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阚苏

5、第五章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嗯，老师人很好，肯定会给你们买的。喜欢吃的话，就拿吧。”温谏抱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走在货架间，大方把一袋辣条塞进他的小手里。

　　要是温谏说是他买的话，肯定会更大方。

　　周恬：……

　　真要给二十几个孩子都买零食，她的钱包会吃不消，赶快走到他身边，扯他一下衣角，“你给我等一下，难道你想让我破产吗？”

　　”看来，你们老师不打算给你买了。“温谏对怀里的孩子歉意地说，平静地把辣条重新放回在了货架上。

　　”我说你。“温谏刚放下，周恬又伸手拿了下来塞进孩子手里。

　　温谏这么做，这不是让她成坏人了嘛！

　　坐在收银台那边，被孩子们研究“为什么头发是黄色？”的谢子轩，这时抱怨地说，“原来你是真的老师啊，我还想象是怎么生出这么多孩子的呢，温谏你要是认识她早说啊。”

　　“啊，不对，老师，既然是真的老师，那……”他忽然转念一想，刚对周恬露出笑容。

　　“免谈。”周恬已经谈了太多富二代男朋友了，而且他还是温谏的好友罪加一等。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纨绔的谢子轩居然会是温谏的朋友。

　　这么一想，温谏该不是也是他这个圈子的吧？毕竟富二代就像蟑螂，发现一个就有一窝。

　　尽管，她从温谏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走。”周恬排解坏心情的方法，就是购物买衣服，不跟他们说了。她拉着麻花辫的小手，“我们买裙子去。”

　　麻花辫回头一直看着温谏的方向，在温谏也散漫地回过头来时，周恬就看去二十几个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有他受着，一笑说，“后爸还是在这里看孩子更合适。他们就交给你了。”

　　周恬只带了麻花辫一个孩子，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反正就是比谁跑得快，留下的要照顾这么多孩子的那个就是冤大头。

　　她迫不及待走进附近的服装店，门面很小，里面也不大。中间放着两排衣架，还有是满墙的衣服一点也不浪费空间地挂得很高。一面墙是卖女士服装，一面墙是卖男士服装，而儿童衣服是两边都放了不少。

　　店员阿姨看起来五十来岁，但皮肤挺白的，一见周恬带着麻花辫进来，立刻笑着迎过来，“喲，长得正漂亮，大妹子。来带孩子买衣服啊？”

　　周恬没听出这句“孩子”，是带女儿儿子一层意思。她只当是词面意思，心思都已经在挑什么衣服好上，随便应了声，“我也想给自己看看，就这些吗？”

　　她对衣服会忍不住特别挑剔，心里也已经给麻花辫想好了一个大概的打扮。

　　不打算走千篇一律的公主风，何况还要符合乡下地方的感觉。不然就会有种穿着高定蓬蓬裙，在农村合作社里走秀一样的奇怪违和感。

　　对打扮，周恬还是很理智的。

　　“要什么样的，我这里都有。”店员阿姨从柜台后面，又拿出一摞，“要是这里没有的，尽管跟我说，我也能给你拿过来。你尽管挑，大妹子。”

　　“那行。”周恬拿起几件裙子看了看，问身旁跟着的麻花辫，“怎么样？这件你喜不喜欢？”

　　麻花辫收着小手，看不过来这么多新衣服，很乖巧地点头。

　　只要是一件新裙子，无论周恬给她挑了那一件，她都会很开心。

　　麻花辫长得可爱，穿什么裙子也应该都不会太差。但周恬给她怎么打扮，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她就自己为她决定好了。

　　“先进去试试这几件吧。”周恬把选好的一件裙子，外加一时兴起的裤装，还有一件上衣也拿给麻花辫。

　　看着麻花辫乖顺地小跑进帘子后面，抱着衣服太多还差一点没看见前面撞到，周恬忽然也想要一个女儿了。

　　可以当娃娃一样，她一定会天天打扮她。

　　“孩子他爸是真有福啊。”店员阿姨看着母女俩都这么漂亮，夸奖起来。

　　“是啊。”周恬想象了一下要有这么一个可爱女儿的话，也同意。

　　要说乡下买衣服，最好的地方也就是价格便宜了。周恬看了价格，用她现在身上穿的价格都能买上几十件了，也顺便就给自己挑了一件款式不错的夏季丝质外套。

　　周恬进了门帘换的时候，店员阿姨也聊着地说，“孩子他爸没跟你们一块来买衣服？”

　　“可能，有事吧。”周恬也不认识麻花辫的爸爸是谁，不好回答。

　　麻花辫看起来好像也不知道，而且正开心沉浸在换新裙子上。

　　“能有什么事啊，还能不陪你们来买衣服。”店员阿姨听不过意，“要我家儿子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他要敢不好好陪你，我就揍他。”

　　周恬已经不知道店员阿姨再说什么了，但听着大概是在夸她，那就没事了。她自己已经穿好了，又蹲下来帮麻花辫打扮着。

　　“啊，又来买衣服了？”这时帘子外面又来了客人，店员阿姨也不再闲聊地迎上去。

　　店员阿姨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刚才女客人和她女儿都那么漂亮，这又来了一个回头客也是高大挺拔，过于英俊，刚才他第一次来买衣服的时候，她还差点让她这个老阿姨的春心再次复苏。

　　“这次不了，等到下次再买。”温谏对店员阿姨温和一笑，朝着里面没看见周恬和麻花辫，“我来找人，刚才有没有——”

　　“啊，我知道了。”店员阿姨姨妈笑地一拍手，“她们在这儿换衣服呢，你就是孩子他爸吧？”

　　温谏犹豫了一下，以为是周恬对她撒了什么谎。对外人，也不好给戳破，他也就帮周恬演下去，勉强点头，“嗯，我是她的丈夫。”

　　正好在这时的帘子被周恬伸手拉开，想让店员阿姨看看打扮后的麻花辫，是不是比刚才还要可爱。

　　自己也换上了一件雪白丝质上衣的周恬，两只手放在穿上牛仔裙的麻花辫肩膀上，一出来抬头和呆在门口的温谏四目相视。

　　店员阿姨一笑，说，“大妹子，你丈夫来找你了。”

　　周恬：“？”

　　……

　　趁着店员阿姨在和麻花辫说话，周恬在背后小声质问温谏，“就算这么喜欢我，也不用这么自欺欺人说我是你老婆吧？”

　　温谏要是早知道是店员阿姨一个人的误会，也不会帮她圆谎。不过，他思考比较成熟，看看那边为他们高兴、好像是又相信了什么的店员阿姨，表情不情愿地叹口气，“暂时先保持这样吧。或者，你打算亲自告诉她事实？”

　　“为什么是我？”周恬把锅甩给他，“要说也是你去。”

　　“我就说吧，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和可爱女儿，怎么可能扔这里不管。”店员阿姨这时转过身来一笑，又对温谏说，”无论有什么事，怎么能有家人重要呢，对不对？“

　　”嗯，阿姨说得对。“温谏从容地点头。

　　这货不当演员可惜了……周恬也就不想落下风，他既然这么自然，要是她太在意，反而会显得她很在乎是不是他老婆似的。

　　”阿姨，我回去就好好说道说道他。“周恬想到什么，就趁火打动地说，”而且你不知道，阿姨，他还特别抠门，我说要多买一件裙子，他都不允许。“

　　温谏对店员阿姨不失礼貌地一笑，低眼看过来的意思让她不要乱说。

　　但周恬偏偏就不，拿起了两件刚才觉得不错的裙子说，”比如这件裙子，还有这件，我都想要买？“

　　”——老，公，可不可以？“她咬字故意放慢。

　　店员阿姨也为周恬说话，”别怪阿姨说，老婆不就是娶回家疼的嘛。她买就给她买吧。你要是心疼钱，阿姨都给你们打折，一点没事。“

　　”不能让你赔本做生意。“温谏也不好再说，勉为其难地看向周恬，”要是她真喜欢的话。“

　　”喜欢，当然是真喜欢。“周恬拉过来麻花辫一笑，低身怂恿地说，”听见了吗？你现在可以挑好多好多裙子了，你爸都给你买。让他给你买下这里所有的裙子，好不好？“

　　”好。“麻花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过家家一般很开心。

　　温谏：……

　　“啊，对了。”看着关系这么好的一家三口，店员阿姨也想到什么，走去拿出了压箱底的一套服装，“正好一家三口人都在，我这里有一套衣服给你们，绝对合适。”

　　透明的塑料袋包装还在，但上面已经落了点儿灰。

　　不过，店员阿姨用掌心缓缓拂灰的表情，似乎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这是我亲手做的亲子装，本来想留给儿子结婚后穿着拍全家福，但他们在国外一直不回来。”

　　”阿姨做的？“周恬过去一看，爸爸妈妈女儿正好一套三件，不用摸几下就知道针织活儿做得很好。

　　只是……这大红色底子，大金菊花的案子。这满满的年代感让周恬心生抗拒。

　　”既然是给你儿子的，我们穿了会不好吧？“周恬就笑笑，对店员阿姨摆摆手。

　　”没有不好，你们要是能穿上它们拍张全家福的话，也算是了却我的心愿。其实我知道，我儿子，应该说我儿媳肯定是不穿的。她是高材生毕业，家里也是城里人，一直瞧不起乡下。“店员阿姨摇摇头，自嘲，”看我，上了年纪就爱多说。你们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也没事别放在心上。“

　　阿姨说了这么沉重的话，周恬实在不好开口婉拒，然而对这套亲子装实在……太土太做不到了。

　　”不会，我们不介意。“温谏从她的身后走过来，把亲子装从周恬眼前拿起来看看。

　　“你也不介意不是吗？”他看向周恬，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玩味，”还是，有什么具体的原因让你不想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