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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常索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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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嗒、滴嗒、滴嗒……”
牢房里空气潮湿,光线暗沉。
“名字?”
“易居安。”她就地坐在牢门后,隔着牢房门听捕头审问。
“年岁?”
“十六。”
“年纪这么小就考上太医了?才刚出诊没多久吧?”问话的捕头粗声粗气道,“怎么不爱惜点羽毛?看着一瘦弱的小白脸,竟有这胆量,还不如好好在宫里干呢!”
“哎,我这——”易居安还在想,黎尘鸣到底跑哪儿去了。
“亥时初更余一刻,胡同南口响起了打斗声,隔壁张家寡妇立即找了巡逻的更夫,结果就正正巧巧看到你,还有何可说的?”捕头一副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表情看着她。
易居安摇头晃脑,憋了半天,只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除此之外,蓬莱医馆的老板被你藏在哪儿了?”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我没那个作案动机。”
捕头下巴后仰,眉头挂满不屑:“怎么没有?听说你和梁太医有过节,三天之后,小命不保,你不仅想报复梁太医,怕是还想拉着人一起下水吧!”
“我,这——”
“行行行了,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再继续审问。”
他拍拍裤腿,又伸了个懒腰,咕哝着伸出三根手指:“上面的吩咐了,你要在大理寺至少待上三天,严格把守。”
三天?
易居安没做声,捕快自觉自讨无趣,便离开了。
她铺平茅草,刚想躺上去,旁边就落下来一个人。
转眼一看,牢门外刚刚还在喝酒的几个狱卒四仰八叉,纷纷倒在椅凳上,或是趴在桌子上。
“诶呦喂,这这这——什么破地方!让我家殿下的”一道阴柔的抱怨声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回响,是个长相雌雄莫辨、俊美非凡的男人。
易居安见怪不怪,非常自觉的挪开翘着的双腿:“啧,起开。”
“哎呀,几日不见,我们家镜黎啊,真是越发俊俏、一表人才了!想奴了吗?”男人翘着两根兰花指,攀着她的肩膀,气若游丝,他在易居安颈边嗅来嗅去,“你有点臭……”
“别烦,一边去!他派你来干什么?”易居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疼呢——!”花施琅收回手,还做作地一边向她哭诉一边欣赏自己红色的指甲,“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统领……还是关心咱们家镜黎的。”
易居安呸了一声:“关心?他不害我就不错了!你也别假惺惺。”
花施琅伤心地哭诉,帕子掩面:“原来施琅在殿下、额……公子心中竟然毫无分量,奴也就不活了!”
他哭喊着要拿白绫挂上去,眼睛却在帕子后斜着眼暼她。
“请吧,死人妖。”易居安伸出了个右手。
花施琅见她无动于衷,狠狠剜了她一眼,小声喊道:“不气不气不气……”
不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公子就这么安稳吗?不问奴为什么来?”
易居安从善如流:“你为什么来?”
花施琅悄悄翻了个白眼:“之前跟着殿下一起到医馆的那个小白脸,中了尸毒,现在还倒在蓬莱医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了。”
“尸毒?可是”
“隐雾阁阁主让你来告诉我又是作何打算?我是不会答应他的。我只想要龙脉底下蕴藏的皇室宝藏里的长生药,好好医治我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体,再好好地给他养老送终。如今大梁境内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况且外寇依然作乱,我亦不愿再挑起战乱,引得苍生离乱,做那千古罪人,还请转告阁主,让他另请明君吧。你们隐雾阁上下对他忠心耿耿,不如就拥立他称帝,不正好合适。”
他又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嗔了她一眼:“殿下,这是什么话!人家整颗心可都是您的!这一片忠心堪比比干呐!奴这次来便是要帮殿下找到龙脉的。”
易居安:“切,不信。”
“奴这次来真就是为了帮公子离开的!”说罢,他直接捏住了易居安的脸颊,凑近了看。
易居安一惊,腮帮被冰凉的两根手指挤成一团:“唔——你干嘛?”
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易居安才想着要拿开在她脸上的手:“不用易容,我自己也能出去——”
“殿下长得还算挺可爱的嘛!”花施琅两手翻飞,在她脸上一顿鼓捣,没过一会儿,他从衣裳内衬中掏出一面镜子,“成了。”
易居安看着镜子里那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奇道:“这么快!这脸跟真的一样!传闻隐雾阁中下设七阁,以北斗七星命名,一曰天枢、二曰天璇、三曰天玑、四曰天权、五曰玉衡、六曰开阳、七曰摇光,七阁各司其命,各有所长。而其中最擅长易容之术的当属摇光阁,想必你便是那摇光阁阁主。”
花施琅笑眯眯地点点头,顺手扒下来她的外衣,又脱掉自己的衣服。
易居安惊愕,她连忙双手捂胸:“干嘛?”
“都是男子,怕什么,”花施琅抛了个媚眼,手上动作不停,给她套上一早准备好的狱卒制服,自己又穿上了易居安的衣服,“是有点汗味,但奴就喜欢殿下的味道。”
“死人妖。”
易居安一阵恶寒,引得花施琅咯咯笑。
她低头沉思片刻:“既如此,有劳花阁主了。”
花施琅此时顶着她的脸做了个飞吻:“有殿下心疼奴,奴做鬼也愿意了!”
易居安立马躬身抱拳:“告辞,来日再谢。”
说罢,她拿起花施琅适时递过来的一圈钥匙挂在腰间,随后离开了牢房。
牢房昏暗,门外一片寂静,唯有零星几点火烛燃烧声。
“干什么去?不好好在里面看守犯人,出来干嘛?”守在门外的捕头皱着眉看她。
易居安眉毛一低,手捂着小腹弯腰,挤眉弄眼:“老大,我内急。嘿嘿,等不了了!”
捕头挥挥手:“懒人屎尿多,去吧去吧。”
“哎,多谢捕头。”
易居安居然就这么一路大摇大摆地混出了大理寺。
严格把守?不过如此。
当年她和仆人李万流浪各地时,正值藩镇割据,群狼四起。她们跟着流民不断被劫匪俘虏,又出逃,又被俘虏,又出逃……
这么十年下来,易居安早已跟着李万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事。
若是旁人听不懂道理,她也略懂些拳脚。
更深露重,此时街道渺无人踪,易居安回到蓬莱医馆。
易居安吹口火折子,堂内瞬间明亮起来。
医馆里药童的尸体已被移交大理寺,地下留着一大摊血迹。
回忆起易居安看到的画面,这药童是被人从后面袭击的,手中还拿着一些药材,现今都洒在地板上。
易居安指尖划过桌面,抬手捻了捻手指上的灰尘——
看来这苗疆人离开并没有很久,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
“当啷!”
踱步间又踢到了一个竹筒——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还很新鲜,估计就在这几个时辰以内。
易居安冷笑一声,看来早有人算到了他们的行动。
不仅半路就已经派人拦截了她们,到了医馆还留有一手。
她赶紧从前堂绕到后院,在一处水井旁找到了昏迷的黎尘鸣。
易居安叫了他几声,却毫无应答。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唇色黧黑,一副虚脱亡阳之症。后背冷汗涔涔,汗出不断,这尸毒,世所罕见,唯有幽酆教黑白无常才能使出这样的独门绝技。
当务之急,是要将他放置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他驱毒疗伤。
她轻轻挪动黎尘鸣的身体,地上显露出一个圆形入口。地下通道深不见底,她将火折子丢下去,却不料,一道利剑破空之声从她面门传来!
咻!
易居安被逼退几步,只能将黎尘鸣用白条背在背上。
“何人!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小鬼竟不认得无常!”房顶上突然间现出两人的身影,二人皆头戴细长官帽,衣袂飘飘。
左边那人手持纸伞,身材高瘦,一身皆白,口吐长舌,面色惨白,笑靥如花,却极为渗人,头顶那白色的官帽上写着“你也来了”四字,如鬼符一般。
右边那人则一身皆黑,黑色哭丧棒垂在身侧晃晃荡荡,头顶黑帽上写着“正在捉你”,滑稽又吊诡。
“原来是黑白无常二位,”易居安缓缓直起身子,“不知二位为何要伤我性命?”
“小兄弟,”白无常说起话来,而那长舌依旧一动不动,“有人买你背上那人的性命,你若是放下他,我们兄弟二人不收你。不然,你就跟着他下地府去吧!”说罢,黑白无常二人一跃而下,企图抢走她背上的黎尘鸣。
明明已将黎尘鸣打伤,那他们为何还要留在此地?是在……等她?
眼前的手一晃,袭向黎尘鸣的手中途改道,易居安连连后撤,却还是被刮到了脸皮。
“真不是他?!”白无常两眼圆瞪,错愕得看着自己的手。
黑无常一愣,哼了一声:“既不是罚恶司要找的人,那便杀了吧!小子,不怪我们,要怪只怪你今日倒霉碰上了我们兄弟!”
“嘿!”
转瞬间,黑无常那哭丧棒已袭至跟前。
不得已,易居安抽出黎尘鸣背上的重剑抬手抵挡。
“铿!”
剑身摩擦出火花,白无常欲从身后偷袭,易居安看起来毫无防备,黑无常隔着剑身放肆桀笑,他舔了舔唇:“我们暂时不会杀了你。你年纪轻轻武功不错,可惜遇到我们哥俩,等吸完你的功力,便留你个全尸!”
“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这么自信吗?”易居安冷不丁抬眼看他,“话太多了。”
白无常已至身后,猛力一击——
“嘣!”
易居安全身迸发金光,环绕在她周围,照耀了半个天际,一下震开了身前身后的两人。
“太虚混元功?!
“李姓人?你究竟是谁?”
易居安大笑三声:“你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