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哕》瓷真

7、阴霾

　　吃完饭，岑酸把那些被嘲讽的衣服又重新扔回了店里仓库。
　　花姐见她一脸吃瘪的样子，调侃道，“怎么？那几件还不够岑总对他的审美感到羞愧吗。”
　　“他说大学没考上直接让我去他那学习”，岑酸想起饭桌上岑父说的话，有些烦闷，“上班我还有什么自由，还在他眼皮子底下。”
　　“诶呀，你上班了不就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不用经过父母同意了，而且”，花姐笑嘻嘻的掐了下她腰，“我们岑酸这么漂亮，上社会了不得把那群男的迷晕？”
　　岑酸思考了下，一脸认真道，“现在花钱也不用报备，昨天也刚有男生表白，但是手机在我妈那估计被我妈回绝了。”

　　花姐：“………。”

　　岑酸瞥了眼钟表，“得回去上课了，不然迟到老头又要一个劲说我。”
　　“好，去吧，路上小心。”

　　岑酸推开门，一时没注意，门把磕到了刚要进店的女孩手臂，小姑娘娇嫩，撞下就疼的闷哼。
　　岑酸下意识的道歉，手也摸上女孩那块淤青，回头道，“花姐，有药酒吗？”
　　女孩意料外的抽出手，眼睛有些湿漉，“没事。”

　　“不是”，岑酸懵了，“就哭了？”

　　女孩皱眉，“疼，门也很重，也不是我想哭，从小痛觉敏感，生理泪水。”
　　岑算点头，“行，又来交稿？”
　　“嗯”，女孩看了眼手表，拿出包里的文件夹递给岑酸，“麻烦了。”

　　岑酸被塞一手文件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女孩抹干净眼泪往商场外小跑出去。
　　她没忍住啧了声，“小姐，真习惯吩咐人。”

　　花姐笑了笑，拿过文件，“她这个点要去练琴的，每次都还早半个小时去琴行，都不知道为什么。”
　　岑酸点评，“乖学生。”

　　*

　　正式上课是明天，岑酸不想在家挨老头啰嗦，提早去了学校。
　　时间还早，岑酸在宿舍又补了觉，窗帘拉着，无声而静谧。
　　直到门锁拧开。

　　“岑酸”，胡路出见没人应又拔高音量，“岑酸！”
　　岑酸被吵醒，不耐烦的拉开帘子，“又犯什么病！”
　　胡路出喝了酒，脸两边通红，眼泪汪汪，“酸，我跟你说，我真的没当小三。”
　　“……。”
　　胡路出把酒瓶随手一扔，手径直勾上岑酸脖颈，就这么哭了起来，“我真的…真的没有。”
　　衣服被哭湿了大片，岑酸忍着起床气手拍着她背，“嗯，那个男的问题。”
　　“岑酸”，胡路出问，“如果真的只是他的问题，那为什么哭的是我，为什么…。”
　　她哽咽了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房间又静了几秒。
　　“葫芦。”岑酸轻喊。

　　“为什么”，女孩抓着衣服的手猛的收紧，眼泪落的更快，“妈妈的店也要被砸，”
　　岑酸皱眉，“他们也去找你妈妈的事了？”
　　“………。”
　　“草他妈”，岑酸难得爆了粗口，“哪，什么时候。”
　　“不知道。”
　　岑酸不想和醉酒的掰扯道理，直接道，“那是砸了没砸。”
　　胡路出醉呼呼的，半响才道，“砸…砸了。”
　　“那阿姨怎么样了。知道这个事情没那。”

　　“……岑酸，我没做错的，是吗。”胡路出和岑酸对视，未干的泪黏着发丝，狼狈不堪。
　　“是。”
　　“那我要你帮我报仇。”女孩醉的不清醒，嘟囔着强调，“报仇。”
　　“好。”

　　“岑酸”，胡路出头晕目眩，天花板都是乱转的，“你就是我的骑士。”
　　“得了吧，醒醒酒，明天上课要早起，你这样要死不活的跟僵尸一样。”
　　“…哦。”见这女人煽情不了，胡路出起身去洗脸。
　　岑酸划开手机。
　　好酸：“锅子打架。”
　　那边秒回，语气透着欢脱和兴奋。
　　锅子很大：“得嘞，带什么这回，我爸又进了点运动器械，什么棒球棒，网球拍，还有不粘锅！”
　　没等岑酸输字，那边又弹出一条。
　　锅子很大：“我终于可以舍弃那个烂锅了！！酸姐你懂我的痛吗！！”
　　好酸：“………。”
　　锅子好大：“你别说，那个破锅陪我挺久了，要丢真舍不得，但是我还是好想试试用不粘锅打人的手感！”
　　锅子好大：“酸姐，我问你，你懂吗！！”
　　好酸：“不懂，晚上麻溜带着你那个破锅滚来我学校门口。”
　　锅子好大：“……哦。”

　　十分钟后又一条消息。
　　锅子好大：“那个酸姐，我到底是拿破锅还是拿新的不粘锅？”
　　岑酸看的眼皮一跳，又怕这个傻逼真的拿错锅，忍着想骂死人的冲动回。
　　好酸：“破锅，那个生锈了，打了伤口可以感染。”
　　“…。”
　　锅子好大：“嗯嗯。”
　　“…。”
　　好酸：“傻逼。”
　　锅子好大：“？”
　　岑酸发誓她忍了…几秒。

　　*

　　晚上七点，露护开始下雨，细密的落个不停，门卫眯眼，然后咒骂了句。
　　有人站在门口，撑着个黑伞，手上还拿着个锅，嘴叼着细树枝，圆滚的脸上满是不屑。
　　“半小时了！”门卫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在门口生崽啊，堵这损我学校形象！”
　　锅子不服，“老头，爷这一身，狂帅屌炸天了，你瞧不起谁呢，五中，听没听过。”
　　门卫敛了几分怒色，呵笑道，“重点高中，怎么，你那学生？”
　　“……。”
　　“不是”，锅子干脆利落道，“那旁边就我爸开的店，以后多去光顾。”
　　“………”，门卫道，“滚，在这传销呢！”

　　锅子嘁了声，没搭话，就自己这体重摆这，这老头要真能凭一己之力推走他，都算他白吃那么久饭。
　　岑酸走前没找到伞，眼见时间到了，急匆匆跑下楼，就见年过半甲的老人被淋的湿透，双手使劲推着锅子肚子那几层肉。
　　愚公移山。

　　“房叔，我的朋友。”岑酸拉开老人，“您别和他计较，他来找我有事。”
　　“有事？”，房叔质问，“能有什么事，现在晚自习了，你又逃课了？岑酸，你朋友拿着个锅子，大大咧咧的敞我门口，叫也叫不走，天大的事也不能赌我这！我守着的地！”
　　岑酸低垂着眼，“房叔，求求您了，他不是故意堵这的，今天我弟弟生日，我要不去他会很伤心的。”
　　“假条。”
　　岑酸老实道，“没有。”
　　“那别去了。”
　　　 “但我觉得房叔您那么好，肯定愿意相信我的。”
　　女孩头发被淋半湿，有几分狼狈，眼睛就这么瞧着他，可怜巴巴的意味。
　　房叔默了默，“回来让你班主任补假条，不然就等着处分。”
　　“谢谢房叔！”

　　锅子小跑跟上蹦蹦跳跳走远的岑酸，“什么时候有弟的？你们家第二春啊。”
　　“有屁。”岑酸道，“老头敢生我就敢让他断子绝孙。”
　　变脸之快。
　　锅子是不敢惹女人了，一人千面，岑酸至少万面，什么时候酝酿着想吃人都不知道。
　　他环顾了下四周，“话说，怎么就我一个？”
　　岑酸回的很快，“其他死了。”
　　“……哈？？？”

　　岑酸停下了脚步，锅子顺着她视线看见对面那个弱不禁风靠着电线杆抽烟的“小男孩”，算是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了。
　　“就他？”
　　“还有个婊子。”岑酸扬了扬下巴，“从小卖部出来了。”
　　雨仍旧下个不停，她利落的绑起马尾，湿透的外套被甩在栅栏上，径直就往那个男生方向走。

　　锅子拿着锅兴奋的吆喝，“给爸爸当回玩具！”

　　*

　　季谈玉从琴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他侧首，“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女孩没回话，低着眼，乖顺的模样。

　　　“许禅茉。”他喊。
　　“别烦我，司机今天晚点。”
　　“死脾气”，季谈玉唇角翘了翘，“伞我没拿走，以防待会再下。”
　　“哦。”

　　季谈玉看向她，女孩站的远，像是和他刻意保持了距离，他走过去，拽住她手腕。
　　“进来点，肩膀湿了都不知道，笨不笨。”

　　男孩很绅士，把她拽进来些后就松手了。
　　“用你管。”
　　她犟着，不肯看他半分。

　　季谈玉没逼她，语气淡下来，“许禅茉，照顾好自己，别像初中一样蠢。”

　　女孩憋红了眼，“不蠢我和你谈啊。”

　　“嗯，那以后就别犯蠢。”

　　雨停下，他走的利落，看起来毫不留恋，但只有季谈玉知道，他舍不得。

　　巷子幽长。
　　“酸姐！求您！您别打了。”男孩哭着伏在女孩面前。
　　岑酸半蹲下身，“你知不知道，一个单亲家庭建店，养女儿，多不容易。”
　　“……。”
　　岑酸又起身，踢了踢旁边女孩，“怎么，自己男朋友管不好，怪我朋友？”
　　女孩笑起来，凌乱而可憎，“我那天，抓着她扔到了一个废弃旧场，还有几个男的，你猜，要不是警察恰巧在附近，会发生什么？”
　　岑酸猛的掐上她脖颈，呼吸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女孩拔高音调，嘶吼起来，“那你想我怎么样，我的父母全不要我，好不容易有人爱我，凭什么，被胡路初抢了，我就只有他了！凭什么！”
　　“还有，砸店是我的主意，我干的，反正我也没人管了”，女孩擅自做主，“送我进局子，要是去那里，我至少还有个屋檐。”
　　说到这，女孩流下了眼泪，混着被打的伤口，疼的麻木。
　　“戚葵”。岑算对着校牌念出她名字。
　　“别喊，要么放走我，要么揭发我。”戚葵一字一顿，“你选。”

　　锅子听到这，又踢了那个渣男脊背一脚，咒骂道，“傻比。”

　　听到旁边男生又发出嚎叫，岑酸松开了掐她的手，“我出气完了，”
　　戚葵扯了下嘴角，“放我走？”
　　“以后别再招惹胡路初，我的人，轮不到你来。”

　　岑酸走出小巷，“听墙角爽吗？”
　　他心情似乎不错，“还行，就是有人心软，降低了点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