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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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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热得人心烦意乱,院子里的虫扯着嗓子拼命叫着。
时林声躲在空调屋悠哉悠哉的享受着考后的暑假,手边放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一口一个叉着吃。
手机开着公放,通话界面里时母在电话里数落他:“不要老在家里吃冰的吹空调,身体会搞坏的,多跟小熙他们出来游游泳,打打球……
“我前天还在朋友圈看见如清跟她朋友出来旅游了,哎哟那风景,真好看。”
时父时母这段时间忙着去外地出差,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没空关心自家宝贝儿子,时母天天操心自家金疙瘩在家里有没有吃好睡好,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
时松声早就习惯老妈的唠叨了,徐姨天天来家里做饭打扫卫生,哪有他这个少爷的事情。
“我知道了妈,等过一会儿外面不热了我再去找应熙,现在的温度那么高,哪出得了门啊?”
时松声躺在沙发上玩他的新魔方,手里转得咔咔响:“妈,你不是忙着呢?别操心我了,你跟我爸早点忙完回来呗。”
“您儿子马上要步入新生活,迈入新阶段了,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
时松声翻身趴在手机旁边:“真是大忙人啊。”
“你少来,你自己在家里没玩高兴?”时母心都软了,嗔他,“我跟你爸不在家,没人管你你都乐疯了。”
“我们俩尽量早点回来,你自己乖乖在家里,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小心别受伤。”
“好哦。”
时母那边刚挂了电话,应熙就打了过来。
“我树,干啥了?出来玩?”
“玩什么?”
“你忘了?宁如清跟宣卓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应熙那边劈里啪啦的键盘声,斗得正酣,“死丫头非得要人去接,接完了咱几个去吃饭唱歌。”
“几点?”
“四点半。”
时松声看了眼时间,服了:“她们四点半,两点去车站你接谁啊?”
“你先来我家呗,正好我的新手柄到了给你玩玩。”应熙乐一天了,现在专门给时松声打电话炫耀。
“那个你盯了好久的限量版?”
“必须啊,这可是我用血汗换来的。学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以为我阳寿到头了。”
临升学考半年的时候,应熙他爸把他一屋子游戏设备全收了。指着他房间里的一柜子手办命令他必须考上市附中。
给应熙急得抓耳挠腮。
他离那附中隔了小一百分,老应这不是要他命呢!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埋到附中里面,还省的他痛苦半年。
最后还是时松声跟宁如清一人一天辅导他,豁出来老命给他补习才把分提到录取线附近。
应熙考试一看试卷知道稳了,特争气给他爹考到了全校前三十。
给应爸感动坏了,觉得这儿子还是能再养养,赏了应熙几个手办,还给他新买了辆车。
听见新手柄,时松声也有点心痒,几天没怎么出门,感觉人都要闷坏了。
时松声:“行,我换个衣服等一会去你家。”
“哎对了,你来的时候买两瓶可乐呗,杨姨不在我不想出去了。”
“……知道了,懒货。”
“爱你我的树。”
时松声挂了电话,一想到外面的太阳就眼疼,躺在沙发上伸个懒腰。回房间随便抓了个白T换了,穿了条短裤开始翻箱倒柜找他的太阳伞。
宁如清之前还嫌弃他一个大男生出门扭扭捏捏拿把防晒伞,后来蹭爽了,开始大力支持他出门带伞。
时松声换了衣服,斜背了包下楼:“徐姨,晚上不用做了,我跟应熙出门吃。”
徐姨哎了一声,从厨房出来:“那我给你洗的葡萄放冰箱里了,要是小熙来了你们直接吃就行。”
“嗯,辛苦徐姨了。”时松声换了鞋,开门门,“我走了。”
“路上小心。”
“嗯。”
刚刚踏出家门,聒噪的虫鸣和热气扑了一身。时松声抬头瞅了眼,万里无云,哪怕是下午太阳也依旧刺眼。
慢慢顺着院侧长廊走向大门,密匝匝的爬藤叶遮住了天空和阳光,青石板上落着圆亮的光斑,青叶翻卷,闪烁在绿荫里。空气里隐约透着清新的草木气,薄薄拂过又散去了。
时松声喜欢这条长廊,临出门时总会在这里停下坐会儿。
长廊中间还建了一个小亭子,沿边修了一个木椅,亭边种了一棵桂花树。每到秋初的时候,银桂开满,廊下冷风吹香。
终于走到廊尾,按开大门。眼睛猛地被刺了一下,时松声连忙撑伞遮住了太阳,快走了几步躲到树荫底下。
树荫底下还停着辆货车,贴着搬家公司的标。工人们忙着从车厢里卸东西,大大小小的纸箱被堆在院子门口,时不时被路过的工人踢蹭到,纸壳有些被磨破了,看着脏兮兮的。
时松声皱了皱眉,这个公司感觉很不靠谱,东西都堆的乱糟糟的,巨大的长方形纸盒几乎都要散架了,看上去像是琴盒被扔在地上了。
搬家的主人看着很爱惜这个琴盒,光滑的皮面一角钉着小框,棕线绣着一个字母Q。眼看着又有人从琴盒旁经过,随意用脚踢开箱子。
时松声走过去抱起琴盒,委婉提醒经过的工人:“你们可以小心一点,这些东西不耐摔。”
猛地一听到有人说话,院里院外的人都转头看过来。
最近的工人也是一愣,时松声声音不算大,但他被一个小孩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说有些下不来台:“小朋友,这东西是你的?”
时松声拍拍纸箱上的土。他一只手还拿着伞,琴盒有点重,他小心抱着箱子,身上的白t被蹭的灰扑扑。
“就算不是我的,你也不能随意乱踢吧?”时松声耐心道。
在这热哄哄的地方站久了,热得心里烦,“上面写着易碎品呢。”
工人皮笑肉不笑的:“小朋友,在外面对大人说话注意一点。”
“还是叔叔你出门工作小心点吧。”时松声掂着箱子笑了笑:“这琴可不便宜,回头剐了蹭了,人家可是要投诉你呢。”
他站在树荫下,缝隙间有阳光虚虚落在眼前。衣摆上树影浮动,抱着满是灰的盒子,像墙头悠然探出的玉兰树,稳稳当当的立着。
对面的工人恼了,上来要抢过箱子:“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这有你什么事儿啊?一边呆着去……”
男人一身腱子肉,身上还有干活时流的汗,还没靠过来都能闻见身上的味道。时松声屏住呼吸,简直要熏晕过去。
他往后退,后背猛得撞到了人,脚下一晃,又被一双手扶着。
时松声下意识要道歉,猛然闻见了清淡的檀香。抬头对上一双深色眼睛,略长的黑发遮住眉骨,从上方俯视他时隐隐带着压迫感。
从侧面看眉眼如墨深,如一副写意画。乌压压的睫毛半垂,脸上表情很淡:“有没有伤到?”
“没……”
那人点点头,抬头扫向对面:“把东西收拾好,放到里面。”
“手上仔细点,地上的箱子如果再碰倒一下,我会向你们的老板投诉。”
如玉敲冰,透着一阵冷意:“放完了就结束离开,再找事算你们工伤。”
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波动,说话的语气也很平淡。可他周身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场,镇得院外的工人们面面相觑。慢慢试探着往房子里搬箱子,估计是害怕投诉扣工资,连大气也不敢出。
时松声也有点僵,自己在人家家门口闹了点事,本来就心虚。没想到新搬来的邻居这么有态度,想起自己抱着的琴盒,他又把箱子递过去。
“这个是你的吧?在你家这么吵真是不好意思了……”时松声退了两步跟人拉开距离。
心想这人怎么长这么高,身上还怪好闻的。
新邻居接过,动作轻柔,外面的箱子实在太破了,他直接拆了纸箱,一只手托着,左手轻轻抚摸皮质的姓名牌。指尖落在箱上,时松声发现他手指上有一层茧。
时松声:“这是——古琴吗?”
“不是。”
新邻居看着阴阴的有点冷的一个人,没想到抱着琴盒时整个人都柔软了,微微笑了下,抬眼看时松声:“琵琶。”
那抹笑意没收回去,明明只是笑了一下,可他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清然温润,池南雪尽。
时松声心中一动,那一抹笑意闪过,不知怎的,只觉怔然。
心里想着这样傻看人家多不礼貌啊,眼睛没从人家脸上挪开,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眼神放到琴盒上。
“你琴……你琵琶还挺、挺好看的。”
时松声嘴都瓢了,硬着头皮接话。
“谢谢。”他抱着琴盒看向里面,对工人说:“搬完了就可以结束了。”
时松声赶紧转头也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这新邻居真是男褒姒,这冲击力……
工人们陆陆续续从房里走出,打头的人过来陪着笑:“裴先生,这次是我们工作失误,还请你多多体谅,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完招手示意后面人,后面的工人磨磨蹭蹭走过来,梗着脖子:“对不起裴先生,这件事是我错了。”
“跟他道歉。”褒姒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脸色如何,只平静道:“你和我没有冲突,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至于你对我造成的财产损失,我会向你们公司反应,处理结果他们会通知你。”
对面的工人脸色红了又白,从牙里硬挤了一句对不起。
工头灰头土脸拉着一车人赶紧撤了,再等一会儿说不定连他被也一起投诉了。
“没了?”
“没了。”
“所以隔壁天降帅哥给你迷得三迷五道之后你移情出轨遗忘了家里的兄、弟、是、吗?”
应熙臭着脸拖行李箱:“我硬等了你俩点。”
他们刚刚在火车站接上宁如清她们,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些挤,好在她们行李不多,几人边走边聊。
“什么话,我给你发消息说火车站见。”时松声去接宣卓的包,宣卓摇头说不用,只好拎了宁如清身上背的包。
“而且出轨什么意思啊?”时松声想笑:“我绿了谁?你吗?”
“所以你没否认被迷住了呗。”
宁如清一身度假长裙,戴着草帽,手里的墨镜腿指时松声:“到底是多帅啊?我们树帅那么多年都甘拜下风了?”
应熙臭不要脸:“反正肯定没我帅。”
“比树帅,没我帅。”
他最后下了结论:“我最帅。”
宁如清锤他:“自恋狂,小心一会儿说大话闪腰……”
火车站里人实在多,来来往往的难免磕碰。
宣卓空着的手挡了一下匆匆而过的人,免得宁如清撞上。
“别闹了,出去说。”
宁如清悻悻收手:“我听我家卓的。”
应熙学她:“我听我家卓的~”
宣卓斜了一眼,没理他。
宁如清骂他贱得没边了,喊着让时松声收拾他。
时松声在一边笑:“你跟傻子一般见识什么。”
他指应熙:“纯人来疯。”
应熙溜达着搂时松声:“我们树又不是泼妇,才舍不得我呢……”
“应熙你说谁泼妇呢!”
几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得走出车站,一路直奔火锅店。
沿途一路笑闹,引得路人频频回望,羡慕他们如此青春年少的年岁,不知忧愁,不惧未来,如此肆意地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