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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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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挂断后的几分钟,赵鸿途在群里简单发了个时间和地址。
【不学习浑身难受:下午两点吧,地方,就在学校前面的公园里,上次我去的时候,看还专门添设了桌椅。】
【不识好人丁:公园?你自己念来听听,这像是能学习的地方吗?】
【不学习浑身难受:只要有心,哪里都能学习。】
【不学习浑身难受:小丁,这是心态问题,不是场地问题。而且那边有老头下象棋,桌椅齐全得很,湖光山色,旷远禅意,放心来就是。】
……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真他妈会挑位置,考虑考虑人初来乍到吧。】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许桑,学校那边路是不通的,主要是怕学生跳了…你家住哪?看看群里谁住的近顺便同行带个路,安全第一,学习第二。】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我是真怕周一上课,老徐给我逮办公室去,问:“搞什么名堂,我那么大个学生都能搞丢……万一出事了我怎么跟人家长交代!”糟心…】
看完这条消息时,许桑刚想发个定位,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易承:我来负责他。】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好哇!!】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易哥不愧是易哥,会挑担子,灰常好!】
【慢即是快(为人民服务版):其他人出门前记得把出行方式和家长报备情况都发给我,去学习应该不会不同意…然后再私下跟许桑互存个电话号码,balabala…明白吗?】
许桑难得发了条消息:“明白。”
同时心道:
这年头,当个班长都能当出“职业病”来…
基本信息通好,许桑静下心来把剩下小半张卷子刷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厨房走去。
早上洗碗时,特地留意了下菜架上的食材,有两样也就够了。
煮好小份米饭,许桑捞了两个中等个头的土豆,配了些切成条的胡萝卜、青椒,淘洗后晾着等饭好。
这期间,他悠到沙发上,刚摁开电视,手机就跳进个电话。
没看来电人,习惯性就接了。
电视里自动跳到一频道,正在播放各种祖国大好河山的广告,深沉的语调、明亮的颜色,对身心相当友好。
电话那头一秒都没停歇,声音震出来:
“许桑,你最近怎么样啊?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啊?”
若非手捞遥控器时脱离了手机,许桑在那人第一个气声发出时就能掐断了电话。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手指一滑屏幕,点了“关机”。
不知是不是去过易承家、还见过秋秋的缘故,他随手乱按两个数字都能按到少儿频道,看到被两头熊追着跑到“变形”的光头强,他轻笑了声。
何以解忧,唯有“幼稚”。
背靠柔软,许桑耐着性子将这集看完,才起身走进厨房,热锅倒油。
三下五除二对付完午饭,许桑这才把随手卡进沙发缝里的手机开了机。
乌烟瘴气散尽,他点开新的消息。
【易承:想吃什么水果?】
他不免一笑,心情颇好地回复:“除了酸的,都行。”
那头消息回得很快,不知是不是刚好就在饭点、那人正巧也捧着手机。
【易承:行,都给你带一些。】
许桑顺手将刚才那人的号码拖进黑名单,转眼看到易承的消息,目光稍沉,没多加考量,他给对方转了100,权当买了一份。
过了两分钟,那头才收了转账,而后消息跳出来:
【易承:这价钱…】
【易承:还要附带什么□□吗?】
“……”许桑盯着这句玩笑意味溢出屏幕的话,默了两秒,正经回道:“不用。”
只是,还没点发送,顶端突然跳出个好友申请。
他眼神微厉,点开那个号,第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黑白色的头像,头像框里,是位气质贤淑的女子,短发垂耳,正露齿而笑;而其旁的昵称是一串乱码。
最下方好友验证的话是:“至于这么怕我吗?像个娘们似的,尤其像头像这个娘们。”
手指轻颤,许桑沉默地注视着这句话。
两分钟后,他点了“接受”。
那串乱码片刻都没浪费,一长串语音顿时侵入聊天界面: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之前打我的时候不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吗?现在听个电话通过好友申请都不敢……许桑,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跟我道个歉,我会说服爸,让你转回来的…一个要求,你作业、试卷给我抄……成交吗?”
手机音量没调太高,语音却清晰入耳,像无形举了个扩音器杵在漏音口。
许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头像图片,等这条语音停,他打字:“头像换了。”
乱码似乎愣了几秒,文字才出来:“你说换我就换,凭什么啊?”
许桑没犹豫,把人删了。
半分钟后,有短信跳出来,来自陌生号码:
【“十一个数字”:行行行,头像我换我换,那你是同意给我道歉了吗?我不用礼物,一句亲口道歉和一封道歉信就行,你什么时候给我,我什么时候去找爸。】
许桑冷眼扯了下嘴角,回复:“滚。”
瞬间没心情了,许桑捞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回房间,拆了一套模拟试题。
随便抽了一张,他给卷子翻了个面,倒着就开刷。
“已知函数f(x)=……”
证明题总是要形成逻辑闭环的,而印证终始这类题,随着计算行列增加,思绪会不自觉陷入其间。
许桑写下“当m=1时,…”验证即将结束前,深切感受到呼吸渐渐放轻,方才被惹起的些许情绪消散成烟,只留下极富成就感的一句“得证。”
“有病。”丢下笔,他骂了自己一句。
前面一道是计算量很大的圆锥曲线,许桑看着理思路时,手机里又跳进个电话。
长了脑子但抵不过惯性,他几乎出于本能就按了接听。
那头,声音敦厚如钟,就像寺庙里念经的老和尚音,听一遍只道“高人”“仙人”,多听几遍,会发现那声音比小、中学各种语文老师的还催眠。
“许桑,这都过完一周多了,怎么样,新环境适应得如何?”
“不怎么样。”许桑冷声回道。
“吃了枪药啊,语气这么冲!”那头脾气掺进了语气里,“老子还没发气,你小子就开始摆架子!信不信把你再转远点,明天就让你跟牛羊一窝睡!”
“……”许桑笔尖一划,才做好的辅助线歪得不像话,切线都切圆肚子里了,冷静抽过一旁草稿纸,他回道:“随你的便。”
“老子服你了…对了,刚刚小降来电话,说他打电话你不接,他加你好友你不通过,好不容易通过你还骂他,还让他‘滚’,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他回答,那头匆忙补了一句,“别不承认,截图我一张张看完了!”
“……呵。”
草稿纸上,新鲜的图出炉,许桑精心勾着切线,平淡:“就这么回事。”
“皮痒痒了?是不是转学前我没打你一顿,啊?”那头猛地咳嗽了两声,继续吼道:
“小降多乖个孩子啊,你个当哥哥的,就不能好好待弟弟吗?又是打又是骂,他是我宝贝儿子,我还没动过手,你个当哥的,就先把人当皮球当泄气桶了…你说你妈性子那么软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硬脾气?”
切线方程列好,刚还明晰的下一步,此刻,幻化成脑海白茫茫一片。
签字笔斜着倒下,翻了个个儿掉在地上,砸出沉闷声响…许桑偏头,电话线两端,连着两阵脆生生的沉默。
漫长的停顿后,那端叹了口气,“算了,又说了些不该说的。反正,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都高三了,好好准备高考,别让你…你妈失望。”
问责戛然而止,通话界面谢幕而退,熄成黑□□面。
许桑指尖轻颤,就着这姿势看题时,题干上短短三行,却交错成朦朦胧胧的大团墨迹。
缓了一会儿,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笔,继续算题。
平时几分钟就能算出的题,这儿费了近一刻钟。
许桑倒着做完概率题,便扬手跳到填空题,算完两道后,才放下笔。
翻到答案册,统共做了五道题,错了两道…他敛眉,红笔勾出两道错处,蓦地一顿。
果然有病,和之前赵鸿途犯了一样的错。
手机上,目前风平浪静,只要不点开残余的聊天、通话记录,一切都该是干干净净的。
许桑空手走出房间,给自己调和了杯温水,立在窗台处,望着楼外阳光熹微。
温水入口入胃,还算舒服。
他目光逐渐失焦,视野里平淡的天空,渐渐幻出个女人的面目——和今早看的黑白头像一般模样,此刻正展颜,笑容灿烂,如绽光芒。
转过身来,他背靠扶杆,仰头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毛病,又矫情了…
许桑刚将水杯放到茶几上,门就被叩了三声。
他犹豫了一秒:不至于刘姨就请一顿饭的假吧?
走过去开了门,看清来人时,他握着门把的手都忘了收回。
易承视线往下溜达了一波,才看向他,挑眉,“这么不欢迎啊?”
“……没有。”许桑收回手,给人让路时,瞥见他左手提着的果篮,脑海中回想起那句忘回了的消息。
易承稍显熟练地换了鞋,落座沙发前,将另一手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说道:“你校服。”
“嗯?”许桑接过。
“我洗了四五遍,够意思吧?”易承笑着回答。
展衣服时,抖出一阵淡香,一种被洗衣粉或是洗衣液腌入味的感觉,许桑微顿,“嗯,谢了。”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易承看了眼时间,“路程不算近,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好。”许桑给他倒了杯热水。
“谢谢。”易承接过,喝了口,偏头,问道:“这周有什么作业吗?”
“……”许桑坐下,上下打量他,“空手去自习?”
“放学走太急,忘带作业了。”易承说得自然而然,面上无一丝愧色,“要不你的给我,我去复印一份儿?”
“倒也不用,送给你做。”许桑慷慨。
“……”易承笑容微裂,“行。”
许桑喝了半口水,眼角溢出些笑意,尤其听到他有些“吃瘪”的回答,心头郁积的那团不快,似乎都散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