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咖啡馆》雨叩青筠

2、面试进行时

　　国京大学坐落于繁华片区，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该校就是城市的一张名片，学校片区的房屋租金不菲，能在附近开店的人非富即贵。

　　一家咖啡馆静悄悄地开张了，装修精致，开始招兵买马。招牌醒目，白色发光底板上镶嵌着棕色的荧光字体，亮但不刺眼，有种朦朦胧胧的美，“念念咖啡馆”。

　　倚靠着国京大学最古老的一颗大叶榕，大榕树像一位慈祥的老者，树根粗壮，枝繁叶茂，长长的叶须迎风飘荡，被树枝环绕的咖啡馆就像个树洞，激发人的倾诉欲。从咖啡馆的窗外望出去，青翠尽收眼底，让人感到很放松。

　　林念念路过咖啡馆，惊讶这个咖啡馆居然和她同名，走近看到玻璃上面贴着一张招聘信息。在这里兼职的话，能省下好多通勤时间，也不怕刮风下雨，再也不用担心上班迟到被老板批评了。

　　没眼花吧？兼职服务员月薪居然5K？这是什么神仙老板！！！她按上面留的电子邮箱投递简历。估计会有很多人来面试，她可得提前做准备，晚上要临时抱抱佛脚。

　　夜深了，她爬上床，手机退出《世界咖啡学》的电子书，看了一眼电子邮箱的信息：“林小姐，请您明天上午11点到店等候面试”，她闭上眼，默默地对自己说：加油！”

　　晚安了，念念咖啡馆，明天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505宿舍，林念念醒的格外早，罗佳楠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匆匆洗漱，破天荒地涂了个口红，出去了。

　　去食堂吃早餐的路上，她一直在复习，脑海里设想了很多面试的问题。
　　慌啥？不过是面试一个咖啡馆的服务员岗位，现学现卖，她安慰自己，一定能行。

　　店里，助理陈冰正在给邱酷泡咖啡，“邱总，您的咖啡。”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下个面试者刚刚去上洗手间了，要不您休息一下，我来面试吧？”她从盒子里拿出一片蒸汽眼罩，递给他，“热敷一下很舒服哦。”

　　“谢谢。”他接过眼罩，“有个叫林念念的，如果轮到她了，直接把她带来我这里。”

　　“好的，邱总。”

　　他后仰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蒸汽眼罩温热的感觉。脑海里回想起刚刚那几位面试者，觉得当面试官的体验挺有趣的。

　　早上面试的第一个女孩，是个软萌的妹子，她穿着非常的卡哇伊，穿着女仆装来面试。
　　“你好，王小姐，请问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
　　小萌妹托着腮，一直盯着他看。

　　“你有什么特长吗？”
　　“唔…
　　“看你面试咖啡师的岗位，请问泡煮比例参数有了解吗？
　　“……什么泡煮？哥哥，我能泡你吗？”她满脸星星眼。
　　“咳咳，王小姐，看来你不是来面试的，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的脸红扑扑的，“哥哥，人家不是来面试的，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们快开业了，欢迎您来喝咖啡。”
　　“一定捧场！”

　　她美滋滋地出去了。

　　“下一位！”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子走了进来，男孩看到他，非常有礼貌地双手递上打印好的彩色简历。

　　“刘先生，你好！准备好了吗？”
　　男孩点点头。

　　“那开始吧，看到你简历上写你被人称为咖啡王子，能具体说说吗？”男孩扶了扶镜框，“因为我经常做咖啡给我的好朋友们喝，他们都说太好喝了，所以称我为咖啡王子。”

　　他没想到这种经验也能被写在“从事咖啡相关工作”那栏上，接着问道，“冒昧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吗？”
　　“想有。”

　　“如果把咖啡倒进大海里，怎么拿回来？”
　　“把大海喝光。”
　　“你在开玩笑吗？”他有点惊讶，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回答结构化面试问题。
　　“你先开的，快把我的彩色复印简历还给我！”男孩伸出手向他讨回交给他的纸质简历。

　　他无奈地摇头，“下一位！”

　　走进来一个头发电得像丝瓜瓤的年长女人。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您？”
　　“听说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网名，俺也有网名，以前叫岁月如歌，新改的叫笑看人生，老板你也可以叫我小胡。”

　　“好像没看到您的简历？”
　　“没有简历，我看到门口贴着招人，就进来了，老板，你别看俺老，俺可有力气了，你看看俺中不中？。

　　她边说边站起来用手比划，突然手指着上空的方向，身体僵直动不了。
　　“哎呦我滴妈呀，突然腰疼，好像又扭着了。”
　　他走到她身后，轻柔地帮她把伸向上空的手拉下来。

　　“胡阿姨，感谢您对我们店的喜欢，只是...岗位对年龄有要求，您年龄不符合，真抱歉。”
　　“要给老年人机会啊。”
　　“我送送您吧，家有孩子感兴趣可以让她们投简历。”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望着胡阿姨远去的背影，他感慨现在逐渐老龄化的社会，老年人真是不容易，一把年纪，快退休了，还要出来和年轻人抢饭碗。

　　蒸汽眼罩的温度渐渐变凉了，他摘下眼罩，低头看了下手表，快十一点了，应该很快就要轮到林念念面试了。

　　一个可能会改变他命运的女孩，他有点好奇这女孩的家人对爷爷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情，能让爷爷把半壁江山的股份赠予她，这恩肯定不一般，或许救过爷爷的命？

　　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可能会被卷入豪门的是非恩怨之中，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一切都是未知数。

　　“邱总，林念念到了，现在让她进来吗？”陈冰的声音打断了他头脑中那场风暴。
　　“嗯，让她进来吧。”邱酷把身体坐直，顺手整理了一下领带。

　　她的气色只比上次见面时好那么一点点，看着像是有点营养不良，可唇上的廉价口红太过鲜艳，显得有些不自然。她的衣着很朴素，穿着运动外套，牛仔裤洗得发白，即使这样面黄肌瘦的模样搭配着旧旧的衣着，也不能掩盖她的青春和美貌。

　　“怎么是你？邱酷。”她很吃惊，没想到他居然是咖啡店的老板。

　　“林念念，拿出你面试的素质来，不要以为是校友我就会放水。”他低头认真看她的简历。
　　“好的，你快问吧。”她觉得有点尴尬。

　　他盯着她闪亮得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抛出一个让人措不及防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吗？”

　　空气好像凝瞬间凝住了。

　　她想这问题也太…太突兀了，做服务员和有她有没有男朋友有关系吗？
　　她愣了一下，“没有。”

　　“有健康证吗？”他继续问。
　　“有的，之前在便利店上班就有健康证，您放心。”

　　“请把【很高兴为您服务，这是您的美式咖啡。】用英语说出来，有外国顾客，英语太差不行。”

　　“I am happy to serve you,This is your Americano coffee。”她庆幸昨晚复习时正好看到了“Americano coffee”美式咖啡这个单词，不然连“美式”的英文都说不上来。

　　“Chinglisgh，太僵硬了，不自然，你应该说Here you are ,enjoy your Americano。 ”他不留情面，直接指出她的英语是中式英语。

　　她刚才还庆幸自己记得美式咖啡的英语单词，此刻好像跌落谷底，是不是没机会了？再争取一下，“我的口语是不够好，但我愿意认真学，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能给你惊喜。”

　　“哦，惊喜是吗？”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让她更紧张了。
　　“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他追问。

　　缺点？这种问题很容易翻车，她的大脑高速运转，cpu快烧干前，编了个答案，“我最大的缺点是不善于拒绝别人，特别是身边的人，同事如果叫我帮忙，我会尽力去帮助，有时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以后我会提升自己的沟通能力，在时间宽裕的情况下再考虑帮助同事，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不善于拒绝别人，那她是不是也不善于拒绝我？他笑了一下，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
　　“最后还有一道开放性问题，请做好准备，思考三分钟然后作答。”
　　“如果把咖啡倒进大海里，请问怎么拿回来？”他接着问。

　　她想覆水难收，这问题很刁钻，看来是想考验她的情商和逻辑思考能力。
　　“这没有标准答案，我想首先要弄明白，为啥要把咖啡倒进大海里去？如果不是出于善意的原因，那当然要严厉谴责这种污染海洋的行为，然后可以趁机推出以爱护海洋为主题的咖啡产品，这样大概率可以收获环保人士的好感，卖一波咖啡。”

　　她回答完有些忐忑，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
　　他低头看了下简历里她的专业介绍，想这丫头还算机灵，会把利益最大化，不亏是学市场营销的。

　　“林念念，欢迎加入念念咖啡馆。”他伸出手心，想和她握手。
　　她把手伸过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他感到她的指尖很冰凉，而他的手心很热，冷热交触的肤感之间，她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脸突然变红了，后来红晕蔓延到耳根。看得出来，林念念很紧张，也许是她察觉到自己的手太冰凉了。

　　“陈冰是我的助理，她是店长，我带你过去找她，交待一下上班的事情。”他转身带她去找陈冰。陈冰和林念念交代工作事宜，邱酷暂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原来是哥哥邱壹打来电话。

　　“酷儿，我回来了，你在学校吗？过来看看你。”
　　“我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你过来吧。”他挂断电话。

　　邱壹并不讨厌这个弟弟，也许是因为邱酷处处让着邱壹，还经常替他背锅。
　　邱酷从小学时就懂得把自己的作业借给哥哥抄写，邱酷可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只是运气差了点，没能从家里那位妈妈的肚子里出生，自己是爸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他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在夹缝中生存。

　　邱酷懒洋洋地倚靠着大榕树，微风很轻柔，拂过他俊俏的脸庞。早晚的温差有点大，正午的太阳有些热，路上的人穿着长袖，撑着伞，汗流浃背的。

　　“酷儿。”邱壹走进咖啡馆。
　　“有兴致在这喝咖啡？最近没有忙什么事情吗?”邱壹故意问他。
　　“忙着开这个咖啡馆。”他平静地回答。

　　“念念咖啡馆？我正愁没机会接近她，我是你哥，这咖啡馆也有我的份吧？”邱壹笑笑。
　　“你是大老板。”邱酷看了哥哥一眼。

　　两人迎头撞上出门的林念念。
　　“等等。”邱酷叫住她。
　　“有事吗？邱酷。”林念念停下脚步。

　　“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店的大老板，邱壹。”
　　“老板，你好！我是林念念，是店里的兼职服务员。”林念念礼貌地作自我介绍。

　　“原来邱酷不是老板。”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我是小老板。”邱酷一脸严肃，林念念没想到他属“狗”的，耳朵那么灵，说那么小声也能被听到。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认识一下。”原来她就是林念念，邱壹想邀请她吃个饭熟悉一下。

　　第一天就让老板请吃饭，这不太好吧？她觉得有点尴尬，但是直接拒绝感觉有点不给面子。

　　“对啊，都到饭点了。你不是胃不好吗？别又饿晕了。”邱酷对她眨了眨眼，好像在提醒她，上次英雄救美的事情。
　　她不自觉地脸红了，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今天说好了，我买单。”

　　“和老板吃饭，哪有让员工买单的道理？我请客，你就敞开肚皮吃，别客气。”邱壹对她说。

　　“邱酷，上次的事情还没机会感谢你呢，还是我来请客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是我们的主场，你就别争了。邱酷劝她不要抢着请客。

　　“那好吧。”林念念想也是，她一个人肯定争不过这两个人。

　　“这附近有家西餐厅，味道不错，坐我的车过去。”邱壹提议去吃西餐。

　　这家西餐厅装修很豪华，上菜也很快，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盘法式蜗牛大餐走过来。
　　林念念瞪大了眼睛，什么？这么刺激，吃蜗牛！
　　“快尝一下这个白玉蜗牛，口感满分。”邱酷拿着夹子夹起一只只蜗牛分到各人的碗里。

　　淡定，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吃个蜗牛吗，早就听说过这道名菜了，听说西餐厅里还卖得很贵，我就当它是大号的田螺了，吃！

　　林念念要了一根牙签，对着蜗牛的肉捅了起来，邱酷觉得她吃蜗牛的样子非常接地气，按住蜗牛，用力一捅，连带蜗牛的尾巴肉一起拔出，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特带劲。

　　反观邱壹和邱酷，他俩拿着个小夹子，用圆圆的夹子头固定住蜗牛，然后用钗子叉出蜗牛肉，不会弄脏手，动作很优雅。

　　邱壹觉得眼前的林念念粗鄙的很，连西餐礼仪也不懂，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孩，穿着也破破烂烂的，简直就是一个土包子，他睡过的女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林念念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他邱壹的女人都是风情万种的，这种那么素的，在他眼里就像没发育不开窍的小女孩，他不喜欢太清纯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往往把贞洁看得重，动不动就要让人负责任，而他很讨厌被束缚，可细看眼前这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女孩子居然长得很貌美，有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她感叹，“原来吃蜗牛也有专门的工具呀，见笑了，我用的牙签。”
　　“用这小夹子试试看。”邱酷递上一个夹子。

　　林念念接过夹子。夹子好像不听她使唤，她夹，蜗牛滑，她再夹，蜗牛再滑，她夹夹夹，蜗牛滑滑滑，蜗牛似乎也在和她较劲。
　　看那俩人夹得很轻松，怎么到自己这里那么费劲，林念念心一横，我还是用回牙签吧，顺手。

　　服务员上前来询问牛扒要几成熟的，问到林念念，“全熟的”她脱口而出。
　　邱壹摇摇头，觉得有点搞笑，居然有人喜欢吃全熟的牛扒，这姑娘是不是没吃过西餐。

　　林念念想着有牛扒吃真爽，好久没吃过肉了。开心里又夹带着一丝烦恼，她不知道哪只手拿刀叉，后悔以前没学点西餐礼仪，恐怕又要出洋相。

　　她小心翼翼地学着那哥俩吃牛扒的方法，啃完了牛扒，忍不住用舌头舔舔嘴角，意犹未尽。
　　没想到邱壹点了很多菜，他们根本吃不完，剩了一大桌的菜，沙拉、奶油南瓜汤、法式鹅肝、缅因州龙虾、芝士蛋挞、提拉米苏…

　　“吃不完就要了，别撑坏了。”邱壹轻描淡写地说。
　　“不要了？好浪费啊，能不能打包？”她露出心疼的神色。

　　“那你打包带回宿舍吃吧。”邱酷知道她怕浪费。
　　“打包你们不要吗？这又吃又拿的，怪不好意思的。”
　　“就当作是给你的员工福利。”邱酷起身，让服务员帮忙打包。

　　她带着打包的餐食回到宿舍，罗佳楠一口气干掉了三分之二，吃完还不忘调侃“咱们念真是发财了，发大财了。”
　　殷姐说那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罗佳楠这死丫头的嘴。

　　这个夜晚，林念念觉得好饱啊，空气里弥漫着西餐的味道。

　　她想这是个能吃饱饭的好兆头，以后每月有了咖啡馆兼职的那五千块钱工资，日子会好过多了，能吃上肉了，还会有多余的钱买漂亮衣服和护肤品，和刘小萍罗佳楠她们一起去看电影，和其他女生一样，真真正正地开始享受她的大学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