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三章 正月里春联妙对 异境中乡人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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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头，虽是满人的王府，但过年的氛围极浓。所以，这几日基本上是见不着胤禛的，那拉氏也不在府里，也好，给了我们大把的自由时间。如今我都快将京城的市集逛了个遍。元宵未至，市集却已经挂出了很多灯笼，惹得人心中痒痒，恨不得来个“元夜闹京宵”。
褐色漆彩纤细云纹的砚中，墨香阵阵匀来。莲儿虽在一旁磨墨，却有一下每一下的，心思不知飘哪儿去了。
停笔沾墨，我斜了斜她，笑道：“怎的，莲儿姐姐身在屋里心在？”故意拖长了声音，眼光飘向窗外……
“小姐！”她脸一歪，轻啐了下，又笑道：“已是初十了，上元节就要到了。听说这京城的上元节比除夕还要热闹呢！莲儿好想出去见识见识！”
放下笔，右手支起下巴，满足地闻着墨香，我道：“何必想，说做就做呗！”
冬日的北京，如今是响晴。一尘不染的接道，四周叫卖吆喝或雅舍高楼不绝于耳。
两人换了男装，趁着府里大人物通通不在，一溜烟地已经沉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说着笑着，不觉肚子也饿了，想着上次去的“百味斋”的菜好吃极了，便拉着莲儿“觅食”去了。
“两位客官儿里边儿请！”跑堂的添了几个，这会子小二已殷勤地上来招呼。
“恩，小二，楼上可还有位子？”莲儿问道。
“哎呦，今儿个真是不巧，公子爷，您来晚了，楼上已没有空桌了。不如您瞧这边儿的怎样？”他说着，手指向前方靠窗的桌子。
奇怪，平日里，靠窗的桌子才是人人争抢的，今天怎么倒没人要了。
“我们来的晚吗？难道贵店今日有什么事儿？”
“公子，您不知道啊！本店今日有个说对联儿的比试，这不，来了好些公子大爷。这比试若是胜出啊，除了有五十两银子的彩头，午饭也由本店包了！”他笑着回道。
“真的吗？有这事儿？好，祁连，咱们就要这张桌子！”在外，莲儿就叫“祁连”，我化名秦苏阳。
对对子，我还是蛮有信心的，想当年为了考研究生，我可是背了好多对子，退一步说，就算对不上，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我们先随便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这老板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我先犒赏一下肚子再说。
半晌，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子笑呵呵地带着几个小厮拿了一卷卷纸走到了屋子中央。看了下楼上，果然也有一些人拿着东西上了楼。
“各位客官儿，各位街坊邻居，多谢大家给鄙人徐某薄面，连日来光顾本店。今日已是正月初十，为了感谢大家的光顾，今日饭菜一律降价一半！另外，又到了一年一次的‘闹新春对联’比试，老规矩，在座的有哪位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对出最多且最好者，不仅能带走五十两银子，这一桌饭菜也是随意点！”
“好！好！” 话音刚落，大家就乱哄哄地叫嚷起来。
看这老板挺着大肚子，平日里必然是赚足了油水，今日这点优惠对他来说肯定也不算什么。再说这对联得又多又好，意思是不仅得多，还得好，这样就不会出现并列第一的情况，看来这人倒不大方。
他又说了些礼节性的话，便开始了比试。
不一会儿，八张写着对联的纸便被挂了下来。
“这前四张皆为上联，客官们需对出下联；后四张则为下联，客官们需想出上联。各位，徐某可要燃香了！”说着，他便吩咐人摆上香炉，燃起了香。
“公子，好多，不过肯定难不倒您！”莲儿笑着对我说。
“未必哦，这前面几个是不难，可是有些个就不容易了，我又不是对对联吃饭的，也不怎么会呢！”左手托着脑袋，五指吧嗒地瞧着下颚，心内庆幸，还好还好，有些流传极广的经典对联，我是背过的。
有些还就真是犯难了，比如下联是“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即拿”，光字数就多。这是拆字联，虽然中间的看着眼熟，可是头尾我都没见过，况且这一向不是我擅长的，我还是对数字联更感冒一点。暗自庆幸这些日子看了很多书，多识了些繁体字，不然连字都认不全。
“莲儿，我发现了，没带邬哥哥出来是极其不明智的！”我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
“公子，您可别这么说，祁连觉得，若是连公子您都想不出来，也没几个人能想到，您甭急！”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真是羞愧了，莲儿你不能盲目崇拜啊。
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愁眉苦思的，有静静喝茶默默不语的，也有抓耳挠腮敲桌子的，看得我心里也闹。
一炷香的时间仿佛过起来特别快，那撮湮灭的香灰宣告着回答已然开始。
“好，时间到了，徐某要开始了。这第一联：‘东风吹出千山绿’，不知何人有对？”
“老板，我来。对曰：夕阳涂金万亩田！”我一瞧，咽了口唾沫，老兄，你胖的也太骇人了，还“万亩田”，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地主。
“老板，我这‘夕阳’可是与‘西阳’同音，西边的太阳！”呦，夕阳刚好在西边，有些脑子。
“万兄，您这对仗自是工整，自是工整！”得了吧，要说前两个字还说的过去，后面的能叫工整？！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徐老板，我这儿也有一对：春雨洒来万象新！不知，比之何如？”
“万象新？”他凝眉思索了下，“好！不仅对仗工整，这意头也好！可还有哪位客官有更好的对？”静了一会儿，都在摇头，好啊，第一联我胜了。
“恭喜这位公子，这第二联是‘柳眼才舒芳草地’，不知可有良对？”
“迎春已暖清波岸。”一位身穿淡蓝色袍子的男子说道。有些意思啊，看年纪也就二十来岁。
“秀才真是好文采！徐某佩服！”这老板话音刚落，楼上就有一个声音飘过来：“我说徐老板，这联我看一般。上联说‘柳眼’，刚刚那人对的是‘迎春’，仅凭这一点，就算不得工整！”
抬头一看，正是楼上一位倚着栏杆的瘦小子在讲话。他刚说完，便转过头来，瞧着楼下。
“噗……”我一笑起来。
“公子，你笑什么？”莲儿问道。
“楼上的是个女的。”我轻轻说道。
“真的吗？”唉，古人的眼力也真的有问题，楼上的“公子”唇红齿白的，瘦瘦小小的，说话的声音也不对，十有八九是女的。
“公子，你笑什么？可是有了好对子？”徐大肚子转向我。
“哦，我没有，想必楼上的公子已是成竹在胸。”
“老板，你看这可好？‘桃腮正晕碧云天’！”楼上的声音响起，我琢磨了下，果然不错。
“公子好对啊！这‘柳眼桃腮’、‘碧云天’对‘芳草地’，巧也！”
“好！”我拍手道。
她回过头，笑了笑。
“这第三联是数字联：‘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老板，这一联可对曰：‘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怎样？”
“好！”她也鼓起掌来。
说着，她站起身，竟下楼来了。
“这位公子对得既工整，又有气势，绝对也！”徐大肚子说着，向我拱了拱手。我忙浅浅一笑。
这时，这位一身米色长袍，外加绿色坎肩的女孩已经走到我的跟前。见她皮肤白皙，双眼皮掩着大大的眼睛，略带削尖的下巴更显得她精致灵动。不错，若是女装打扮，必定让人眼前一亮。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略高些也略壮些的男的，像是她的随从，看来还是非富即贵啊。
我忙站了起身，她眼里露出惊讶之色，难道她也看出我是个女的？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啊？”她问道。
“我叫秦苏阳，不知阁下？”
“袁志宁。”
“袁公子何故下楼了？”
“说话方便，省得隔老远。”我笑了笑，徐大肚子则是继续他的话。
“第三联依旧是数字联：‘一掌擎天五指三长两短’。”
我立即回道：“‘六合插地，七层四面八方’！”
“好！，对的真好！”周围的人都啧啧称赞起来。
“秦公子，这前四联，您是一人对出三联。接着徐某可要继续了！”
“请便！”
他走到另一边，念道“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这边儿要对的是上联。”
这是名对了，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开关早，关关迟，放过客过关！”令我吃惊的是旁边的志宁居然与我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难道，这对子流传的这么广？
“二位可是早知道了这对子？不瞒二位，我可是请江南的文人写的，难道二位是南方人？”徐大肚子惊讶不已。
“怎么？你的对子是天下绝对了不成？会对有什么奇怪的。”志宁满脸不屑。
我笑了笑：“徐老板，我们自然是不认识。我想，正所谓‘君子所见略同’吧！”
他也笑了笑：“是是是，徐某唐突了。这下一联是：晴晴雨雨，时时好好晴晴！”
“这个简单！”
“这联当是……”我和志宁又是异口同声。
“你说吧！”她说道。
“不，你先来！”
“还是你先吧！”
“呵呵，也没什么好推让的。我猜，不会这次咱俩又一样吧？”
“我看差不多，这是杭州西湖的一副对联，我早就看过！”她笑道。
“你真是南方人？”说实话，听口音我也觉得不像北方的。
“胡说，我家公子怎会是南方人？”一旁的黑脸男的回道。
“高大哥，这位公子又没有恶意，你不用这样！秦公子，难道你是？”
“恩。”
“唉，徐某今日倒是服了两位了，没想到，遇上两位行家。请出上联吧！”
我笑了下，这人真是，这么小气干嘛，五十两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上联是：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
“好啊！真是绝对！”周围又是一片闹哄。
“我说徐老板，下次你要是不想送银子，这出对子，还是找些偏僻地方的，这杭州西湖，闻名遐迩，你也真是欠考虑啊！”志宁打趣道。
“哈哈哈……”我没忍住，跟她一起笑了起来。
“秦公子，这第三联是拆字联，你可会？”我摇了摇头，看来50两落空了。
“好。”她走向对联，“下联是‘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即拿’，上联对曰：‘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成战’！这最后一联，下联是‘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上联我对：‘寸土为寺，寺旁言寺，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徐老板，怎样啊？”
“太棒了你！”我不禁鼓起掌来，周围也是一片掌声，看着徐大肚子，也是嘴张成o字形，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说袁公子，你去考状元得了，太有才了你！”我边说边拍着她的肩膀。她一听，明显愣住了，我一想，自己又讲了句现代的话。
可是，她明显是过于惊讶，“哎呦！”她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抓得我一疼，搞什么啊你！
“你刚刚说什么，你，你说‘太有才了’？你说太有才了？”她十分激动，眼睛里几乎是狂喜。
我懵在原地，全身似乎都有些哆嗦。
募地，瞬间像似明白了什么！她的意思，难道……
结结巴巴却不迭地开口道：“你……对，我说的是太有才了，不仅是太有才，简直就是酷毙了，帅呆了，你真是犀利！”
“啊……”她猛然间大叫了起来。
我激动地半抖着，一时间已经不知所措，她张开双臂，我条件反射般地拥了上去！
“真的吗？真的不敢相信！”我说道。
“是啊，真的不敢相信！”她反复叨念着，搂着我，愈发地用劲。
“你，你说这是倒霉呢，还是‘他乡遇故知’，人生大喜之事呢？”
“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三章 正月里春联妙对 异境中乡人巧遇
