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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沙兰往事 ...

  •   凡沙兰王族皆以银发紫眸为贵。

      但凡事总有例外,季钰便是那个例外,身为家中次子,他也本该受尽尊荣,却因独独少了那象征身份与血统的银发紫眸,从小到大他遭了数不尽的冷嘲热讽,就连从小定下的婚约也弄丢了。

      他人再说他骂他打他辱他,无论如何,他也认了,可如何能退掉他的婚约,玉若霜本该是他的妻,怎可以做他的嫂嫂!

      他不服气,他要毁约。

      但他人微言轻,撼动了不了大人们的早已商议好的决定。

      季戈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人容貌出众,身份显赫,御物之力几乎与圣女不相上下,是与圣女联姻的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因此,圣女与大哥的婚约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这个没用的家族耻辱早已失去了他该有的价值。

      一月之后便是玉家圣女与季家长子行洞房之礼的日子。

      这两位王族之子的婚事办的很是风光,几乎无人不晓,但无人不晓的结果便是季钰这个圣女的前未婚夫就彻底成了整个沙兰王国的笑柄,下至三岁小儿都知道沙兰王族出了一个无用的废物。

      说季钰是废物也不算冤枉了他,王族之人五岁便能熟练掌握御物本领,反观季钰,十岁时连条小蛇都控制不住,当真废物。

      但他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他有一身比其他王族之人更加强健的体魄,除了不能御物,季钰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要比其他王族之人强上数倍。

      十七岁时,他便有手撕巨蛇之力,碎石倒海之能,这是许多人都没办法到达的高度,若不是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家族,他大概也是天之骄子,万人瞩目的存在吧,家族长老也会像重视大哥一般那样重视自己的吧,对吧?

      可惜他再强,只要没有那身象征王族身份的银发紫眸,且又学不会御物之法,他就是个废物、是个草包,是王族的耻辱。

      季钰变强之后,他也曾拿武力压人,将打他的骂他的人全都打了回去,但他的处境仍然没有改变,他还是人们口中的废物,家族的耻辱。

      久而久之他就麻木了,再也不想反抗了,反抗根本没用,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欺负回来。

      犹记得圣女出嫁那天,天生异象,沉睡在沙漠之巅的大蛇王出山了。

      有它亲自相送,众人纷纷跪地朝拜,如此景象,圣女无疑就是下一任沙兰女王,谁若敢不从,便是对大蛇王不尊,葬于蛇腹都是最轻的惩罚。

      况且沙兰已经很久没有出选下一任女王了。

      女王一职空缺,于是政权一直握在玉、季、颜、谢四大家族手里,玉若霜的出现,是沙兰之幸。

      他们再也不怕外面虎视眈眈的敌人。

      圣女在入季家之后的第三天,便前往黄金圣殿继承大统,聆听教诲。

      如此一来,季钰能见女王的次数便更少了,他碍于身份卑贱,不配入圣殿朝拜女王,但女王怜悯世人,特命他在殿外旁听,金铠死尸不会将他赶走。

      季钰跪在地上默默感谢女王宽恕之心。

      可惜有人偏不让他如愿,一个卑贱之人凭什么能在殿外旁听,须知王族之中也是有尊贵卑贱之分,我等尚且没有资格,他季钰凭什么!

      然后季钰不出意外又遭了一顿毒打,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毒蛇咬的伤口,右腿几乎疼得麻木,似乎是断了。

      季钰神情漠然,像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多了,久而久之已能泰然处之,只是这次与往常有不一样的地方,抬头之时,他在一拐角处瞥见了一抹熟悉身影,那是他大哥。

      季戈很忙,不仅要与女王外出巡视,还要管理季家事物,又要时刻关注外界敌人,放在平时,季钰基本见不到季戈的影子,这么忙的人又哪来的时间来看他的笑话?

      季钰不得不多想。

      但也只是多想,他不敢做出那些不计后果的事情,再者,季钰很怕他大哥,那个男人很强,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的命随时便会消失。

      因此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季钰腿便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后来,季钰去圣殿的次数屈指可数,渐渐得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季钰的身影几乎快在众人眼中消失了,饶是如此,众人只觉得季钰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他早该走了。

      季钰也确实走了,他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直到再也没人注意到他,再无人记得他,可是季钰真的不希望有人能记得他吗?

      他希望的,他能接受所有人都可以忘记自己,单那人不行。

      只是那人该爱的人太多了,所有沙兰王国的子民都是她该爱的,而他季钰算什么,不过是千千万万个人里存在感最低的那个,如今他已避世十年,怕是她早就将他忘了吧。

      到底抵不过十年孤寂之苦,季钰他还是想再偷偷看一眼她如今过得好不好,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过得好不好。

      推开山门,走出沙漠之巅,从高处俯瞰而下,入眼的不是昔日辉煌灿烂的黄金圣殿,取而代之的是战火已熄的衰败之景。

      随风飘散的黄沙几乎快将黄金圣殿的残骸彻底掩埋,季钰不敢相信,到底是谁,究竟是谁?竟能扛住沙兰女王恐怖的御物之能,将沙兰国内捣毁成这样!

      不管不顾,飞奔而下,不见一活物之影,只剩枯骨残骸半掩在沙漠中,静静等待历史的车轮从身上毫不留情地轧过。

      季钰不相信,他不信玉若霜败了死了,他跪倒在地,不断挖着眼前的黄沙,只要看见与她身形相仿的女子,他都要将人挖出来,可是他盯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还有身后全都不是她的尸体,眼泪一瞬无声淌出。

      他责怪自己无能,怪自己当初狠心离开,怪自己在她遭遇危机时不在身侧护她周全,他悔啊,他倒地咆哮。

      阿姐,你怎能弃我而去。

      季钰也不想活了,其实他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念着曾经那个对他报以善意的女子,他不舍得死,他想看着她幸福。

      可如今她死了,而他还有什么可活的呢?

      就在他自杀之时,大蛇王现身了。

      大蛇王是一只活了千年的扁颈蛇,早已不是普通凡物,它口吐人言,告诉了季钰起死回生之法,可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谈何容易,动辄百年起步,季钰只是一个凡人,他不是大蛇王,活不了那么久,他还是想死。

      大蛇王无奈之下,将自己蜕皮新生之能继承到了季钰身上,它临死之前道:“我的使命是守护沙兰,但贼人趁我蜕皮休眠之时入侵,太过狡诈,如今沙兰已灭,我自然不能独善其身,好歹你陪了我十年,我这身本事变传给你吧。”

      整整三十天,季钰成功继承了大蛇王永生之能,还好往日挨打成了习惯,要不然他还真挺不过来。

      继承永生之能的季钰,只要他不求死,便死不了。

      转眼百年呼啸而过,他辗转尘世,一直为阿姐复生之事到处奔波,无论那些多难多丧尽天良,他从不言放弃,从不畏良知,他只为再见一眼那双澄澈无波的眼睛。

      阿姐,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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