自己一个人。
　　木遥是和男人一同离开的，时祁越像个变态一样跟踪到他们的目的地，发现两人居然是去聚会，大约有六七个人在等他们，桌上放满了饭菜，欢声笑语吵得时祁越难受，他坐在偏远处静静注视着大学时期的木遥，长高了不少，变得活泼外向了，交了不少好朋友。
　　时祁越拿起酒浅浅抿了一口，他很嫉妒，嫉妒坐在圆桌旁的木遥，嫉妒他拥有了爱，嫉妒他变得比自己好，似乎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在泥潭里挣扎，又如同一条干渴的鱼希望得到水一般恨不得将木遥占为己有，想拉他下泥潭变得和自己一样，又矛盾地希望他高高在上干干净净，欲望和理智不断撕扯着神经。
　　时祁越再清楚不过，如果有一个条件好，长相帅，对自己也好的男人，自然也会想接受，但是，只要有木遥存在，他的全部欲望只会是木遥。
　　乌云遮蔽月亮，床上的人脸庞淹没在黑暗中，时祁越在床头足足站了有一个小时多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